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西南风》我是鹿鹿安

10、10

　　“郑西河！是不是你！”

　　才接电话，郑西河就被吼东狮吼吓得将手机扔了出去。冷飘飘阴森森地抬起脸，将她的手机从外卖盒饭里捏了出来。

　　郑西河抽出纸巾擦了擦，将手机挪回耳边：“您好，请问哪一位？”

　　“来我家的是不是你？那个什么鬼整理师的人，是不是你？”

　　“整……理师？干什么的？”

　　她大言不惭地装着傻，顺便从冷飘飘的盒饭里挑了一块大排藏进了自己的米饭里。

　　孟南照倒被她反问住了，沉默了几秒，语气缓和许多：“真的不是你？除了你，还会有谁把你送的锦旗挂在床头？”

　　郑西河差点破功，憋住笑，一本正经地回答：“啊，那这个人肯定很有眼光啊。”

　　“是啊，眼光和你一样俗不可耐。”

　　脚趾头都能想象出孟南照此时此刻一脸嫌弃的表情，郑西河撇了撇嘴，拿掉电话，专心啃起大排来。

　　冷飘飘八卦地凑了过来：“他说什么？”

　　“说要去洗澡。”

　　“……”

　　冷飘飘的脸顿时阴沉下来，冷飕飕地伸出筷子，将大排又抢了回来。

　　而那头说要去洗澡的男人，却正在抱臂端详着床头的锦旗，其实多看几眼，也没有那么俗不可耐，至少，很别致，很另类，这么一想，就很清新脱俗了。

　　他重新步入衣帽间，稍微艰难地找了一会儿，翻出了他的藏蓝色条纹睡衣，正要去浴室，敲门声响，他拉开门，孟烟鹂端着甜汤站在门外：“检查过了吗？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没事，”他接过甜汤，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以后不要放陌生人进来。”

　　孟烟鹂正连连点头，又听到他再次补充：“尤其是小个子短头发看起来不正常但是话很多的女孩子。”

　　“……”

　　孟烟鹂在心中反复默念，并铭记在心。

　　然而第二天，孟南照在公司又接到了孟烟鹂的电话。

　　“南照，那个整理师又来了，我不知道该不该赶她走……”

　　孟南照驱车四十分钟，终于赶回孟宅。孟烟鹂紧握着手站在玄关处等他：“外面太冷了，她又不肯走，我只好让她先进来。”

　　他抬眸迅速扫了一圈，没有人：“人呢？”

　　“……在你房间。”

　　他噔噔噔连跨着楼梯到了二楼，就在卧室门外，他放慢了脚步，冷静了一会儿，这才伸手推门。却没料到，此时此刻的郑西河正在专心致志地抓一只小飞虫，而这只小飞虫正停在了门框上，她踮着脚，费力地够着门框，突如其来一阵猛力，门被人从外推开，她撞得鼻青脸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孟南照低下头，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

　　“你在干什么？”

　　她举起手，手里捏着那只小飞虫：“抓虫。”

　　“我问你在我家干什么？”

　　“追你……”

　　孟南照被这直截了当的回答震住了，可旋即却又被一种神奇的愉悦感笼罩，他面色稍缓，清了清嗓，要说什么，但还没想明白，于是又清了清嗓：“起来。”

　　郑西河朝他伸出手：“你拉下。”

　　他一愣，紧紧盯着她那只捏过飞虫的手，眉头紧紧蹙起：“不要。”

　　那只好自己起来了，郑西河向来能伸能屈，不会在意细节。

　　她爬起来，将小飞虫丢进垃圾桶，转身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正在擦着手，搁在一旁的手机响了，屏幕亮起，孟南照一眼看到了来电人的名字。

　　陆主播。

　　他心一沉，故作淡定走到窗边，耳朵却竖起来准备偷听电话。

　　郑西河看到他的电话，心想着可能是新节目的事，这两天他们应该正在姜齐白的老家跟乡亲们谈合约的事。她拿起手机，向孟南照示意：“我出去接个电话。”

　　“就在这里接。”

　　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然后从善如流。

　　“喂，陆主播。”第一句。

　　“什么？”第二句。

　　“好，我马上过去。”第三句。

　　孟南照拧起眉，将窗帘从左拉到右，又从右拉到左，折腾差不多了，终于没沉住气，旋动脚后跟转了过来：“去哪儿？”

　　郑西河蹲下去开始收拾行李箱：“我去一趟派出所。”

　　“这里不好叫车。”他盯着她，心里不悦，匆匆忙忙的，有那么着急？

　　咔哒一声将行李箱落了锁，她提着箱子站起来，认真地问：“那你的意思是要送我去吗？”

　　孟南照很不愿意承认，可自己先开了这口，只得阴着脸，一把抓起车钥匙，大步掠过她朝外走去。郑西河拖着箱子忙不迭跟上，下楼梯的时候，她费了一些力将箱子扛了下去。前面的男人不为所动，相当没有绅士精神。

　　直到车子驶上高架，郑西河才想起来问：“你不用去公司的吗？”

　　孟南照盯着前方路况，语气不太好：“我是老板。”

　　这个理由也没毛病啊，当老板就是自由，不像她，从来都分不清工作和休息的时间，眼下这个点，还得去派出所伺候她的小主子，不，是前小主子。

　　前小主子此时正坐在办案大厅的椅子上，两手环抱着，两腿翘着，表情也很倔强。

　　电话里，陆骁说得挺清楚，的亏是他跟这派出所里熟，人家才及时通知他，说有个小姑娘占着办事大厅的位子不肯走，扬言他们不给她解决困难，她就去电视台曝光，她电视台里有关系，认得当家男主播。那民警一听是陆骁的名字，哭笑不得地给他打了求救电话，要不是身份特殊，那民警自己都想向电视台反应了。

　　郑西河深吸一口气，朝着倔强的小姑娘走过去，一字一句地对她说：“南南，派出所不接宠物失踪案的。”

　　“乌咪是我的家人！”

　　没错，乌咪是厉南南养了三年的猫，日夜陪伴，比她的父母还称职。

　　一个月前，她从梁主任手中接下了厉南南的案子，可能因为她时运不济，援助失败，又刚好因为小彤的事蹲了几天看守所，所以梁主任干脆把她换给了别的社工。看来，别的社工也并没有搞定这位失足少女啊。和小彤不同，厉南南有父有母，家境殷实，只是无人看管，所以桀骜叛逆。

　　郑西河知道厉南南是在闹脾气，一时半会儿很难哄得好，与其在这里跟她解释法律条例，不如直接帮她解决问题。她伸出手，拉住了厉南南的手腕：“我陪你去找乌咪。”

　　下一秒，她的手被狠狠甩开，再下一秒，厉南南的脑袋被人用文件夹敲了个爆栗子。两人皆是一愣，回头看去，孟南照正立在厉南南身后，手腕一翻，将文件夹扔回桌子上。他垂下眼皮子，盯着那个一脸桀骜的小女孩：“跟她道歉。”

　　厉南南有些懵，半晌才反应过来，硬着头皮问：“她是谁。”

　　孟南照伸手提起郑西河的手腕，咬字加重了几分：“跟她道歉。”

　　厉南南紧紧抿着嘴，脸上全是不服，可却又被孟南照的气场压得有些心虚，僵持几秒，她狠狠瞪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你他妈又是谁啊！”

　　孟南照气得劈手又夺起文件夹，扬起胳膊就要再来一下子，郑西河匆忙截住：“他陪我一起来帮你找猫的，走，找猫比较重要，不要耽误时间了。”

　　“谁要帮她找猫！”

　　“谁要他帮我找猫！”

　　异口同声，郑西河想笑，索性成功忍住了。

　　二十分钟后，三人出现在厉南南家的小区门外，郑西河从厉南南的手里抠出手机，翻出乌咪的照片递给孟南照，小姑娘坐在后座上，冷不丁嗤之以鼻：“他懂猫吗？乌咪很贵的。”

　　孟南照硬生生将脾气压了回去，他哪能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又二十分钟后，厉南南问郑西河：“那人到底是谁啊，猫会躲在大马路上吗？”

　　郑西河此时正弯着腰，拨开了面前的灌木丛，闻言朝远处的男人看过去，他正两手插袋，站在马路中央，步伐，嗯，很悠闲。

　　“他有点洁癖，不过，视力很好的。”

　　厉南南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然而正在马路中央踱步的孟南照却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他一个堂堂大老板，好好的公司不去，为什么要在这里找猫？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们找遍了每一处乌咪曾经爱去的地方，乌咪仍旧没有踪影。

　　孟南照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耐心彻底耗尽：“你们慢慢找吧，祝成功。”他抬腿朝着车库走去，刚迈出几步，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脚步一顿，他回过头来：“天这么冷，猫会不会躲在车库？”

　　车库里的灯还没有亮起，光线昏暗，乍一进入，视线全是黑的。等缓过一阵子，厉南南尝试叫乌咪的名字，又学了几声猫叫，突然，她动作停住，伸手拦住了正在走动的二人。

　　“我好像听到猫叫了。”

　　“这边。”孟南照率先朝左前方的车位走去，果然，在一辆SUV的车底，发现了一只碧眼的小动物。它几乎已经冻僵了，见到陌生人，也没能迅速躲避开。直到厉南南赶过来，它眼神中的警惕才散去，喵呜一声，极其缓慢地走了出来。

　　厉南南抱起浑身冰凉的乌咪，瞬间开始哇哇大哭。

　　孟南照嫌弃地扫了她一眼，顺手将西装脱了下来。

　　“拿去包着。”

　　郑西河惊诧地望着他：“你不是有洁癖吗？”

　　他忙不迭把衣服扔在了乌咪的身上，说：“衣服不用还给我了，回头找个地方扔了吧。”

　　厉南南小心翼翼将乌咪裹起来，站起身，哭哭啼啼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干嘛。”没什么好气。

　　小姑娘吸了吸鼻涕，说：“你能当乌咪的爸爸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