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褚裶鹧鸪

2、2

　　李磊磊瞥了顾昭一眼轻哼了一句：“还算有点眼力见。”
　　姜玲则是看了一眼李磊磊面色尴尬的看着顾昭，抱歉地说：“听你姨夫从那瞎说，他就是这几天工作不稳定，脾气有点不好，别别管他，你先穿我的拖鞋进来吧，外面冷，你别说虽然这房子不新，暖气供的倒挺足，进来进来，面放不放葱花啊？香菜呢，再给你卧俩鸡蛋吧……”姜玲脱了鞋，把羽绒服挂到衣架上，只穿着袜子便走向了厨房，边走还边问着顾昭。
　　顾昭则是进门后便对着小好几码的粉红色拖鞋出神，内心挣扎了几下，最后终于无奈的穿上了拖鞋，只是感觉前脚掌挤得慌，后脚跟空嗖嗖的，而后顾昭往上提了提背包，握着拉杆的手发了发紧。
　　“姨夫好。”顾昭收起对粉红色拖鞋的视线，抬头看向靠在沙发上正在嗑瓜子的李磊磊。
　　“奥，来了啊，来这玩两天啊，就是这青城还真没什么好玩的，你们安丰那么大都不够你玩的啊，你也看到了，我们住的这地方又破又小，小孩晚上还老醒，真怕吵的你都睡不着觉，这也没什么好吃的……”李磊磊正说的起劲，突然厨房传来一阵类似不锈钢勺敲击铁盆的大响声，吓了李磊磊一跳，他不高兴地冲厨房喊：“不会小心点啊！吓了政政一跳，笨手笨脚的，又碰了哪了？！”
　　厨房并未传出姜玲的回答，李磊磊本想起身，却在看了眼电视后，又挪了挪屁股又往沙发里陷了陷，他低骂了句没人听清的话，就招呼着顾昭说“：顾昭是吧，来来来，过来坐吧”
　　顾昭望了眼在厨房煮面的姜玲，又看了眼不知看到了什么而脸上忍不住笑意的李磊磊，把行李靠在了门口鞋柜后，就走到了沙发边上，一言不发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边上，顾昭将腿并上，尽力的将自己缩在一起，离坐在中间位置的李磊磊远点。
　　“哈哈哈哈，你看这媳妇婆婆又骂起来了……”李磊磊边嗑瓜子边大笑着，他看了眼坐的离自己有点远的顾昭说，顾昭则只是扫了眼24寸的电视屏幕只是礼貌的“嗯”了一声。
　　李磊磊看到顾昭这么闷，也不再想着跟他说会话，继续看自己的电视了。
　　“磊磊，昭昭，把电视关了吧，过来盛汤吃面来了！”厨房内的姜玲把手往围裙上抹了抹，摘下了围裙挂在挂钩上，从橱柜里拿出了仨碗，又拿出了一双新筷子。
　　李磊磊把电视关了，动作轻缓地站起身子，姜玲从他手中接过已经睡熟的政政，又摇晃了几下“哦哦哦，乖宝宝，睡大觉哦哦哦……磊磊，昭昭你们自己盛去吧，先别给我盛呢，我先看着孩子，对了昭昭那俩鸡蛋给你卧的啊，你盛上，小姨做饭也没那么好吃。你凑合着先吃点，晚上小姨带你下馆子去奥”说完姜玲便抱着李得政回了卧室。
　　“还卧俩鸡蛋，还下馆子，真当自己多有钱似的。”李磊磊闷声闷气地低语道。
　　李磊磊走向厨房，顾昭跟着他进了厨房，就是拖鞋让他的走姿有些奇怪，李磊磊拿起一个印着红绿橙相间条纹的碗，用筷子挑起来一大坨条，又顿了顿看了眼锅中的俩鸡蛋，后拿勺子盛了一勺汤，端着去了饭桌，顾昭排在李磊磊的身后，也拿起了一个碗，盛了一点面条，盛了一大碗汤后他转身看着李磊磊道“姨夫，我不爱吃鸡蛋，你和我小姨吃了吧。”
　　李磊磊的筷子一停，看着把碗放到饭桌上而后拉出凳子坐下的顾昭，说了一句：“早说啊，要说就不卧鸡蛋了。”
　　顾昭并未理会他的话，而是低头闷声吃面，李磊磊端起半碗汤把锅里的两个鸡蛋捞出来了，回到饭桌的时候，他说了句“你小姨也不爱吃鸡蛋，我都吃了吧。”
　　顾昭只是看了一眼吃鸡蛋吃的很香的李磊磊，便又低头喝剩下的汤了。
　　明明就仅还有最后几口汤，可顾昭却像喝了几世纪一样，他在等，在等李磊磊吃完，他才能离开饭桌。
　　这是顾宁泓的从小制定的规定。
　　等李磊磊喝完最后一口汤，用手抹了抹嘴角，他道：“顾昭，你先吃着奥，不够锅里还有，我替一下你小姨去。”
　　顾昭只能又继续的看着剩下的几口汤汁出神，李磊磊刚一进门，门里就传出了李磊磊和姜玲的对话。
　　“一会着就打发着让他走吧，今晚没地方住。”李磊磊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孩子大老远的过来，今晚还报道着要下大雪呢，你让他去哪？！你怎么这么自私啊！”姜玲不可置信的生气的回道。
　　“好，我自私，就你无私呗，政政的房间刚贴了墙纸，他弄脏了怎么办，新买的床铺，政政还没躺呢，倒是让他先躺了。”李磊磊又生气的说。
　　……………………
　　坐在饭桌上的顾昭沉默地听着这一切对话，他不由得扶了扶额，“这隔音效果是真差啊”
　　顾昭将碗底最后几口汤喝完，默默地收拾起他和李磊磊的碗筷去水槽刷，刷完还不忘记把碗放回到柜橱里并把锅盖盖上。
　　顾昭走出厨房给姜玲发了条微信“小姨，我忘了告诉你，我来之前已经定好酒店了，我先走了奥，您记得把汤热热吃饭。拜拜。”
　　顾昭背起背包，拿好行李箱，换好鞋，走了出去。
　　卧室里还在喋喋不休地压低声音争吵，只在关门的声音响起后，整个屋子才重回了安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是那个熟悉的家。
　　听到声音后，姜玲飞快的从卧室里开门跑出，只见她的那双粉红色拖鞋整齐的摆放在门后。

　　“又是一个人了，早知道就不去了，白给小姨添麻烦。”顾昭往上提了提背包，抽抽鼻子，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小区。”
　　“小伙子，坐三轮吗？去哪啊？”一个面容慈祥的中年男子把三轮门打开问道。
　　顾昭显然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红色拉客三轮，又往四周看了看，几辆类似的三轮停在小区门口，也都目光热切的望着他。
　　“叔叔，你知道最近的酒店在哪里吗？我想去那里。”顾昭看着慈祥的三轮车主说。
　　“知道，知道，快上来坐好吧，我给你把行李系到车顶上。”车主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把顾昭推进了三轮车里。
　　“叔叔，我帮你抬吧。”顾昭想从三轮里出来，但是车主爽朗的笑了回道：“诶呀不用不用，你坐好就行。”
　　三轮启动，不一会就到了蓝鲸酒店。
　　“行了，到了奥，孩子今天太冷了，没事就别出门了。”车主好心的嘱咐了一句，就骑三轮离开了。
　　而顾昭则站着望着红三轮很久，知道它化成了一个点消失。
　　“您好，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是标间还是套房？住多长时间呢……”前台小妹看着白俊的顾昭不由得红了红脸问。
　　办理住宿完毕后，顾昭拉着行李箱去了302。
　　顾昭陷在柔软的大床里，用胳膊蒙住了紧闭的双眼，长吁了一口气，几乎十几个小时的无法入眠已经耗空了顾昭的全部精力，他试着睁了睁眼，没有睁开，便和着衣服，卷进了纯白的棉被昏昏睡去。
　　…………
　　再次睁眼时，已经是深夜，顾昭摸了摸身上的羽绒服掏出了手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外面却依然灯光闪烁着，顾昭掀起被子，起身去窗前，开了窗后嗖嗖嗖的冷风直灌顾昭的全身，顾昭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他把手伸出窗户，羽毛大的雪落在他的手掌，渐渐融化……
　　整个青城市都在雪中宁静。顾昭轻合上窗户，脱了衣服，又卷进柔软的被窝。
　　至少在此时，他可以忘掉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将自己也淹没在这厚重的雪中。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