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玉公子传》蝉鸣稻香

12、连襟之情

　　夕阳染红了天际，蝉鸣声渐渐稀疏，荷塘里传出几声清亮的蛙声，初夏微凉的晚风带走了白昼些许的焦灼。
　　毓庆殿里华灯初上，在尤义的带领下，几个宫人和侍女来回穿梭地忙碌着。太子宇文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设宴了。
　　对于甄密这样的人，在宇文玉心中，两个字——小人。仗着当今皇后是自己的姑母，又有一点拿不上台面的文采，于是骄奢淫逸，威福无比，还搞了个“文章二十四友”，其实就是个文学二逼青年。
　　当初本来要嫁给宇文玉的王静风，也因皇后作祟嫁给了甄密，两人成了连襟，也从此埋下怨念。在一起下个棋还互相耍赖，为了一步棋可以闹得面红耳赤。太子没有太子的风度，臣子也没有臣子礼仪。最讨厌的是这个王八蛋由此还对宇文玉怀恨在心，跑到皇后跟前去搬弄是非，说太子对皇后心怀怨怼，曾言若登基将废后。可以说，皇后对太子如此怨恨，甄密这个坏人是始作俑者。
　　尤义就死活想不通宇文玉为什么要主动宴请甄密这个死对头。
　　该不会是鸿门宴吧？要是殿下让自己准备毒药或是组织刀斧手埋伏，自己是奉命呢还是奉命呢？也罢，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自己没得选是不是？
　　然而，尤义始终没有等到宇文玉的安排和布置，却等到了甄密夫妇。
　　作为三品加衔的散官，甄密刚封为侍中。带着王静风，坐着艳丽的“五彩车”一路吆喝着赶到太子府。
　　宇文玉和王慧风及尤义等宫人站在东宫的照壁前迎候，这在甄密的记忆中似乎是第一次。
　　长相还算周正，就是脸上的傲慢之色十分明显，让人极不舒服。甄密大步走上前来，大咧咧行了个礼：“太子殿下安好啊，多谢你的盛情相邀。”
　　“甄兄和夫人大驾光临，倍感荣幸，里面请！”宇文玉一脸和煦春风，看不出有丝毫的不喜。
　　跟在甄密后面的王静风表情略显诧异。之前并不是没有见过，每次这二人相见，都充满火药味，尤其是宇文玉看王静风的眼神，似乎充满不甘和不满，而今日相逢，却真的让人如沐春风，言行之间饱含真诚，难道他真的放下了？不知道为何，王静风心头却有一丝浓浓的失落，女人的心思当真难以捉摸。
　　姐妹二人眼神相交，王慧风嫣然一笑，再不似往日的忧郁，而是说不出的自信和淡然，这让王静风心里仅存的一丝骄傲顷刻消散，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觉得有一丝诡异？
　　毓庆殿自然不能和皇帝的乾元殿相比，但也算是富丽堂皇。酒宴设就，主客入席。知道甄密这厮喜声色犬马，宇文玉朝尤义使了个眼神，便有二是余名乐伎鱼贯而入。
　　各色彩服，轻薄衫裙，容颜妖娆，荡人心魄，顷刻间殿内香风扑鼻，有乐师奏起筝、笙、笛、箜篌等，十八名女伎随着悠扬悦耳的乐声翩然起舞。这是先皇灭吴后带回来的五千乐伎，从朝廷的清商乐署调拨给太子享用，这些女子精通音律，容颜娇丽，能歌善舞，曾经是宇文玉的最爱。甄密之所以喜欢到太子府玩耍，便是对这些乐伎甚为喜爱，心心念念想弄两个回家，偏偏宇文玉这家伙吝啬无比，绝不松口。
　　“甄兄，今日所献乃新曲，名曰‘春风’，取舞姿婀娜随风飘摇之意，甄兄以为如何？”宇文玉举起酒杯道。却见甄密已然是两眼发直，喉结涌动，盯着其中的一名身穿薄纱无比妖媚的乐伎，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宇文玉笑了，你这一副猪相也太特么猥琐了吧。轻轻用自己的酒杯敲了敲案几，见甄密回过神来，一副意犹未尽之意。
　　指了指场中正在舞动的那名乐伎，宇文玉道：“甄兄以为此女如何？”
　　“艳丽无双也！”甄密点点头。
　　“此女名叫香汀，既然甄兄欢喜，那便将此女赠与甄兄吧。”宇文玉淡淡说道。
　　“太子当真？”甄密眼神瞬间亮了。
　　“本太子何时言而无信了，甄兄离开时带走即可。”
　　“多谢太子殿下，呃，不对，不对，无功不受禄，殿下必定是有事？”
　　“哦，甄兄要是不愿意要，就算了。”宇文玉似笑非笑道。
　　“别，别呀，原谅为兄，殿下知你我之间……素来……，你懂的？”
　　“懂个屁呀，你我之间素来无隙，琴瑟相和，甄兄莫非要背叛这段美好的感情？”
　　“……嗯，嗯，当然是素来和谐，殿下，饮胜！”甄密一脸懵逼，但却也无可奈何地举起酒杯和宇文玉同饮。心里还在揣测，今天这画风不对啊，咱两人何时变得手足情深了呢？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王静风和王慧风两姊妹静静地低头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一时无语。这一顿饭家里便凭空多了一个妖精，王静风感觉自己像吃了苍蝇一般，但在丈夫面前却不敢流露半分，只是偶尔向宇文玉投来幽怨眼神。
　　王慧风却渐渐明白夫君在做什么了。偷瞥姐姐难看的脸色，心中却无端地开心起来，心里不由佩服起夫君来。
　　“甄兄啊，多饮几杯。甄兄文采风流，朝野皆服，且为人正直，浩气长存，之前本太子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竟然想和甄兄一争高下，实乃萤光之于皓月，粟米之于沧海。此杯聊表歉意，请甄兄同饮！”
　　甄密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似有感动之意，举杯一饮而尽：“殿下如此坦诚率直，密无地自容了，今日之后，你我兄弟二人当同气连枝，同仇敌忾，方不枉连襟之情啊。”
　　“对对对，甄兄对玉之情，玉感激涕零，不成，孤要连喝三杯。”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喝了好几斤酒了，只是令众人惊讶的是，宇文玉酒量一直就不怎么好，几杯就倒的人，今日居然还如此清醒。殊不知宇文玉虽然酒量不怎么样，可文玉这小子前世可是酒精考验的战士，没想到酒量这东西居然也会跟着穿越。
　　这寡淡的酒水岂能让宇文玉醉倒，但表现得太过惊人似乎也不妥，只能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