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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广岛之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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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越来越长,旅游区的生意越来越忙,叶鼎尧和梁梦舸一般会忙到挺晚,就像一对严防死守对方的合伙人,形影不离,其实,‘听涛小筑’的生意已经是非常成熟的了。
即使有个把忒拿自己当上帝的,梁梦舸和叶鼎尧也都能妥善的解决,中间也遇到踢馆的,以离他不远的‘大宇旅馆’为首,那个老板算是个痞子,就今天,来了一群人,要了包间,梁梦舸嘱咐叶鼎尧,“是大宇那边儿的人,小心点伺候。”
叶鼎尧点点头,可是,当梁梦舸在外头和海鲜结完帐回来的时候,饭店里还是闹开了,叶鼎尧正好言好语的劝其中的一个男子,那男人也得有一米九,一下子就把叶鼎尧甩倒了一边儿,叶鼎尧不是个虚弱的人,没有受到伤害,他已经发火儿了,但是压制着,那男的大叫,“去你妈的,操-你妈,我是这儿吃饭的,不是来看蛇的,你这是啥?”
地上有条活蛇,正慌不择路的爬,这也是梁梦舸的旅馆的特色,自带饭店,带潮汕菜,本地养殖蛇的人很多。人喜欢吃蛇,可是不想看到它具体的爬行,客人们,尤其是女客,尖叫起来,跑到男客的后面,梁梦舸看了一眼蛇笼,关的好好儿的,他安抚客人,“没事啊,没事儿,别害怕。”然后走过去,和叶鼎尧并肩站着,对着那群人,“怎么了大哥?来坐下说。”
“去你妈的,滚王八犊子,是私了还是报案,你选!”
“没人告诉你别骂我妈吗?他妈也是我妈。”梁梦舸笑着给那人点烟,另外几个立刻激动了,上来就跟梁梦舸舞舞扎扎的,嘴里不干不净的叫骂,叶鼎尧一下子就放倒两个,怒火已经不可抑制,这些人是存心找死,这帮人更激动了,“操,打架呀。”
梁梦舸拍了拍叶鼎尧的手,上前一步,看了看周围的人,一把抓起地上的蛇,“不就是一条蛇吗?吓着你了,还是咬着你了?”
“别来这套,说啥也不中,今儿这事儿你得给我解决。”
梁梦舸一笑,就那么快,喀嚓一口就咬下了还吐着信子的活蛇的蛇头,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梁梦舸笑着把那蛇头嚼碎,淡然的说,“你也别跟我来这个,划出道儿来咱们明着整,跟我玩儿阴的,我也不怕,你说怎么的?”
这帮子人愣住了,看着梁梦舸轻描淡写的一边嚼着蛇头一边儿看着大家伙儿,他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嘴角的血滴答到前胸,那样子非常怕人,他对周围的人说,“今天送大家个菜,算我道歉,没事儿啊,别害怕,哪儿还不演武打片儿啊,今儿上座率可忒高了啊,票房这么好呢?”
客人们好多都和梁梦舸熟悉了,一听这个笑了起来,忍不住的鼓掌,叶鼎尧已经把客人们都送回了原来的地方,细心的安抚,说这说那,刚才的气氛被安抚下来,还跟其中几桌的客人干了几杯。
这个时候杜欲晓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伴随着高声的叫骂,一把就提住了领头儿的那个人的领子,“咋的?构建和谐社会咋这么难呢?关克,行,跟老子整这一套儿,来冬装夏装咱试着来,走!出去得瑟去。”
这些人害怕了,上来分解杜欲晓,“晓儿哥,晓儿哥,别介,别介,我们也不知道这儿是你罩着。”
“滚你妈的!现在想起我来了,走!啊!来,上外边儿来,外面儿有车,不用买票!”
梁梦舸已经把蛇头咽下去,好多客人都上来和他说这个说那个,都看出了是有人蓄意滋事,也看出来,在这里住着也的确挺安全,老板和‘老板娘’——好多客人管叶鼎尧叫老板娘,一个硬一个软,一个邪一个正,把所有的事都能搞定。
事态平静下来,叶鼎尧拉着梁梦舸到了后面儿,让他往外吐,梁梦舸也的确想吐,生蛇味儿是特别腥臭的,咽下去的感觉不好还扎嗓子,梁梦舸趴在洗手间吐的满眼都是眼泪,叶鼎尧在旁边给他拍后背,拿水给他漱口,用纸给他擦,不知道为什么梁梦舸的眼泪更多了,叶鼎尧缓慢的,有力的从后面抱了一下梁梦舸,梁梦舸愣住了,但是没拒绝,两个人在这个逼仄的非客人用的小小的洗手间里,静默了片刻,然后,都直起了身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各自去忙,各自该忙的事情。
杜欲晓接到梁梦舸的电话,“别跟大宇那边儿过不去,他们没唱明,咱们就杀鸡给猴看就行。”杜欲晓知道了,说,“你放心吧,我不瞎整,别生气了啊,别跟那货一般见识,哥明天带你玩儿去,咱们跟他们约场球打,一场一万的。”
陆续旅馆来了几个有头有脸儿的,本地的痞子头儿带着兄弟过来,跟梁梦舸说了些安慰的话,四下看了看,在门口儿站了一会儿,梁梦舸和叶鼎尧送出来,事儿其实不难办。
直到十点多,叶鼎尧和梁梦舸才能回到自己的地方,今天两个人回家了,洗过澡,窝在梁梦舸的卧室里,梁梦舸挺感激叶鼎尧这段时间的行为,他好像窥探到了自己害怕孤单的心思,并不说话,但是,陪着自己。
梁梦舸看碟片,一部非常老的片子——《广岛之恋》,法国新浪潮时期的实验电影,这都是叶鼎尧的电影,梁梦舸随手拿来的,叶鼎尧没看,他坐在毯子上看一本儿英文版的《Gone with the Wind》,但是,精神却停留在梁梦舸的电影上,这部片子讲述的是复活遗忘的事情,爱恋纠缠的事情,把爱情放在一个完全痛苦的环境里,放在一个不可理喻的背景中,没有完整的故事情节,用非常残忍的方式表达了一种不确定性的狂乱潜意识,这不是轻松的电影,叶鼎尧几次想让电影停止,可是,梁梦舸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指头夹着烟,目光一直疏离淡定,嘴角是一抹笑意,长睫毛覆盖了一半目光,所以,叶鼎尧看不到他的心理,到了最后,当那呐喊出来:广岛——那威尔,那威尔——广岛。
叶鼎尧的心收缩到了疼的地步,可是,梁梦舸对着屏幕突出一口烟,态度十分的轻松,嘴角的笑容放大,把电视关了,靠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
叶鼎尧收起手里的书,“格格,你看过《飘》吧?”
“恩,小人书看过,大美女演的嘛。”
“必须富有,决不因潦倒而悲伤,不受任何人支配。”
“美国梦。”
“我们需要什么?必须富有,绝不因为流言蜚语而悲伤,不受任何人支配。”
“我们是谁?”
叶鼎尧站了起来,拍拍梁梦舸的头,“格格,睡吧,明天打球去,释放缓冲区,重新开始。”
梁梦舸睁开眼睛,是啊,小尧,你说的对,我在努力了;其实没有开始,可是,没有开始的就永远不是有结局。
梁梦舸睡在自己的床上,手机在离头部不远的地方一闪一闪的,一点儿点儿的光不能着凉梁梦舸睡着时候的容颜。
第二天,叶鼎尧起的很早,等梁梦舸迷离迷糊的走到厨房门口时,叶鼎尧正在接妈妈打来的电话,叶鼎尧没意识到梁梦舸过来了,电话夹在肩膀上,手里正在调小菜,声音温柔又带着孩子的孝顺,“啊…妈妈…没事…格格最近很乖…恩…真的很乖…放心吧…恩好的…我照顾他…您放心吧,爸爸的身体怎么样?恩…恋爱啊…您希望他找个什么样的?什么?”叶鼎尧笑了起来,“您怎么这么想?看来国外的确是很开通啊,您都能说出GAY这样的话来,您是不是有点儿担心过度了?”电话那头儿好像也笑了起来,叶鼎尧去揭开粥锅的盖子,脸色却严肃起来,还是没看到不言不语的靠在门框上的梁梦舸的,“妈妈,格格有权利选择他的人生吗?…恩,我知道了,我会的,会的,您和我爸爸要放心,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叶鼎尧放下电话,把小菜盛放到一个四方的瓦碟里,抬头正对着透明的大玻璃看到了梁梦舸,然后垂下睫毛,仍旧忙他自己,梁梦舸露出笑容,非常讨好的笑容,靠近叶鼎尧,“小尧,你和我妈说啥了?”
“跟你有关系吗?”
“那是我妈。”说完了,梁梦舸觉得自己态度不正确,立刻重新挂上甜蜜的笑容,趴在叶鼎尧的肩膀上,“小尧,你跟我妈说我坏话了吧?”
叶鼎尧只是忙碌,而对自己肩膀上温柔的依靠,讨好的目光,甜蜜蜜的笑容一点都不理会,“小尧,到底说什么了,跟我说说呗?”
“真想知道?”
梁梦舸更加甜蜜的趴在叶鼎尧的肩膀上,侧着头笑的像只猫似的对着叶鼎尧的脸,“真想知道,说说呗。”
“你妈让我问你好。”
梁梦舸本来趴着的双臂一下子推开叶鼎尧,脸色全换了,“不说拉倒,你妈给我打电话我也不告诉你!”说完就跑到客厅里坐着去了,叶鼎尧略略的微笑了一下,一点儿都不为所动,扎着带太阳花儿的棉麻围裙,往客厅的茶几上端饭,梁梦舸不理,叶鼎尧踢了他一下,梁梦舸瞪回来,就是不吃饭,叶鼎尧等了他一会儿,盛上饭,喂到梁梦舸的嘴边,用目光一步不让,又温柔的看着他,梁梦舸气哼哼的斜觑着他,两个人相互瞪了半天,叶鼎尧保持着喂的姿势,梁梦舸保持着不张嘴的姿势,终于都笑了起来,相互打打闹闹的,梁梦舸躲开,可是,叶鼎尧非得喂他吃饭,“来,来,听话,你妈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妈说你的心灵年龄不超过六岁,来,吃饭。”叶鼎尧像哄小孩子一样启发梁梦舸张嘴,梁梦舸笑着张嘴吃了那勺儿饭,叶鼎尧嘴里发出美味的声音,伴随着梁梦舸的咀嚼,本来,梁梦舸是开心的,笑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目光就黯淡下来,黯淡下来,直到去摸烟被叶鼎尧拦住,叶鼎尧温柔的看着梁梦舸,把烟换成了一块儿炸的雪白润泽的‘藕盒子’,“格格,你看,这藕,雪白雪白的,不管赞美也好,诋毁也好,本身仍旧是洁白的,它们的中间夹着肉馅儿被阻隔了,可是,仍旧能在经历了油炸的煎熬之后,带来愉悦的味道,你尝尝…”
梁梦舸张嘴咬了一口那藕盒子,“小尧,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吧?”
“恩?什么?知道什么?你和小时候一样傻,生活本身就是这样,没有附加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梁梦舸没回答,自顾自的吃起饭来,叶鼎尧微笑着也吃起早点,和每个早晨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