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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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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目的光越来越亮,将陆沉雪从沉沉的梦中拉扯出来。
一双女人的手利索地拉开窗帘,黑暗的卧室铺满阳光,凉爽崭新的清晨仿佛因为光照而突然老化了很多。
陆沉雪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住眼睛,睡眼惺忪地嗔怪道:“云姨,你怎么……”
“沉雪,是我,早。”
女人的声音温柔,正如她的笑容一般。陆沉雪瞬间清醒了,不是云姨,是裴斐。
“早。”陆沉雪的回复速战速决,很吝啬。
“你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裴斐关切地问。
陆沉雪一愣,他根本就没对任何说过昨晚自己的经历,包括去了哪儿,裴斐言下之意好像是知道我去了哪儿干了什么。陆沉雪看了一眼他的手机——昨天只是屏幕摔坏了,但并没有关机,如果安装定位系统,是不影响实时跟踪的。
裴斐自知失言,微笑着解释:“听家庭医生说,昨夜你回来,落了一身的伤,我不放心,所以想问问具体情况。”
“没什么大碍。”
陆沉雪查看一下伤口,确实已经愈合,他看向窗外,没有再多给一丝关注给眼前的裴斐,陷入自己的沉思中,裴斐为什么会针对小只?
难道是因为她看到我画的那张素描?甚至还有我调查小只的记录?
以前他的那些情人,清一色因为各种原因在三个月之内和自己分道扬镳,他知道,都是裴斐动的手脚。但小只,对他有用,她不能动。
裴斐知道陆沉雪思考事情的时候不喜欢受人打扰,只是安静地站在床畔。紫色的套装裙和室内的莫兰迪绿典雅装潢完美融合。强化层次感的弧形元素地台烘托出她挺拔高挑的靓丽风采,就像一幅活色生香的画作,点缀了原本清冷单调的大理石墙面。虽然年过三十,但光阴并未带走她的风华和贵气,可是陆沉雪却始终没有多看一眼,仿佛她也就只是一幅画作一般。
她目光流转,含情脉脉看着陆沉雪,充满了无尽的满足,她喜欢看清晨醒来的陆沉雪,因为这意味着她每天都是第一个见他的女人。
陆沉雪终于走出了自己的世界,转身对裴斐说:“裴斐,麻烦你去把阿丁叫来。”
阿丁是陆沉雪以前的助理,九年前过去,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复聘阿丁,可见对阿丁的信赖超过任何人。
阿丁一蹦一跳吊儿郎当地扯着领带小跑过来,没有一点正经人的样子,比十七八岁的少年还要跳脱。
“我怀疑裴斐找了黑客查看了我的手机信息,你去查一查是否属实。”裴斐虽然已经离开,但陆沉雪还是下意识压低声音。
“老板你不会是做贼心虚吧?”阿丁第一反应就是陆沉雪做了什么亏心事,“再说裴总虽然挺有手段,但对你那叫一个温柔顺从,怎么敢黑你呢,多虑了吧?”自从陆沉雪车祸醒来,就一直犯疑心病,今天查这个,明天查那个,阿丁都要烦死了。
“上回让你查个人,你啰里八嗦,今天又叽叽喳喳,是不是我对你太宽容了?”陆沉雪感到不满。
“查,我现在就去查!”说到上回查的人,阿丁来了兴致,“老板,你怎么突然对一个大胖子这么上心,不总说胖的人基本都不自律吗?从前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女的,哪个不是瘦子,这回换了口味了?”
“要不老板让你做,丁哥?”陆沉雪态度诚恳,从椅子上起身,示意阿丁过来入座。
阿丁倒也毫不客气,摆出阵仗想要落座,陆沉雪敏捷地抬脚将椅子踢到一边,阿丁落了个空,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
“对不住,脚犯病了。”
陆沉雪假装无辜,而后自然而然地做回属于自己的位置。
阿丁突然感觉他回到了十年前,这一年来他郁郁寡欢故作老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二人之间都丧失了化学反应了,这回终于找到了当初的默契,不禁振奋起来,“老板,你也别整我了,斗不过你,这就去干。”
阿丁兴致勃勃地出门,裴斐觉得今天的情况好像有些奇特,想从阿丁身上探点口风,叫住了他。
“阿丁,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沉雪对那个女孩如此关注?”
阿丁也是个机灵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一个一百五十斤的胖子,总之不可能搞男女关系,裴总您这个大可以放心,至于具体干什么的,老板的心思我们做下属的,猜不透。”
此时陆沉雪开门出来,撞到了二人的对话,裴斐赶紧解释:“沉雪,我是担心你操劳过度——”
“正好,”陆沉雪打断了裴斐的解释,她的干涉提醒了陆沉雪一件事,他是有未婚妻的人,不管出于任何原因,对其他的女人都不该有着超乎寻常的殷勤,最好还是交代一下,打消作为未婚妻的顾虑,“裴斐,我也不瞒你,这个人对我有用,我想借用她调查当年车祸的疑云。”
陆沉雪从来不是一个做事情会对别人报备和解释的人,今天算是破天荒,裴斐露出了感动的神色,握住他的手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需要你,什么都别做,好吗?”
嘴上的商量,实际是命令。裴斐的笑容还没活跃几分钟,便僵硬在了脸上。“好,听你的。”
二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前往公司。
去公司的路上,陆沉雪路过银杏大道,心里盘踞起小只那胖乎乎的身影,不觉有点失神。
“沉雪,怎么了?今天好像心神不宁的。”裴斐关切地问。
陆沉雪握住裴斐的手,一改往日的冷漠。“没事。”
裴斐受宠若惊,虽然陆沉雪一醒来就表态愿意娶自己,可是今天如此主动亲密的态度,还是第一回。
“沉雪,你真的愿意同我结婚吗?”裴斐趁热打铁,其实是想让陆沉雪定个日期,把婚礼办了,她才踏实。
没有什么愿不愿意,只有应不应该。裴斐在陆沉雪昏迷后不离不弃,足足等待了九年。一个女人的青春能有几个九年,他纵是铁石心肠,也该有一丝融化。所以,既然陆太太这个身份她想要,不如成全,只是他能娶她,但没办法爱她。
“裴斐,我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所以,有一件事,我不得不重申——”
陆沉雪想说的的是,爱你这件事,无能为力。
裴斐知道他想说什么么,但她不想听,没等陆沉雪说完便捂住了他的嘴:“沉雪,别说好吗?我都知道,但不在意,我可以等,慢慢等,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情感,我都想在你身边。”
这不是等待的事,陆沉雪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相信爱情的人,何必徒劳?
因为他那个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夫弃子的生理学母亲,他对爱情这个玩意,深恶痛绝。
“裴斐,你是个万里挑一的人,其实不必……”陆沉雪想说其实不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可是这句话在十八岁那年一直对她说到了25,她也从未过耳,说了也是多费唇舌,因为她一直置若罔闻,“算了,随你。”
“沉雪,”裴斐关注的只有一件事,什么时候落实陆太太的身份,“我们订婚都半年了,是不是该考虑婚礼的事情了?”
陆沉雪看着那棵银杏树,想起夜间明月西垂的过程,突然觉得白日的北京真是喧哗和骚动。
“日子你定吧。”
陆沉雪边说边打开车窗,他感到有点憋闷,想要透透气。
旁边并行的一辆车也打开了车窗,露出一张妩媚的脸——汀兰。
好巧不巧,竟然在这儿碰到。
汀兰惊喜的脸眉飞色舞,大声嚷嚷起来:“陆沉雪,这下你么办法逃了吧!昨天晚上凭什么不见我?”
这个女的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沉雪,她来找你干什么?”裴斐有几分心虚。
“一个疯子,不用搭理。”陆沉雪关上了车窗。
汀兰顾不上旁的,继续嚷嚷:“陆沉雪,你和那女的不能结婚!她,她不是个好人。”
这就是汀兰的目的——告诉陆沉雪裴斐究竟有多卑鄙!
“你知道吗?当年我不是故意要离开你的,是她拿着我的黑历史,威胁我,没办法,我只好假装出国进修。”
她说的确有其事,裴斐心里感到慌张,但是强力保持镇定,抠着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一脸的无辜:“沉雪,你不要听信她一面之词。”
陆沉雪将一个电话从黑名单里拉出,拨通:“汀兰,你混到今天的位置,不容易,做事如果还这么冒失,这条路也该走到头了。”
“沉雪,你听我说,我没撒谎,当年她就是——”汀兰情绪激动地说道。
“很好,你只说了她的威逼,但并没有说利诱,十多年前,一百万,对当时的你来说,应该是比不少的数目。”
仿佛是一张遮羞布被人哗啦撤掉一般,汀兰无话可说,将车窗摇了上去,电话那头已经挂断,手机从她手中滑落。
“陆沉雪,算你狠,原来你都知道,知道这个女的如此心机叵测,还是同她在一起!”
经纪人见汀兰被羞辱到,对陆沉雪破口大骂,却被汀兰扇了一巴掌:“谁允许你诋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