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窝》旺明

3、第 三 章

　　一中的午睡时间都是在班里趴在桌子上睡的，陈子言的起床气非常严重，杨桐每天中午睡醒之后，总是要给他顺毛顺很久才能消气。
　　可今天中午刚睡醒，老师就把他叫走了。
　　“不许乱发火……”杨桐有点不放心，戳了戳他的酒窝，又连着警告他好几遍才离开去了办公室。
　　杨桐前脚刚走，前面一个装睡的女生便醒了过来，坐在了杨桐的位子上，开始和陈子言搭讪。
　　陈子言不想理这个女生，又得听着杨桐的话，强压着火气，皱着眉把头往胳膊里一埋，尽量屏蔽她。
　　等杨桐回来时，看见了自己座位上的女生，可惜的叹了口气。
　　这姑娘，可真不会挑时间……
　　陈子言也看见杨桐了，压低了声音，让那女生离开，谁知道那女生却觉得是杨桐坏了她的好事，张嘴骂了几句。
　　杨桐离得不算近，也没听见陈子言到底骂了什么脏话，反正那女生身子一僵，脸上表情难看的很，逃走了。
　　“不生气啊，不气……”杨桐赶紧给他顺毛，就怕他火气一压不住，整个班都给弄醒了。
　　陈子言把杨桐拉了过来，自己胳膊一勾他身子就把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她骂你，活该……”
　　“没事的，我又没听到……”杨桐揉揉他的脸，和他说正事，“我后天要去云城参加复赛，要去三天。”
　　“知道了……”陈子言现在听见他要离开自己也不闹了，只是语气不太开心，“记得想我啊。”
　　“嗯。”杨桐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有什么想要的吗？我给你带点土特产。”
　　陈子言听见这话，忙把他身体给摆正了，用拳头轻轻的抵了抵他的肩膀，声音不大，但十分严肃。
　　“把你给我好好带回来。”
　　杨桐只能尴尬的笑笑。
　　上个月他去霜城参加作文比赛，初赛的时候不巧遇上了冰雹，在那么多个小冰雹里，不幸遇到了一个大块的，把自己额头上砸了个大包，陈子言一直记着呢。
　　“那边的泥人还蛮出名的，我给你弄两个回来怎么样？”
　　“嗯。”陈子言又把头凑上去，嘴唇离他耳朵很近，他商量着，“就一下，行不？”
　　杨桐看了看四周还在睡觉的同学，点了点头。
　　耳朵轻轻被咬的温热触感再熟悉不过。
　　可是这家伙最近咬的是不是有点频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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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逸的成绩虽然不太好，但作文倒是写的妙，这次也去参加复赛。
　　“你哥不来送送？”杨桐没看见金逸那超级无敌好的哥哥，有点奇怪。
　　“我哥已经在云城的高铁站等我了！”金逸一脸自豪，他哥可是最疼他的。
　　“照顾好杨桐。”这话是陈子言说的。
　　今夜十分不满意这种被当做奴隶使的语气，刚要抵抗，就被陈子言一句话给拿捏了。
　　“要不要我把你收到女生巧克力的事跟你哥提提？”
　　金逸焉了，他哥会揍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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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了，”杨桐抱了抱他，“好好上课，不许偷偷过来找我。”
　　被戳穿心思的杨桐一脸平静，推着杨桐去检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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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宿是主办方安排的，一间房，两张床。杨桐拖着行李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人了。
　　巧的很，是他班语文课代表，叫秦忘。
　　杨桐和他不太熟，只知道他是一个挺腼腆的人，上课回答问题都会羞的脸通红。自己露出个友好的微笑之后，就开始整理东西。
　　箱子是陈子言帮他弄的，里面除了必需品就是一堆他爱吃的东西，满满的占了一大半空间。
　　这是把我当猪养……
　　不过心口暖暖的。
　　杨桐不喜欢铺这些床上四件套，陈子妍又不在，没人管着他，把这些东西往上一铺，勉强凑两晚就行了。
　　“我来吧。”
　　秦忘主动接了过来，很快就给弄好了。
　　“谢啦！”羊头递给他包零食，可是他没收。
　　“他……”秦忘有些犹豫，“没有跟来吗？”
　　杨桐反应一阵子才知道说的是谁。
　　“我没让他来，又不是他比赛……”杨桐手机响了，是陈子言打来的电话，杨桐笑笑指了指这手机，去了阳台和他聊。
　　杨桐隔着一道玻璃门，能听见一些陈子言发牢骚的语气的声音，眼神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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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复试维持三天，前两天培训，第三天才比赛。
　　第一天培训结束后还有半天的时间，杨桐就和金逸去街上逛逛，看看有没有不错的小泥人。
　　“杨子，”金逸贼兮兮的，“你说你是怎么受得了陈子言那个臭脾气的？”
　　“没有吧，”杨桐想了想，“他就是睡醒的时候脾气有点差，其他时候不是还挺好吗？”
　　“也就你能说出来这种话了，”金逸开始说坏话，“你知道他的年级组有什么外号吗？”
　　杨桐不怎么知道，好奇的看着他。
　　“冷面煞神～”
　　陈子言天天面无表情的，本来长的就是一副冷峻的五官，又黑又高，接着不熟的人，连话都不想搭，只会“嗯”，“对”，“嗯”，最主要是有一次他把一个初一的小女孩给吓的差点掉眼泪，没什么技巧，就是纯纯长的吓人。
　　杨桐笑出了声。
　　两个人找了家陶吧，准备自己捏几个人出来，捣鼓了好一阵子，杨桐才想好自己要做什么。
　　炸毛小狗！
　　他手机里还保存着陈子言刚睡醒时候的我凶恶表情。
　　别人做的都是小陶盆，小泥人，小罐子什么的，就他们俩做的一个比一个奇葩。
　　“看看！”金逸举起手中的宝贝，“我做的葫芦娃！我哥肯定喜欢。”
　　除了葫芦，没有一个地儿长得像的，不过杨桐还是很熟练的捧场。
　　反正他哥一定喜欢。
　　杨桐的炸毛小狗金逸第一眼就看出来了，指着那小狗哈哈大笑。
　　“陈子言是不是？这贱狗也太像他了……”
　　杨桐没说什么，对自己这玩意儿很满意。
　　两人把东西给了老板，说要放进窑里烧，最好等明天再来拿，于是俩人又出去玩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对一个即将中考的初三生是多么大的幸福，俩人吃吃吃吃吃吃，从街头吃到街尾，捣鼓的天都黑了，才返回酒店。
　　刚进了酒店大门，金逸就被他哥给叫走了，杨桐就一个人回去了。
　　刚出了电梯，他就看到个熟悉的身影，刚想开口，却见他跑的实在迅速，于是便跟了上去。
　　结果他在楼梯口旁听见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他觉得不好，刚想悄悄走开，陈子言的电话偏偏又打了过来。
　　楼梯口那边也安静了。
　　杨桐接了电话，边走边和他报平安，回到了屋里。
　　刚坐下没多久，秦忘也进来了。
　　“我和那个男的……”秦忘说的有些困难，“你都看见了，就是……亲嘴？”
　　杨桐没说话，他在消化。
　　“你不是吗？”秦忘突然说，“和陈子言……”
　　“是……什么？”
　　杨桐脑子有点卡顿，没反应过来。
　　秦忘看他一脸懵的样子，才知道自己搞错了便，随口岔开了这个话题。
　　“你不用知道，那你可以……别告诉别人我……”秦忘问，“我喜欢男人的事。”
　　杨桐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男生喜欢男生吗……
　　杨桐脑子有点乱，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在枕头旁边看见正盯着自己看的陈子言时，还以为出现幻觉了。
　　“抱一个！”陈子言欢快的抱了下他，就是这一抱，让杨桐感觉到了身下的不适，顿时脸红了起来。
　　“起开！”杨桐推开他，快速冲进了浴室。
　　秦忘起的早，听见门响了给陈子言开了门，自己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不太想掺和他俩的事。
　　“咋啦桐桐，不舒服吗？”陈子言作势要打开浴室门，刚开了条缝又被关上了，还反锁了。
　　“别进来……”杨桐手里拿着自己的内裤尴尬的要死，“你给我拿条……内裤来。”
　　“啊～”陈子言顿时知道了在那里怪叫，“我们家桐桐长大了！”
　　杨桐不搭腔，这个家伙……
　　收拾好自己，出了酒店坐上了去培训的车，被陈子言似笑非笑的打量了许久杨桐才忍不住开口，
　　“你个小屁孩，有过吗你就……”
　　“嚯！”陈子言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哥哥我两年前就来了，哪像你……”
　　“闭嘴！”杨桐声音有点大，周围同学看了过来，他忙压低了声音，“不准提了……”
　　过了一会儿杨桐自己倒是憋不住了。
　　“我怎么不知道两年前你那啥……”
　　“你都睡死了，哪里顾得上我？”陈子言看似平静的吐槽。
　　两年前陈子言比杨桐淡定点，他是半夜发现的，自己悄咪咪下了床去卫生间把内裤洗了，又换了一条新的穿好。
　　他扑上床压抑着兴奋的心咬了口杨桐的肩膀，还被杨桐条件反射反手一个巴掌给呼倒了。
　　这种丢脸的事怎么能说出来？
　　“不是说不让你来了吗？”褪去早上那点羞涩，杨桐开始算账。
　　陈子言也不说话，低头捏着杨桐的手指，听着他训自己。
　　杨桐也说不了几句重话，反正在跑来找自己这种事上陈子言执着得很，不是自己能劝动的。
　　“见着我不高兴啊？”见他说累了陈子言把轻轻揽住了他的肩膀。
　　“高兴归高兴。”杨桐很清晰，一码事归一码事，“马上中考了，咱都得好好的。”
　　“哎，听命！”陈子言剥了个核桃给他，“来一个，补补脑。”
　　杨桐熟练的吃进了嘴里，胳膊肘碰了碰他。
　　“我明天才回去啊，你今晚上去哪睡？”杨桐补上一句，“咱语文课代表和我一屋的，所以你不能和我挤着睡。”
　　陈子言说他爸给他订好房间了。
　　“桐桐，我可是提前把最近的那些个试卷全赶出来了，才能被老师和我爸放出来，真不跟我睡？”
　　杨桐不理他，陈子言就一直磨着他，直到下车的时候才松了口。
　　“我东西都在……”
　　“回头我去收拾。”陈子言很积极，要有条尾巴早就摇起来了。
　　培训点是开放的，陈子言跟着杨桐屁股后面就进去了，一整天都跟在杨桐身边，杨桐要什么还没开口呢，东西就被他弄好了，十分体贴，也不碍事，杨桐也没有理由赶他走。
　　这位一起培训的同学，除了金逸都是一副难以言喻的感觉，感觉陈子言对杨桐好的怪怪的，但又很顺眼，仿佛就该如此一样。
　　好在下午的时候，陈子言就自己出去了，去酒店给他收拾行李，把自己打包去他那睡觉。
　　秦忘走了过来，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叹了口气离开了。
　　“有什么不对劲的？”杨桐问金逸。
　　“哪有……”金逸正给他哥回消息，没怎么多想就回他，“可能别人嫉妒你俩关系好吧。”
　　杨桐认可的点了点头，觉得一切都合理起来。
　　今天是云城的最后一晚，既然陈紫妍来了，杨桐就和他一起去逛夜市，金逸又被他哥带走玩去了，没来陪他俩。
　　陈子言很受欢迎，杨桐一直都知道。
　　陈子言上学要晚一些，加上发育的又早，一米八多的个子倒是像个成年人。
　　杨桐就买串糖葫芦的时间，一转头就看见三个小姑娘扭扭捏捏的和陈子言说话。
　　“帅哥……加个微信？”为首的姑娘开口了。
　　杨桐躲在人群里看戏的表情被陈子言尽收眼底，不由得笑了笑。
　　“没手机。”陈子言和那姑娘说，“还有，我今年十六。”
　　杨桐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自己手机关机了，刚用他的手机付的款，我这是坏他的好事？
　　那姑娘闻言顿住了。
　　妈呀，未成年……
　　可是……好帅啊！
　　“那姐姐请你吃羊肉串？”另一个姑娘开口，因为他看见了陈子言手上拎着的羊肉串，就几串了。
　　陈子言不能羊肉串的，这姐没戏了，杨桐心里想。
　　陈子言果然说自己不吃，场面又尴尬住了。
　　最后那个姑娘强势些，明明他手上拿了羊肉串，还说自己不吃，明明就是故意的，她心里十分不爽。
　　“拒绝的话直说，一个男的来这套。”那姑娘语气十分冲，有点瞧不起的意思。
　　陈子言又笑了，伸手把杨桐拉了过来。
　　“羊肉串是给他的，”陈子言从杨桐兜里摸出手机，“手机也在他这。”
　　“我的确不吃羊肉串，”他低头咬了颗糖葫芦，“我喜欢吃甜甜的糖葫芦。”
　　三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看着他俩，默默走远了。
　　两人接着逛夜市。
　　“想吃吗？”杨桐晃晃手里的羊肉串。
　　“今天准我吃了？”陈子言挑挑眉。
　　陈子言家祖传的胃病会平等的对待每一个后人，他倒是爱吃羊肉串，这可是他的胃有点悲伤，晚上是一点油腻吃不得的，更别说这红彤彤的，裹满辣椒的羊肉串。
　　“只吃一点点。”杨桐也知道他那脆弱的胃，用手指比划了一小节的长度。
　　“还是别了吧。”陈子言愤愤的又咬了个糖葫芦，揽着他往前走，“没带胃药，还是给你省点心吧。”
　　路过那个陶吧的时候杨桐把那个炸毛小狗拿了回来，还在陈子言的脸旁边比了比。
　　“真像……”
　　陈子言看着那只浑身刺毛的小泥狗，无奈的收下了，小心的放回了盒子里装好。
　　怎么办呢，杨桐送的呀……
　　杨桐跟陈子言回了他住的酒店，洗完澡出来把手机冲上了电，上面跳出秦忘的信息。
　　【你跟陈子言走了？】
　　这话……有点奇怪。
　　杨桐回复完他，脑子里又想起昨晚的事和昨天晚上梦到的梦。
　　他梦到陈子言了，还那啥了……感觉好奇怪。
　　听着陈子言在浴室里哼着歌，他脑袋更乱了，乱糟糟的躺在床上。
　　“咋啦？转累了？”陈子言出了浴室，头上还有点水，蹭的杨桐一脸潮湿，“给我吹头发。”
　　陈子言坐端正了，把吹风机递给他。
　　杨桐呼呼的给他扒拉着头发，大声的说着话。
　　“子言啊——，你觉得男生和男生可以谈恋爱吗？”
　　“可以吧。”陈子言低着头看不见表情，“怎么了？”
　　“没事，就问问。”杨桐笑笑。
　　吹干头发，陈子言熟练的一个翻身，就把杨桐抱紧了，躺在被子里。
　　“睡……”陈子言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的脸被杨桐咬了下，他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干啥呀……”
　　“就是你啃我，不准我啃？”杨桐脸都红透了，还好关了灯，周围黑黑的一片。
　　“准，怎么不准？”陈子言喜欢的不得了，连着啃了杨桐好几口，“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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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多年后，杨桐回忆起来，他觉得那晚上应该是他埋下喜欢的种子的时候，但他不知道啊，当时只是有些开心，想要亲陈子言一口，但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用“啃”这个词来说。
　　喜欢呀，是个很奇妙的事。
　　说不定在某天，你在给某个人吹头发的时候，看他傻乎乎的由着自己摆弄，你的心可能一下就通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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