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凇[男二上位]》明松雪

20、第 20 章

　　2019年10月-
　　植秋愣在原地，她望着徐玳，握紧了被子，眼睁睁看他从门口一步步走到了床边。徐玳想更近一步，可没有成功——承淞挡在了他们中间。
　　徐玳冷冷看着承淞。
　　“你怎么在这里。”

　　承淞面不改色，他依然坐在那张椅子上，动也未动。
　　“这句话，应该换我来问你。”
　　他这才分了个眼神给徐玳。
　　“你出现在这里，才让我意外。”

　　徐玳听罢，声音骤然提起来：“承淞，你以为你是谁啊！”
　　他俯下身，手扶在床边，眼神在承淞与植秋的脸上游离，说出的话，和崩钉子一样一字一顿：“我来找我的女朋友，你呢？”
　　他反问道：“你又是来干什么的？”

　　“前女友。”
　　一道细微的女声，顺着徐玳咄咄逼人的话坠落。

　　植秋打断了徐玳的话，她看着徐玳，平静再次重复：“是前女友。”

　　她先前没有说话，一开口，明显让徐玳愕然。他的语气沉下来，不再血气方刚，而是耐下心，询问似的，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植秋。”
　　他眉头微皱：“你难道铁了心，要和我分手的？”

　　徐玳明显不信。

　　植秋看着他。
　　“我想我前几天，话也已经说得很清楚。”
　　她轻轻说：“我从不是一个轻易回头的人。”

　　“好，好。”
　　徐玳点了点头，反而笑了，他看了眼植秋，又看了眼承淞，后退一步。
　　“你们真行。”
　　“我就说，这段时间你怎么这么不对劲。”

　　“原来你早就找好了下家。”徐玳扬起手，指向植秋，“等到了合适的机会，再一脚把我给踹了！”
　　徐玳的手指像一根利箭，植秋感觉额间发热，她望着他的手，她胸腔中的那股气，似乎连带着灵魂都被射穿，被钉在身后的墙面上。
　　如果她能回头，或许能看到她的委屈化作血，只不过这血没能浇灌玫瑰，不过成为了，这苍白白墙上的蚊子血。

　　植秋冷下声音：“徐玳，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
　　他又指向承淞，盯着植秋：“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承淞一言不发，他一向是没什么话和徐玳说的，现在自然也是。徐玳见他沉默，语调又高昂起来：“承淞，现在你终于如愿了吧。”
　　承淞微微偏头，只用余光看着徐玳。

　　“几年前，你就晃在植秋的身边，那时我就怀疑你的用心，果不其然，我根本就没有看错，你们从那时候开始就不清不楚的，我还像个傻子一样！”
　　承淞一下站起。

　　他扭过头，肩膀抵住了徐玳的胳膊，他宽大身型挡住了徐玳大半的影子，植秋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到了承淞的手，握紧成拳。
　　她向前倾身，轻轻拉了下承淞玳衣袖，承淞没有回头，但为植秋闪出了一段距离。
　　她终于再次看到了徐玳的眼睛。

　　这个与她纠缠了好几年，此刻却陌生无比的男人的眼睛。
　　“徐玳，你一定要把场面搞这么难看吗？”

　　她发问：“难道直到现在，你仍然以为是我的问题？”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徐玳明显一怔，他旺盛的气焰顿时沉寂下去，但不过几秒，又昂起头来，他冷笑着，吐出一句：“不然呢？”
　　植秋低下头去。

　　“所以，你不认为你有错了。”

　　“植秋。”
　　徐玳见状，心有不忍，他缓缓吸了口气：“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如果你现在，能承认你的问题。”

　　他指了指承淞：“撇清和这个男人的关系，我保证，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
　　啪嗒一声，一根项链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落在徐玳的脚边。

　　植秋的声调，不带一丝情绪：“徐玳，还认得这条项链吗？”

　　徐玳低头看了一眼，蓝色调，蓝宝石，海洋主题，这不正是植秋生日那时，他送给植秋的生日礼物吗？
　　此刻那条项链蒙了尘，盘踞在地上，一如他将这条项链送给植秋当日，它掉落在地的模样。
　　徐玳没有要捡的意思，甚至连弯腰都没有，只是抬起头，睨着植秋：“你什么意思。”

　　“前两天，有一个女人来找我。”
　　徐玳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然后呢？”
　　徐玳眼神有了一丝闪烁。

　　反观于植秋，她平静的话语里没有情绪，吸了口气，缓缓的，像在叙述一件不相干的事情：“她来了找我，说了很多与你相关的事情。”
　　植秋语气一顿，徐玳不耐烦打断道：“是不是一个姓初的女人，植秋，你不要听她胡说，有什么事情，你来问我好了。”
　　话一出口，空气一片沉寂，植秋与徐玳对上眼神，徐玳才反应过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看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植秋反而如释重负一般：“你看，我都没有说她是谁。”
　　“你就知道，是一个姓初的女人。”

　　徐玳想要上前，但他仍不能如愿，承淞就坐在植秋的旁边，他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徐玳只能站在不远处，他握着拳，又松开，下意识将手搭在额头，苦笑一声，却说不出一句话。

　　植秋半靠在床头，她的手交叠着，冷冷的，目不转睛盯着徐玳。
　　连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徐玳来回踱了几步。
　　“植秋。”

　　他忽然说：“难道我们这几年的感情，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植秋勾起唇角，惨白的灯光下，笑得有点僵硬。
　　“信任？”
　　她只感到滑稽。

　　“你还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谈信任。”
　　徐玳还想说什么，但这次，是植秋打断了他。
　　她指了指地上那条熠熠发光的项链。

　　“你知道那个女人是怎样与我耀武扬威的吗？”
　　她看着那条项链，“她就是戴着这条一模一样的项链，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诉说与你所有的过去。”

　　“她的项链让我感到刺眼，她说，这是她喜欢的款式，而我，我的礼物，不过是她挑剩下的，一模一样的替代品。”

　　植秋声音有点哽咽，她说的这些话，无疑生生将伤口再次撕裂，植秋低下头，只想找个无人看到的地方躲起来。
　　她的身体开始发抖。
　　徐玳的语气终于软下来。
　　“不是这样的，植秋。”

　　他敛起最后一丝锋芒：“你听我解释。”
　　忽然，一道男声横亘在二人中间。
　　“徐玳，植秋累了。”

　　承淞再次站起身，他挡住植秋的身体。
　　“你今天，也应该回去了。”

　　徐玳用肩膀狠狠撞了下承淞，他盯着承淞，不服输的劲儿又回来了，从没人敢这么和他徐玳说话，竟然还下逐客令。徐玳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承淞的领子，正要开口，承淞面不改色，只是握住了徐玳的手腕，暗暗用力。
　　徐玳皱起眉头，压低了声音说：“放手。”
　　承淞岿然不动。

　　两个人以近乎无声的方式对峙着，一触即发，可都没有发作，像怕吵到植秋一样。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一个护士一脸不悦：“你们在干什么，从刚才就一直在吵闹。”
　　承淞一把甩开了徐玳的手。

　　“病人需要休息，除了陪护人员，其他人员赶紧离开。”
　　护士一下关上门，徐玳和承淞对视一眼，经此一遭，他忽然没了气焰，拿起衣服索然道：“秋儿，你好好休息。”
　　“等下次我再来看你。”

　　他目不斜视，踩过那条项链，走出门去，临出门前，他回头望了植秋一眼。
　　植秋低着头，没有看他。
　　徐玳慢慢撇过头，扶着门框的手轻轻落下。

　　走廊幽长，像没有尽头似的，他走出没有几步，便听见后面有人唤他。
　　“徐玳。”
　　他回头，只见是承淞。

　　此时的承淞正依靠着墙壁，见徐玳回头，他才懒散伸出手，向徐玳招了招手。
　　徐玳回身，在距离承淞几步时站定。
　　“植秋有事吗？”

　　承淞一笑：“植秋没事，我有事。”
　　没等徐玳说话，承淞继续道：“徐玳，以后没事，你就别过来了。”
　　徐玳一时没听明白：“什么？”

　　“植秋现在需要休息，你来了，什么都做不了，还给她添麻烦。”
　　承淞脸上还保持着他松弛的笑：“而且我想，她现在应该不想见你。”

　　徐玳听罢，先是一怔，几秒后，他勾起唇角，那股笑意隐藏不住，忽而便全部展露，他哈哈一笑，旋即收起了笑容，冷若冰霜。
　　“承淞，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这个话啊。”

　　他打量了承淞一眼，拍了下额头，恍然说：“哦，看我这个记性。”
　　徐玳慢慢踱着步子，先走到承淞身边，又来到他的身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又重新走到了承淞面前。

　　“我今天见了你，差点都没认出你，还以为你是大学里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徐玳饶有兴致，拍了拍承淞的肩膀。
　　“怎么，现在有了底气。”

　　“终于能来和我争一争了？”
　　承淞打开徐玳的手，他整了整衣领，嗤了一声。

　　“你还是和大学时一样，目中无人，可我没那么无聊，和你打这些无谓的嘴仗。”
　　承淞向前一步，凑到徐玳的耳边，轻声说：“只是我要提醒你。”

　　“现在，没有身份的人是你。”

　　他以余光看着徐玳的脸。
　　“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