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扮演好反派（快穿）》蚌珠

11、第 11 章

　　异象散去，衔月内心暗松一口气，他掌握的故事线没有季朝闻详尽，没能及时察觉莫敛思想走入歧路。幸亏他知道最后结局，莫敛以赤霄剑荡平魔界，立誓终生除魔，这才勉强把处在危险边缘的故事线掰回来。

　　他把赤霄剑递回给莫敛，强调道：“敛儿，你已悟道。”

　　莫敛诚恳地说：“多谢师尊教诲。”说完，从衔月手里接回赤霄剑，认认真真擦去剑上污渍。

　　衔月不再关注莫敛，眼下江风还躺在地上，衔月继续为他整理遗容。莫敛也跟着师尊一起，为江风擦去脸上的污血。

　　师徒二人不再说话，气氛一时沉寂下来。半晌，衔月的声音响起：

　　“修道之人，生于自然，回于自然。”衔月长长呼出一口气，指尖燃起火苗，隐忍地对莫敛说：“敛儿，退后，送小风走吧。”

　　莫敛没说话，他用剑撑起自己的身体，退了两步。

　　火焰从江风身体燃起，忽上忽下在衔月和莫敛的黑色瞳仁里跳动。热风卷起几片落叶，送到火堆里灼烧，很快蜷曲起来了。

　　莫敛眼也不眨，盯着火光中师弟的容颜，想把它深深记在心里。

　　衔月低垂着眼，好像在看江风，又好像在看别的什么地方。睫毛投下的阴影为他添了几分脆弱，他情不自禁唤了一声：“小风。”察觉自己突然的失态，衔月抿紧嘴唇，不再出声。

　　热气压抑，季朝闻在心里对系统说：“走吧。”

　　该完成下一个剧情点了。离问剑峰几千里远的地方，沉寂的黑雾突然疯狂涌动，黑雾中心，交缠的雾气浓缩挤压，形成一团。在离中心最远的边际，雾气仿佛被隐形的野兽吞噬，很快缩小了一半。

　　一声闷哼响起，雾气里走出一个人，他用手扶着头，痛苦地说：“该死，又被那黄毛小儿破坏了夺舍计划，身体撑不了多久，要想别的办法。”

　　正是那缕魔气的真身，魔界内斗，他元气大伤，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再精进的可能。这叫邪魔如何甘心，他苦心筹谋，在凌仙派潜伏数年，就是想给自己换个年轻身体。偏偏两次夺舍都被莫敛破坏，还害他损失了一半力量。

　　此仇不报非邪魔！思来想去，孤军奋战不是好品德，他要去摇魔。

　　魔尊宫殿，一阵腥风卷了进来，伽夜头也没抬，问来人道：“找我何事？”

　　“我已经把凌仙派摸得门清，找个黄道吉日，我们直接打上去？”来人正是魔气真身。

　　伽夜语气冰冷地质问他：“沉湮，你瞒着我做了什么？”两人自幼一起修炼，沉湮帮衬着伽夜拿下魔尊之位，彼此情分跟别人不同。沉湮在伽夜面前说话一向没有顾忌，伽夜也不在意他的冒犯，这是第一次，伽夜态度如此不善。

　　沉湮冷汗快滴下来，他干脆利落地跪倒，把自己做的事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伽夜听完，分不清是喜是怒地说：“本事挺大，让你们去凌仙派找个人，连战前刺探都完成了。”

　　沉湮回过味，知道了伽夜为何生气，上位者所谋之事，自然不愿意让下位者先替他做了，你以为是拍马屁，人家只看到越权。

　　他急忙告罪：“属下知错，一切听尊者吩咐。”

　　昔日好友如家犬跪伏在他脚下，权势加身，人总得尽快适应自己的改变。所幸，两人适应良好。

　　“沉湮，没有其他事就退下吧。”伽夜摆了摆手，在沉湮听话退到门口时，他装作不在意地说道：“画一幅地形图。”
　　“遵命。”

　　剧情点走完，不担心影响故事线，憋了很久的系统气得一直绕着伽夜脑袋转圈，语气都变得不平静了。

　　“季朝闻，你有病吧，明明沉湮是由你扮演的，你不跪不就行了！凭什么让我去代管沉湮，你自己转到伽夜身上！”

　　“你一个人工智能，跪一下也要生气？”季朝闻一如既往毒舌。

　　甲四六抓狂咆哮：“为什么人工智能就不能生气呢？！我不服！人工智能也应该有天赋人权！”

　　一直监视着系统和员工情况的瑞脑在此刻发出警告：“系统过热，即将进入自动修复状态。”

　　甲四六的情绪再次被抹去。季朝闻没有听到瑞脑的警告，不过这不影响什么，系统有问题这件事他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和员工一样，系统包括它们身后的瑞脑身上存在着一个个谜团。它们的来历成谜，位面监督局将它们称为高科技产物，但是科技产物能如此精准模仿人类的情绪吗？每一次和系统交流，季朝闻的怀疑都会加重，他一次次试图激起系统的情绪，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

　　有情感，能理解人类意图，连世界意志都不见得能做到这一步，系统绝非科技产物。如果不是科技产物，位面监督局的人又是怎么操纵系统完成各项任务的呢？员工和系统之间又有什么区别？能互相转化？还是为了互补？

　　疑问攒了一箩筐，回到高位世界之后，季朝闻需要想个办法验证一下。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时机，他扮演着魔尊伽夜，马上要与凌仙派来一场生死交锋。

　　沉湮的地形图已经送过来，季朝闻提不起兴致看。他向外望，魔界的天永远阴冷晦暗，季朝闻不喜欢此地风景，身体却很适应。大概在他丢失的记忆里，自己曾经也住在像这样总看不见阳光的地方。

　　他没来由地感到一点哀伤，与扮演琉锋和散修的时候不同，江风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马甲，是他扮演最久的角色。

　　他记忆中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问剑峰上度过，是真的与莫敛一起上过课、练过剑，赖在衔月寝殿里躲懒睡大觉，也是真的习惯了和师尊师兄待在一起的生活。

　　今天之后，回去也不再是江风，他的想念注定无望，难免叫人悲伤。也不知道此刻问剑峰衔月宫里，他们会是一番什么景象？

　　想回问剑峰的念头一起，季朝闻再也压不住。魔界阴冷，那里比得上问剑峰和煦？

　　他披上柯言长老的马甲飞到问剑峰外围，非本峰人员是没有办法进去的，季朝闻御剑停在半空中，看茫茫夜色里，衔月宫宛如圆月散发柔和的光。

　　今夜月明，正宜思乡。

　　没看多久，衔月来了。他走近看到柯言长老坐在剑上，一只腿支起，吊儿郎当的模样，一下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柯言长老也是你的角色？”

　　季朝闻其实打算走了，看衔月像是认出了他的样子，他也不走了，让峰主放他进去。

　　屏障打开，他落在衔月身边，好奇地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衔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季朝闻：“怎么突然回来了？”

　　季朝闻耸了耸肩，无奈地说：“好吧，这次换我先摆筹码。这个世界中的所有反派角色都是我扮演的，平时一般由我绑定的系统负责管理这些角色，引导他们按照原剧情走。”

　　衔月笑了一下，无情地说：“知道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季朝闻只能再放一点鱼饵：“我失忆了，莫名其妙成了位面监督局的员工，我一直在寻找自己失去的记忆。”也在寻找成为位面监督局员工的真正原因，他的直觉告诉他，醒来之后的安排不像是好心为他们提供工作岗位，倒像是这些工作岗位就是为他们设定的。不过这个原因不能说，系统的监控功能是个大麻烦。

　　如果是同类，应该能嗅到他压抑在心中的危险想法。

　　衔月果然起了兴趣，他满意地点点头，回答了季朝闻的问题：“你身上有一种特殊味道，我能闻出来。说得更准确一点，你们身上都有。”衔月微眯着眼睛看向季朝闻，像一只漂亮的红狐狸。

　　季朝闻陷入沉思，我们身上都有，位面监督局员工都有的味道，是霜落吗？可是这东西不是要点燃才有味道吗？他一直是口服的，谢无霜为什么闻得出来？

　　眼前人的来历肯定与位面监督局有很深的渊源，可惜监控跟着自己跑，现在把系统关进小黑屋会显得欲盖弥彰，季朝闻只能压下自己满腹的问题。

　　他烦躁地哼了一声，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和谢无霜在下一个世界再见，那时他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他想着自己的事，没有注意两人本来是在问剑峰闲逛，而衔月慢慢停下了脚步。

　　他好像在考虑什么，沉思了一会儿，喊住季朝闻，下定决心地说道：“我在找一个人，我怀疑他也失忆了。”

　　季朝闻回头看他，听懂了他未说完的话，我怀疑他也失忆了，我怀疑他也在位面监督局。

　　季朝闻故意大笑，装作义薄云天地说：“好巧，我可以帮你留意。他叫什么？有什么特征吗？”

　　沉得化不开的忧伤爬上衔月面庞，他轻声说：“我忘了很多事，关于他的，但我记得，他右脚后跟处有一块拇指大小的红色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