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季朝闻回到江风的身体，等着莫敛返回师门。衔月照常带着他吃喝玩乐，在享受生活方面，他在这个世界真正是做到了像神仙一样，虽然使剑不像神仙。
可惜季朝闻现在被魔气缠身，玩着玩着就有一道声音在脑海里引诱他，此心法集天地之灵气，只要你修炼，就能一日千里，跨越所有屏障。
烦人。
衔月同情地看着他，安慰他：“等莫敛回来就好了。”
没办法，按照剧情，江风要在莫敛回师门之后才会被魔气引诱，慢慢堕入魔道。现在，季朝闻还得老老实实跟脑子里的魔气推拉。
说到这魔气，也算是老熟人了，在琉锋壳子里的时候，就是他天天喊季朝闻修炼。阴魂不散啊！这该死的魔气引诱琉锋修了魔修功法，琉锋身死后，他自己也受了重创，只能潜伏在门派里慢慢恢复。
光靠魔气自己恢复，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为了更快复原，他找了一个背时鬼。也就是衔月仙尊次徒，江风。
阴暗的心理总是容易招致邪魔到来。江风天赋不差，但他太着急了，急于求成，总是奢想一步登天，短期内无法实现的目标使他日渐焦虑、急躁。
他就想要向谁证明什么似的，拼命想在有限的时间提升自己的修为。这样的人是魔气最好的养分来源，魔气接近江风，把自己包装成江风的奇遇，以速成的心法诱惑他，将他拉入魔修的深渊，再利用江风的修为修复自己的内伤。
他给出的心法根本就是不全的，江风修炼的是前半部分，他进步神速，修为大增。但他不知道，修炼了完整心法的人随时可以夺去他的功力，甚至他的身体。
季朝闻倒是知道，但他只能按照故事线维持原人设。
衔月曾经开玩笑一般对季朝闻说过：“你来扮演江风还挺好的，省得我像个二胎爸爸一样，大的小的都要哄。”
季朝闻看了他一眼，顶着江风的脸扎衔月的心：“伤心就直说。”
衔月不说话了。作为师尊，他希望两位徒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作为谢无霜，他知道命运的大刀不会为任何一个人的心愿停滞。
一月之后，莫敛回到了凌仙派。先收到消息的居然是柯言长老，他冷眼看着莫敛上山，讽刺一笑：“仙人悲悯为怀，而你满手鲜血，哪里配修仙？”
不等莫敛回答，柯言长老转身走人。临走前，他秘密传音至莫敛耳边：“琉锋和我子侄柯映的死，我会让你血债血偿。”
莫敛吞下了自己原本要说的抱歉，没想到他因故杀了两人，琉锋和澧津城的散修，这两人都与柯言长老有关系。一句轻飘飘的抱歉，起不了什么作用，而其中难言之隐，说出来也会被柯言长老认为是狡辩。沉默以对，或许是最好的态度。
衔月仙尊却不忍他一直被柯言长老及不明真相的弟子针对。凌仙派不禁止弟子之间的比试切磋，只要求点到为止，柯言门下弟子众多，哪怕他们不是莫敛对手，一次接一次的比试也实在烦人。莫敛身上小伤不断，衔月看得心疼。但他是一派长老，不好插手弟子间的事，也不可能一直把莫敛拘在问剑峰内。
思来想去，衔月决定帮莫敛开辟自己的山峰。有了自己的山峰，意味不再是弟子，莫敛不必每日前往主峰修学。一般人很少会主动提出帮徒弟开峰，培养一个徒弟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山峰，徒弟就不再只是自己门下的弟子，他会自创自己的功法，培养下一代弟子。衔月不在意这些，他知道莫敛潜力无穷，终有一天会找到属于他自己的道。
只是以莫敛的资历，自然够不上开峰的条件，衔月去找了掌门。这事顺利敲定，门派弟子听到莫敛开峰的消息，惊讶有之，艳羡有之，嫉妒有之。
几人聚在一起，三三两两说着闲话。
“莫敛真是好命，拜入衔月仙尊门下，什么好事都被他赶上了。”
“这话不对，衔月可还有一个徒弟呢，人家不像莫敛，不足百年就能开辟自己的峰头。”
“所以只能和我们这些庸人一起，每天来主峰上课。不过呀，人家可傲气了，正眼都不瞧我们一下。”
这话被江风听到，他内心本就嫉妒师尊对师兄照拂有加，听了这些人的话，更是生出一股怨气。
怨莫敛为人高调，连累他也跟着被人说三道四；怨众弟子欺软怕硬，只敢踩着他这个软柿子捏；怨师尊偏心师兄，赤霄剑开山峰什么好事都想着莫敛。更怨他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修炼，都比不上师兄。区区萤火之光还想着皓月争辉。他最怨恨，自己痴心妄想，以为自己不过只是一时落于人下。终有一天，他会超越师兄，成为师尊最骄傲的徒弟。却发现，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那缕魔气趁虚而入，他早就看中江风内心弱点：“来吧，世人怨愤，不过是面对所求之事无能为力。你有奇缘，引领你追寻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要拒绝呢？犹豫不决的人只会一辈子碌碌无为，而成功需要一点冒险的勇气。”
是啊，他还有最后一条路没有尝试，这是他的奇缘，他为什么不把握住它呢？
江风的瞳孔，红光乍现。
江风的暴露比琉锋还快，因问剑峰近来常有未开灵智的动物莫名失踪，衔月留心追查，发现失踪现场有魔修痕迹。他不动声色设下圈套，引君入瓮。没曾想，抓住的是他小徒弟，江风。
江风有千万种理由为自己找补，但在看到师尊震惊的眼神后，突然就没有了说谎的心情。
属于江风的感情在这一刻慢慢抽离，他比上一刻更像一个魔修了。
他丢掉了手中的剑，用掌风卷起一旁的树干向师尊掷去。衔月一剑削去树干，空着的手放出罗网抓住借机逃跑的江风。江风矮身向前，躲过罗网，正要飞走，却见一道金光罩下，把他绑了个严严实实。
是问剑峰的屏障，专克邪魔，被衔月精准移送至江风头上。
衔月用捆仙绳捆好江风，恢复了问剑峰屏障。他拿出一个木雕像，用手划破手掌取了一点自己的血，在雕像上画了一个符。
符咒完成，江风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人大力抽出躯壳，他的身体晕了过去，灵魂转移到了雕像里。
衔月眉目紧锁，再次拿出一个雕像，重复了之前的动作。结果没有两样，江风的灵魂完完整整离开了躯壳。
邪魔入侵修士，往往导致一个身体同时有两个魂魄存在，施展分魂之术，可以破解这类情况。现在衔月施展了两次分魂之术，江风的身体仍是完整的一个魂魄，证明他并未被邪魔附体，而是真的走上了魔修之路。
“小风，为何如此糊涂？！”
江风不答。他的思维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冰包裹住，师尊失望痛苦的神情从冰的另一端穿射过来，也不过只是一副表情。他的不安、后悔、伤心像穿透数万米厚度冰层的余波，微薄得可怜。只有杀意，如烈火烧遍冰原，谁挡杀谁！
他已经失去自我，沦为欲望的仆从。衔月不忍心就此毁掉江风，他秘密带人回寝殿，日夜研究各类方法，想唤回他的个人意识。
江风的情况却越来越差，他偶尔清醒过来，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衔月流泪。更多的时候是被心中滔天的杀意反噬，任由修为暴力摧毁五脏六腑。
看着受苦的徒弟，衔月最终决定废去江风一身修为。在他动手的时刻，江风看准时机打伤了他，转身逃走。
为了不让江风伤人，衔月不得已唤来大徒弟：“敛儿，小风误修魔道，已有入魔征兆。他刚逃出衔月宫不久，你抓紧时间把他带回衔月宫，别让他犯下杀孽。”
莫敛知道事态紧急，心中纵有千般疑问，也只能先按捺下去，等找到师弟再说。
江风逃得并不远，莫敛很快找到了他。
他衣衫破烂，双目红光微闪，处在一种即将失去理智的边缘状态。看到莫敛来了，他轻声唤道：“师兄。”
莫敛正欲回应，江风已经欺身上前想要搏命，莫敛不得不迎战。他出手瞻前顾后，始终不敢放开打，很快便落了一身伤。
江风见血，脑子更加狂热。盘踞在他身体里的魔气兴奋地大叫：“杀了他！杀了他！江风，这不就是你梦寐以求的嘛，没有了莫敛，你就是衔月底下唯一的徒弟，他的荣誉，他的修为，一起都会属于你。”
江风下手越来越重，他的状态也越来越不对劲。莫敛担心他入魔，一声又一声唤他的名字。
“江风！小风！”
这两个字好像突然有了神奇的魔力，江风沉沦的理智渐渐复苏，可他的身体仍然不知疲倦攻击着师兄。
那魔气趁江风不注意已经控制了江风大半部分身体，他的意图昭然若揭。江风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夺舍。”
魔气嚣张狂笑：“蠢人！我为了助你升到元婴修为，花费多少力量，你以为是那心法的功效？现在这具身体是我的了，谁也阻止不了我。你那个爱徒如命的蠢师尊，合该被我击碎丹田。”
“师尊，”江风这一段时间浑浑噩噩，现在才回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悲痛难忍：“都是我的错，还有你，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哈哈哈哈，黄毛小儿，我可不是你的师尊、师兄，还会让着你！”
江风没有回答，他凝神屏息，来到丹田，那里有一枚小小的金丹。他知道，引爆这枚丹田，他会失去全部修为，从此沦为废人。但他没有别的办法挽回他犯下的错误。
或许，从他走上修仙之路就是错的。他其实更适合做一个无知小民，陪伴在爷爷身边，无知无觉地过完他简单又平淡的一生。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