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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出 征 ...

  •   清晨的大煌皇都居然早早便喧闹起来,大煌国君亲临城门,为即将远征的十七皇子,皇甫赤远征大厥践行。城门处人头涌动,车马喧哗,光是各家派出的兽类便让平民百姓瞪圆了双眼。飞禽走兽倾巢而出,各大家族虽不乐意供出猛兽让那没了武功,如同废物一般的皇甫赤皇子指使,但一旦大煌被大厥所吞并,他们的潇洒日子恐怕便一去不复返了,加上皇甫赤皇子当日大宴上所携的几名朋友,怕是武功高强,不可一世,说不定会帮上几帮,还不如放手一搏。

      十万大军黑压压地一片,整装待发,皇甫赤一身银白的战甲,威风凛凛地跨坐在通体漆黑的凝玉宝马之上。皇甫广云命人打开两坛高粱烈酒,携着皇甫赤与各大家族族长一齐割破手指,将鲜血滴入,“齐心协力,对抗大厥!”说罢,皇甫广云将盛出的一碗血酒一饮而尽。血誓为盟,雷打不动,万民归一,不可有任何贪图侥幸之心。血誓,千百年如一日,即便是一时之需,便也可把君臣之心紧紧束缚在一起。

      尖刀将皇甫赤修长的中指指尖割破,一缕殷红的血液顺带而出,滴落在本是艳红之色的高粱烈酒之内。“大王在上,儿臣誓灭大厥,保我大煌!”酒碗豪气地端起,不失风流,不减霸气,一饮而尽。千古风流,将军身经百战,战鼓擂擂,硝烟漫漫,舞剑向南,切看我大捷之日,班师回朝!这才是我大煌的皇子,大煌毕生的骄傲!

      酒碗再起,碗内已空,“呯”地一声落在青石板砖面上碎成几片。皇甫赤面容冷峻阳刚,银白色的战甲在阳光下迸发出深寒的战光,身体坚决地一转,大步而去,殷虹的披风在身后抖动得如同冰天雪地中燃起的万丈火光! 他的俊脸一如往常的清新俊逸,引得街角无数的女子心生爱慕,更使得瞧不起他的大臣皇子们心生畏惧。他的目光徘徊在万里草原,他的眼神囊括了整个天下,王,天生的王者!

      随行的兵部尚书之女方玫一身黑铁,长发扎成马尾潇洒地束在脑后,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她爱慕的眼神追随着那道高大挺拔的银白色身影,望着他朝自己渐行渐近,一颗少女的芳心在胸腔内不住地颤动,似乎就要那么地跳出来。

      皇甫赤目不斜视,朝阳之剑瞬间出鞘,寒光在末夏初秋的日光下一闪,直指青天,“誓灭大厥,保我大煌!”身下的凝玉宝马邹然一声嘶鸣,前蹄立起,这一刻,他宛若天生的战神!排在大军前排的将领心潮澎湃,红缨立起,“誓灭大厥,保我大煌!”一时间,这句斩钉截铁,信誓旦旦的话语在十万大军中被响应起来,“誓灭大厥,保我大煌!”一声盖过一声,渐渐地声浪融合在一起,带着铁血郎儿的豪情壮志,大煌,出征!

      文武百官,送行百姓,被这万人齐吼所震惊,荡气回肠!

      皇甫赤收剑回鞘,径直朝着那辆由三匹成熟期的凝玉宝马拉着的华贵马车行去,对方玫目光中的热切恍若未闻。他将自己的矫健黑马牢牢地束在马车面前,拉开雕花的金壁车门一跃而上,丝毫不曾拖泥带水。挤在人群中的贺兰冰雨望着皇甫赤消失的背影,泪声俱下,泣不成声。

      皇甫广云望着那渐行远去的军队,悄然叹息。身边的国师微微颚首,声音暗哑而深沉,“陛下,你看到了么?”

      皇甫广云点点头,似是对国师而言,似乎又在自言自语:“朕养儿无数,却不知道,朕的儿子,心比天高。却不知道,朕的儿子,比朕更像王。他是天生的王者,你看,那是我大煌的皇子!”

      接连三五日的行军,流民渐渐多了起来,颠沛流离忙着逃命的大煌子民看到了十万大军,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伏地跪拜。前方的战报不断地送到这精致的马车里来,短短几日,又有数十座城池沦陷。皇甫赤额角青筋微微暴起:“大厥,占我城池,屠我城民!罪不可赦!”

      君璇伸出一只素手,在皇甫赤宽厚的肩膀上轻拍几下,“大厥,仗着獐子白狐,大煌无异兽,大厥胜之不武。擒贼先擒王,收了那獐子白狐,大厥便只剩一个大厥国王了。”

      皇甫赤紧握的铁拳微微松开少许,死的伤得,多是一般百姓,武功强者,多有那么点儿见风使舵,怕是投靠了大厥了。他虽是大煌向来无人问津的皇子,却也由不得自己的同胞子民游离失所,受人欺压!

      凌枫依旧媚眼如丝,朗朗的男音自两片红唇中倾吐而出:“对那獐子白狐这有何难?如今的我,难道还不能与他们互相抗衡么?”眼波流转,“倒是子轩小弟,大厥境内传言白鹭人生母之谣,至今不晓得是真是假。”

      话语至此,君璇朝着一边几乎未有任何言语的莫子轩望去,只见他只手托腮,还是那般温暖和熙的样子,却隐隐让人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君璇也未加言语,毕竟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这被生母抛弃多年的莫子轩无法消受,不安,也在于理之间。

      马车渐渐停息下来,“赤皇子,城池已到,是否扎营?”方玫的声音带着一丝清亮,不似闺中女子的温柔婉约。

      几人齐齐下马,大军扎营,炊烟四起。萧王两大家推说存粮不多,君璇却未加多说,毕竟,王家被设计毁掉的粮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那日萧丞相放火烧了王家的粮铺,却未察觉已有无数高手以将未烧着的粮食偷偷换走,王家只当是有人偷粮放火,哪里晓得那根本是两派人马所做的好事?加上与潘律燎的玉剑山庄开始了紧密的商贸,皇甫赤与君璇现在是要粮有粮,要武器有武器,跟随而来的百家兽类,只不过是充充门面罢了。

      皇甫赤与君璇自城楼上放眼望去,此处,已到两军遥遥相望之处,战争一触即发。明日,这沙场上将死伤无数,那么,便用大厥蕃贼的鲜血,祭奠大煌子民未寒的尸骨!

      郡守大人府邸之内,军图展开,山羊胡子的郡守大人指着一处红星道:“这便是大厥蕃贼所驻之处,城池昨日沦陷,怕是明日便要朝着我郡攻来,中间这方小镇,明日一战便是必经之路,百姓的死伤怕是会日益增多啊!”

      方玫上前一步,秀眉微扬:“管他大厥蕃贼何等猖狂,皇甫赤皇子比定会叫他们有来无回!皇子,您说是不是?”她不知为何,看到了面前俊逸的一张脸孔,看到他宽厚的胸背,便直觉地会去相信,皇甫赤,不会输。尽管,别人都说他失了武功,形同废人,但看到他坚定不移的眼眸,她就是相信他,无条件地相信。

      对于方玫的言语,皇甫赤不置可否,未加妄言,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在羊皮制的地图上来回游移。“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命半数大军立刻小休,今夜午时,半数大军绕至敌军后方,黎明之时发起突击。右方山体倾斜,悬崖绝壁,只需五百精兵把守,制造陨石泥沙。左方派兵两万,午夜出发,埋伏作战。正前方留兵三万,黎明总攻之时到达前方中心小镇,护我大煌子民!”

      将元领命,躬身相退。方玫掀帘而出,很快便托着食盘进来,摆放在皇甫赤面前,“赤皇子,先用膳吧!”眼下凌波荡漾,少女含情。

      皇甫赤头也未抬,只顾着看手中的兵书:“放下,你出去吧。”如此不解风情,却让方玫恨也恨不起来,只有对上了那叫君少的少年,这名冷冽的皇子才会稍稍卸下心防吧?他们几人,仿佛就组建了不可攀爬的天际,可望而不可及。

      凌枫与莫子轩步入帐中,相继落座,左右一望,“怎么不见君?”

      “说是小渊闷了,出去走走。”皇甫赤手中兵书一合,看也不看地往后一扔,兵书抛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稳稳地落在书架上,似乎无人翻阅过一般。

      “走走?”凌枫举箸,夹起一片卤牛肉,沾了些许酱汁,优雅地放入口中,“怕是去探查敌情了吧?”见莫子轩就要起身去寻,凌枫急忙将其拉住:“哎呀我说子轩老弟,君又不是孩子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何况,君的武功弱么?在她面前,谁也占不到半分便宜!”一番话说得摇头晃脑,却让莫子轩安定不少,确实,君的实力早在自己之上,哪里用得着自己画蛇添足的担心?

      君璇此刻正与全身放松恢复了青兽形态的小渊在远离官道的一条羊肠小道上慢慢地走着,朝着两军相对中间的那座质朴小镇走去。小渊头顶上的倚角在呈现出青兽末期形态的时候已经完全显现出来,在阳光下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辉。一身雪白的柔顺毛发将整个身子覆盖住。昂首阔步,每一步都是那样优雅华贵,头颅微微抬起,金色的瞳孔海纳百川,如王者君临。

      “小渊,你可害怕战争?”君璇沿着小道慢慢走着,山上的野花开着正艳,一人一兽却没有了欣赏的心思。小渊无言,只是淡淡地跟随在君璇身侧,未发一语,害怕么?从未见过,如何害怕?

      君璇沿着小土坡向下走去,小渊的答与不答,其实已经无妨,“战争,起始于人的贪婪,因为一个人的贪婪,多少生命就此逝去。战了又如何呢?盛极必衰,一个朝代总会被另一个朝代所替代的。”她轻轻叹,“百姓,总是战争的牺牲品。所以小渊,我们要变强,强到没有人可以撼动我们半分,那么,我们就足以保护我们所在乎的一切。”说罢,一人一兽,步入了那个被孤立了的小镇。

      如今此处已是一片萧瑟,没有了孩子们晚归的欢快笑颜,没有了村子门口守望的老妇。那长长的青石板被磨得发亮,记载了这里曾经人来人往,欢声笑语的痕迹。如今已是人去楼空,能走的都已走了,剩下的只是些不能长途迁移的孤寡,以及老弱病残。偶尔传出一片叹息,是宁愿守着老屋也迟迟不愿离去的老人。远远地,还未有硝烟的味道,便已闻到了大厥所带来的血腥。

      君璇的靴子踏在萧瑟落地的枯叶上,未发出半点儿声响,却踩碎了一地的瑟然。屋中有人不自觉地往外张望,霎时呆了眼睑。君璇对逐渐被盅惑一般跟随在身后的众人如若未见,径自向前走着,没有人知道她肩膀上化为幼兽形态的小渊是什么兽类,没人听过,没人见过。但一人一兽完美的姿态却让人打心眼里升出一股子敬佩之意来,似乎就是这么样子的姿态,才能给他们最后的希望,最终的救赎。

      不出多时,便到达了小镇的尽头,西府海棠的叶子瑟然地落了满满的一地,秋,提早地来了,比往年更萧瑟。

      君璇远远地便看到一群人,身着麻布衣,跪坐在小镇前的一块碑榜面前。空气中隐隐传来一片恸哭,听在耳朵里苦苦的,涩涩的。为首的一名素衣少女,面容惊鸿一瞥也知是绝色之姿,眉心一点朱砂,带着一股子正气与愤然来。只见她拔出直插在面前的利剑,扯出一把油亮的秀发,毫不犹豫地以剑削去一角。霎时,乌黑的秀发落了满地,“柳盈誓为爹爹与族人报仇!杀大厥淫狗!如若退缩,有如此发!”周围的婢女恸哭成一片,夹杂着“小姐”如此的呼声。

      那叫柳盈的女子约莫十四五岁,一脸决然,伸手将泪迹自秀美的脸庞上一把擦去,朝着天吸吸变得通红的鼻尖,待得泪花被风拂干,这才低下螓首。却不了,远远地看到了正慢步朝这边走来的君璇。

      那面如美玉的少年,一身紫金色的华服,带着一只浑身素白的矫健猛兽,映衬着夕阳西下。步伐中带着惯有的从容,带着冷清,带着威严,带着肃穆,缓缓地走过被岁月冲刷过几百年的古道上。天空中流云飞快地滚过,似乎他这么一走,便走到了永恒。

      柳盈被那景致迷蒙了双眼,“你,是谁?”她问,带着颤抖的音符。被此言问的愣住的家丁婢女朝着柳盈的目光向后看去,渐行渐近的少年看上去是那样完美坚定,是上天派来帮助他他们与他们的族人的吗?

      自身燃起的希望很快便被他们自己否定了,那大厥的淫贼以成人的獐子精为首领,烧杀掠夺,抢人妇女。虽然十万大军已至,但他们大煌,除了国王那一只成兽的吊晴猛虎,便再也没有了其他成兽之上的猛兽,这一仗,大煌根本不堪一击。这仙风道骨卓越超群的少年肩头那只白色异兽他们见所未见,而这紫袍少年看上去根本没有丝毫武学的气息,他们如何能将希望全权托付呢?明日一过,这大煌的土地,很快便要成为大厥的版图,而他们作为大煌的子民,有幸生还的,便会成为亡国之奴了。

      君璇的步子不为任何人而稍作停留,人们看着她慢慢地走过他们的面前,一步一步地向前行进。突然一如枯木一般的手拉住了她的,低头一看,是卧在镇口的一名百岁老人。“孩子,”她唤,“你这是去做甚么?”那声音暗沉而低哑,带着她的苍凉与关怀,一双几乎要瞎掉的双眼看遍了红尘,已是一片浑浊之色。

      “他疯了么?居然往敌军的方向行去?”开始有人惊呼出声。

      “是了,一个没有武功的半大孩子,这不是白白送死么?”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这位公子,还请留步。”有人出口挽留。

      君璇缓缓回首,看到了那群眼带死寂的人群,她知道,这些平常的老百姓不忍心看着她去白白送死,但,“大煌的军队就在你们身后了,你们为何不走?”

      那叫柳盈的美丽女子走上前来,福了福身,认真地望入君璇深邃的眼瞳,“大厥,是魔鬼,我们大煌,没有成人的猛兽,如何与他们的獐子精相斗?他们的军队有二十万人,而我们大煌只有十万,拿什么跟别人斗?那獐子精兽气放出镇压,只怕,将军未战,兵士先死了。”

      坐在枯树下的老婆婆紧紧拉着君璇的手不愿放开:“孩子啊,听婆婆的话,别去,别去送死。”这么俊俏的男孩,婆婆生平第一次见到,怎能叫他平白无故地就被那些大厥蕃贼给糟蹋了?

      君璇却从柳盈的话中听出了些许情报来,果然是那獐子精出面镇压么?二十万大军么,看来大厥国君对大煌,可是势在必得了。君璇以唯一腾出的素手伸出,理了理老人零散无光的发,修长的手指信手摘下旁边一朵无人欣赏,却开得正艳的金黄雏菊,轻轻插入老妇人的发髻。“没事,明日一过,大煌还是大煌,”她放低了嗓音,似是盅惑,语音飘飘渺渺,继而一顿,浑身一股坚定之意:“大厥蕃贼,必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出 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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