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辞别34

12、XX

　　警局门口——
　　江消跟着画怜进了警局，引来众人的目光，正好这时，宋百走过来问：
　　“江消，你又犯事了？”过了这么久，宋百已经麻了，当事人都不介意自己介意个什么，而且画怜说的也对，长辈的事牵扯到小辈做甚？
　　“哎呦，怎么可能？这次不是。”江消回答。
　　“哦 。”宋百了然道：“这次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啊？嗯，诶！不对，我哪次不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江消反驳道。
　　两人说到这里都笑了起来，笑时还不忘拍画怜的肩，看到这儿，宋百笑不出来了，过了会儿，江消立马觉得不对劲儿了，为什么只听到了自己的笑声？往宋百那边望去，只见他僵着脸望着自己身边的画怜，江消也望过去。画怜闭着眼，江消机器似的扯了扯嘴角，叫了声：“怜哥…”
　　画怜慢慢的睁开眼，挑眉道：“你们既然这么喜欢笑，那就去外面笑吧，正好当个守门神。”
　　宋百江消异口同声道：“怜哥～”打算求求情，不过画怜并不吃这套冷声道：“出去。”
　　宋百和江消见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好叹了口气，弓着背走了出去，画怜目送…不，盯着他们出去后，才转身进了局长办公室。
　　“局长，你叫我。”
　　“嗯，过来坐，跟你说个事儿。”
　　画怜走过去，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画怜啊，我好像记得你高中都没读完吧。”
　　画怜“嗯”了一声，沉默着。
　　苏巢知道他在沉默些什么，他是又想起了当时的一幕幕，明明那是自己拼命也想丢掉的东西，却好像是混进自己的血液里，只需一条小小的疤，它便可以喷射而出，混杂着人人厌恶的铁锈味。
　　“你想去上学吗？”苏巢问。
　　画怜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惊讶，不过又反应过来低声道：“局长，不可能的，你就别再勾起…我这个念想了。”
　　苏巢看着画怜这个样子不禁有些心疼，画怜在外人面前表露出的从来都是自己打磨几年的躯壳，对于别人的保护欲已经胜过了自己，即使自己已经碎成了渣渣，但也要保证别人一丁点事儿也没有，苏巢不知道为什么苍天要这么伤害这个天真的孩子，为什么要将灿烂的笑容硬生生的从他身上剥离。
　　“可以。”苏巢说：“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要你想去，下周你就可以重返校园。”
　　画怜自嘲的“哼”了一声说：“那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可能吗？那份与别人不同的经历，已经不可能让我再融入到那些纯洁的集体中了，会污染他们的。”
　　苏巢拍桌而起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倔？为什么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否定你自己？那些经历并不能代表什么，你为什么就不明…”
　　苏巢还未说完画怜就打断他道：“你看我的手腕。”画怜漆黑的眼眸盯着苏巢：“这里曾经套上了与别人不同的东西，它套走了我的所有，所有！现在怎么能摘得掉它。”
　　说到这里，苏巢竟完全没有反驳的理由，是了啊，曾经那个在他屁股后面追着叫叔叔的小孩，他已经被套在了牢里，一世与黑暗共存，出来的只有已经完全蜕变的全新的躯体。
　　“唉？局长好像和画怜吵起来了。”一名警察说。
　　“怎么可能？局长和队长关系挺好的。”孙远说。
　　话还未说完，就见两道身影朝办公室跑去，一把推开了门就看见苏巢与画怜对视着，也不知道在沉默些什么。
　　“你们这里怎么了？”身为警察的宋百开口问，这次江消没有打头阵，因为怕是公事，自己一个外人不好参与，同时他也感觉自己必须得快些了。
　　“出去。”画怜冷着声。
　　宋百走过去：“你们怎么吵起来了？”
　　“出去。”画怜又重复了一遍。
　　“可…”
　　“出去！”画怜加重了语气，让人听着不寒而栗：“读书是没可能了，你别想了，这次恕我不能服从命令。”说完推开宋百就走了出去，经过江消时，江消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画怜没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那你的未来呢？”身后响起一道质问。
　　“…它死了。”
　　苏巢跌回椅子上，手扶着额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谈了？”
　　“嗯。”
　　“唉…”宋百叉着腰也叹了口气：“劝不动就只能放弃喽。”
　　苏巢闷闷的点了点头。
　　江消见听不懂，也就放弃了转身去追画怜，过了这么久，江消可算是有些眉目了，首先画怜身上一定有某个特殊的经历，至于是什么暂且还不知，而且他感觉警局里的人有些尊重画怜，又有些不尊重画怜，这也一定与他的经历有关，江消对这个谜团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虽然画怜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感觉，但刚才画怜的状态也不免让人有些担忧，自从江消遇到画怜的那一天起，从来没有看到画怜露出这种少见甚至是稀罕的表情。
　　最后在长椅上江消看到了那身熟悉的警服，画怜坐在那里，手里抓着一个巧克力包装袋，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嚼着，眼神里满是空洞，画怜就坐在那里独自吃着巧克力，嚼了一会吞了下去。
　　这时，江消也在画怜身边坐了下来，望着画怜，可能是江消的目光太有存在感了，让发呆的画怜成功注意到了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坐了个人，他转头对上江消的视线淡淡的道：“你盯着我干嘛。”
　　“……”我怎么知道我做什么呢？江消忍了忍想毒他的想法道：“你不是心情不好吗？”江消晃着腿：“二哥说，一个人回忆过去时不论是好是坏，内心其实都是想要一个人陪着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回忆些什么，但我觉得你需要人陪。”
　　画怜抬起薄薄的眼皮，他身旁的少年正逆着光，不知道为什么，他起了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
　　“你…”
　　江消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下文。
　　画怜抬头望着这一望无际的天空，舒了口气：“你觉得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
　　“嗯…”江消转动着眼珠：“我觉得有好有坏吧，我的世界是好的，其他人的世界我就不知道了，一个人只要没有千里眼，谁都只是井底之蛙。而且我只需要经营好自己的世界就好了，管别人的干嘛？”说完小心翼翼地望向画怜：“我的回答对你有用吗？”
　　画怜没回答他：“井底之蛙…”明明是个很简单的故事，自己却还理解不了。
　　江消见更那什么了，脑袋更疼了，思考半晌才道：“唉…这样吧，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就努力去回忆过去的那些美好的事，尽管你现在很悲伤，但你也曾拥有那么美好的时光，即使你落了泪，那也正好可以大哭一场。”他望向画怜：“你知道吗？据说多哭有助于身体健康哦，所以不要觉得丢人，能无所忌惮哭的人都是勇士。”
　　画怜感觉自己刚才咽下的苦巧克力终于在胃里化了，别人好像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虽然可能有自己的原因，但他愿意对自己说。
　　“谢谢。”江消仿佛听到风说了这句话，他猛地看向画怜，却见他已经站起身安安静静地眺望着远方，在黄昏中的那个人伸了个懒腰就开走，走了几步画怜向上伸出一只手，挥了挥说：“走了。”
　　江消顿时就乐了，笑哈哈的朝画怜那边跑去。
　　称霸宇宙的太阳向卫星月球走去，逐渐与它擦肩，然后期待着明日的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