《一朵笑容》紫袍客

77、随便吧

　　珊子翻箱倒柜的去找两个人的护照，然后，然后坐在床上想需要拿多少钱呢？高声的喊欧西林，欧西林靠在楼下的软榻上，“不必那么麻烦，我来定，去日本是吧？”

　　珊子跑下来，跪倒欧西林的大腿跟前，忽闪着一对大眼睛，“西林，你累了，我知道，你的心是自由的，我知道，我不对，我迷上了这个地方，在这儿呆这么久，我太任性了，本来是说，我们来这儿，看看北方的海，误打误撞的。这里的风景虽然不错，毕竟是粗糙了一些，也没有那么多的文化内涵在里面，有些东西也是人为杜撰的，如果不是我非得要跟小船他们做朋友，就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了，现在，我知道，我太自私了，为了自己内心的自由，而忽略了你，其实，我不需要那么多的自由的，我的自由就是我们彼此的爱。”

　　欧西林睁开眼睛，细细的看着珊子，伸手抚摸着她的头，“珊子，恰恰选择的这个地方，是我终生都感激你的，这是个永远都无法偿还的感激。”

　　珊子歪着头，吻了欧西林的手一下，“傻瓜，我们之间永不亏欠的，你给我的，远远超过我想象的——一个丈夫所给予妻子的。”

　　欧西林凄凉的一笑，“谢谢你给予我的褒奖，珊子，机票不用你管了，我来办，你去玩吧，我想自己静一静，今晚我想去画室，那个画室已经荒废了。”

　　珊子才想起——自己的老公在这里创建了一个画室。

　　珊子看欧西林的脸色不好，心里有点儿后悔，到底把暖暖送走对是不对，西林自打有了暖暖从来都是自己带在身边儿，没有离开过，自己真是挺过分的，自己毕竟从来没怎么管过暖暖，大概不能完全体会西林对暖暖的感情，珊子想着想着，打电话给梁梦舸，问把暖暖送走到底对不对，梁梦舸看来是挺忙，但是，仍旧回答——珊子，一件事情，做了就做了，不用婆婆妈妈的了，想想你当时为什么这么做，心情如何，任何事儿补救的措施都不是怨天尤人，往下弥补一下，陷在一个问题里，你也不快乐，你老公也不快乐，啊，听话，茹佳给暖暖织了一件毛衣，她怕暖暖不回来了，也怕你们嫌弃，你看看怎么处理。

　　珊子一听，心里别提多暖和了，放下电话，开车就往茹佳那儿赶。

　　欧西林靠在软榻上，好久，拿起电话打给梁梦舸。

　　梁梦舸刚刚忙完，一身的汗，不过呢，正带着他的梁猫猫到草地上遛弯儿，一群大猫小猫的在一起玩儿，看到梁猫猫都过来瞅着，梁猫猫像个小女孩似的坐在草地上，不断的用眼光看梁梦舸，梁梦舸蹲在那儿捅它，“去，跟小朋友玩。”刚说完，一只大猫过来给了梁猫猫一个嘴巴子，“哎？哎？咋回事儿啊？”又一个过来打梁猫猫，立刻有三只围了过来，梁猫猫退了好几步，咪了一声，躲到梁梦舸的两脚中间，梁梦舸摸着它，“猫猫，打它们去，得瑟的它们！”还没说完，一只猫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了梁猫猫一下子，梁猫猫一下子躺在草地上，装死了。再被进一步攻击之前，梁梦舸一把抱起它，“儿子，你咋这么怂呢？你咋整的呀？走吧，这玩意儿，看着揪心。”梁猫猫在梁梦舸的怀里捂着眼睛，一动不动，正这个时候，梁梦舸的电话响了，一看欧西林的电话，打心眼儿里就是开心的，“恩？干嘛？想暖暖啦？要不要我把猫猫给你拿过去玩。”

　　“格格，我可能要离开，珊子想去旅行，也许就不回来了。”

　　梁梦舸的脸上仍旧带着笑意，只是很混乱，“那个…你…租的房子，还有画室…”梁梦舸说到这儿，真的不能笑了，不知道怎么办好，“那什么，挺好的，我语无伦次，这地方儿土，小地方儿，什么时候走啊，送送你和珊子。”

　　欧西林的声音仍旧是那种动听的有点儿拗口的南方腔儿，只是带着那么多的悲伤，“如果说…”

　　“别，西林，别，高姐说过，你是个负责任的人，这是好事儿，真的，老天爷对咱们真不赖，知道吧，干也干了，狗扯羊皮也扯了，臭不要脸到头儿，老天爷看不下去了，给咱们擦屁股，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吗？你听我说，西林，真的，索性把不要脸装到底，我送你们走，我跟珊子是好姐妹，跟你是好兄弟，我送你们走，订机票了吗？”

　　“还没有，格格，我们之间…”欧西林不知道该怎么说，撕心裂肺。

　　有次，欧西林想画出一个过去，用一种方式，画记忆中那种撕心裂肺的别离，可是，那种感觉画不出来，现在，欧西林几乎可以马上就下笔，并且一蹴而就，电话里传来梁梦舸大声的叫喊，好像和谁说话，没工夫搭理欧西林似的，“哎，干什么玩意儿？欺负谁呢？使大招儿是不是？老子惯得你们！”喊完了，对着电话说，“哎，我说，别不够意思啊，走了吱一声，我摆桌儿。”没等欧西林再回话，梁梦舸已经放下电话了。

　　抱着梁猫猫，大踏步的回家，草坪真绿，自动喷灌系统像蒲公英的花冠一样好看的喷灌着，梁梦舸扯掉T恤，扔在垃圾箱，梁猫猫把刚才忘记了，窝在梁梦舸的臂弯里舔他的肚皮。

　　叶鼎尧这几天一直在审批公司传过来的各种文件，家里那巨大的酸梨木桌子堆满了纸张，三台电脑都开着，梁梦舸噌一声就进来了，叶鼎尧抬头看他，梁梦舸点头哈腰的做了您继续的手势，“忙，您忙，家里那桌子因你而精彩。”

　　说完，抱着梁猫猫去厨房，“操！这冰箱真空旷啊，啊！啊！有回声儿了都！”

　　“来吧，儿子，上灶台，跟灶王爷说，他梁大爷要做饭了。”

　　“好的，先给你吃小饼干，哎~这乖宝贝儿，来我尝尝，喵~喵~我靠！咋这么好吃啊？梁猫猫，你赚了，你赚了，你天天吃这好吃的，你看，你又…”

　　“来，看看啊，上次画的印儿，又长了一块儿，一点点，长了就好，说明有良心。”

　　“好好长，老爸将来给你娶好多媳妇儿，咱们三妻四妾，一夫一妻那是对男人的侮辱，哎，对了，你男猫女猫啊？来，看看，不算耍流氓！看你小样儿，我是你爸我。”

　　“我靠，你女猫啊，你咋回事儿啊？要不你怂这样儿，那得了，咱们一夫一妻，谁敢给你戴绿帽子，爸给你出头，妈巴子的，剁了他小鸡鸡，恩，知道老爸好了吧？小样儿，还知道亲我一口。”

　　“行行，我不吃了，都给你吃，看——吃你个饼干，小气样儿的，你好好吃哈，老爸做饭，哎，说来也不易，寡妇失业，拖家带口的，老爸这命咋这么苦呢？”

　　梁梦舸系着围裙，忙忙活活的，手忙活，嘴也忙活，吃了梁猫猫半袋儿的猫饼干，把肉解冻，把鱼破开，觉得不过瘾，扯脖子开始唱歌儿，叶鼎尧一直在那个半弧形的小办公室工作，斜对着厨房，那里弄的非常的漂亮，他抬起眼睛看厨房里的梁梦舸，笔在手指上转着笔花，当听到梁梦舸青筋暴露，脑袋上的头发都支楞起来的唱歌时，终于，站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文件夹，死命的砸过去，一下子落在灶台上，梁猫猫和她爸都吓了一跳，“咋的啦？我咋的你啦？我这做饭呢我，我儿子吃饭呢，你有病啊？我打110报警信吗？找警察叔叔抽你丫的！”

　　叶鼎尧眯起眼睛看看他，打开音响，震耳欲聋的，梁梦舸把油烧热，把鱼下锅，都听不见声儿，梁梦舸其实一直都是这么演一幕哑剧，梁猫猫在一边儿瞅着，“你挺好哈？”梁梦舸扯脖子跟梁猫猫说话，“你看你耳朵趴趴着，听不见吧？啊？听得见不？”

　　梁梦舸运足中气，跟只公鸡似的跟音响对磕，喊的都变调儿了，也喊不过那高保真的先锋音响。

　　‘嗷’一声冲出去，关了那玩意儿，指着叶鼎尧，“你欺负我是不是？啊？叶鼎尧，你欺负我，你还有人性吗你？我告诉你，你就禽-兽你知道不？我这一天到晚，我苦经苦业的，我为谁呀我？你整个鸡-巴音响你跟我叫板，你就禽-兽，你知道不？”

　　叶鼎尧抬眼皮看看他，“鱼。”

　　梁梦舸杀了回去，偃旗息鼓，炖鱼，炒菜，都下锅了，靠在冰箱上抽烟，屋子里的饭香扑鼻。

　　一个小时的功夫儿，饭菜上桌儿，“吃饭了。”

　　叶鼎尧过来吃饭，“喝点儿酒吧？”

　　梁梦舸去拿酒，都整白的，一杯接一杯，叶鼎尧刚想开口说话，梁梦舸多了，撑着桌子，笑呵呵的，指着叶鼎尧，“你闭嘴，勾我说话是不是？没门儿我跟你说，没门儿，我跟你没话说。”

　　“我跟你说哎，就那什么…我跟你去欧洲呗，啊？我去见见世面，行不？”梁梦舸又干了一杯，眼光涣散了，双颊绯红，依旧光着膀子系着围裙，几乎趴在桌子上，“欧洲好吧？啊？艺术家都去欧洲，建筑物啥的？我没去过…那什么，你带我去…我高低去看看…对了，我听说那什么地方儿，允许我这样儿的人…你给我送那儿去…”梁梦舸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自己指着自己，“哎，你瞅兄弟这条儿，这版型，这LOGO，咋样吧？NICE不？啊？叶鼎尧？”说着，往叶鼎尧这边走，半路跌了个跟头，跪在叶鼎尧跟前儿，“不疼！看见没？不疼！”梁梦舸的手扒住叶鼎尧的膝盖，“看我干什么呀？看我？看我怂是吧？操！我也琢磨我挺怂！但是…”梁梦舸就地靠在叶鼎尧膝盖上，伸手要烟，叶鼎尧点上一根，抽了一口给他，“小尧，你说，谁在爱情面前不怂？谁？爱情，说白了，他妈巴子的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叶鼎尧抚摸着他的头，手指穿在他的头发里，这家伙帅吗？帅！这家伙操蛋吗？忒操蛋！就是喜欢。

　　朗朗晴天，灼灼白日，梁梦舸你何必非得投火？人潮汹涌，接踵摩肩，梁梦舸你又何必非得爱上欧西林？

　　梁梦舸靠在叶鼎尧腿上，叶鼎尧喝着酒，“还记得一首歌儿不？”不待梁梦舸回答，自己轻轻的哼唱，“是虚构的电影，却看到泪翻滚，如果爱不是那么深，结局是不是就不会伤人，在别人的剧本演自己的缘分，如果爱要我牺牲，我不怕梦里沉沦或变笨，换成我在爱情的角色里，再孤单在多余我也不会忘记入戏，换我在曲折的世界里，在空虚再别离，不到落幕不会离去…”

　　梁梦舸傻乎乎的仰着脑袋听着，然后恍惚的笑了起来，“爱上你，天天天天思念你，忘忘忘忘自己，再不要谁和我对戏…”调儿起的那么高，这里的高音儿以最低沉的方式也会彪起脖子上的青筋。

　　叶鼎尧和梁梦舸笑了起来，梁梦舸开始胃疼，叶鼎尧能感觉的出来，他想吐，因为他在地上往洗手间的方向起身，没站起来，踉跄了一下，叶鼎尧过去扶他，温柔的安慰他，“走，乖孩子，吐出来就好了。”

　　梁梦舸甩开叶鼎尧连滚带爬的往楼上走，“谁…谁呀？谁吐啊？吃了吐…那不找抽嘛，我才不呢…”梁梦舸拉着楼梯扶手儿，回头对着客厅，“桌子放着，我明早儿收拾，听没？”

　　叶鼎尧站在楼下瞅着他，梁梦舸上楼去了，半夜跑到洗手间去吐，叶鼎尧听他一遍一遍的去吐，但是，没出去看他，梁梦舸不是没自尊的，叶鼎尧心里明白，他不想他这么难看，让自己的好兄弟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