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是云》令妻

5、第 5 章

　　沈云禾今天上班没有骑她的小电驴，今年夏天的傍晚凉快得很，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程初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直揪着沈云禾的衣角，不愿抬头，也不愿放开。

　　“阿初今晚来吃饭吧，奇奇他爸已经走啦，家里只有我们娘俩，多个人也就多双筷子的事。奇奇也很久都没有见你了。”

　　程初默认了，她眼睛始终都没有抬起来过，一直盯着沈云禾的脚后跟。兴许是鞋子有点磨脚，沈云禾的脚后跟贴了创口贴，没有被创口贴盖住的位置还是隐隐发红。程初只觉得心里微微发酸，为什么她总觉得沈云禾不该过这样的生活，她应该如同自己一样衣食无忧。

　　云禾，你万不该至此。

　　“你和你那个小女朋友怎么回事啊？”厨房里的沈云禾快速地切着菜，一边忙一边和程初找话说。

　　程初倚靠在门框上，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熟练的弹走烟灰，自己吸了一口后又走到沈云禾面前，将烟塞入她的口中。

　　“诶你别这样，等会儿奇奇回来闻到烟味了。”话是这么说，但沈云禾依旧是往里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雾，“我问你呢？那个女孩子。”

　　程初不知如何说起，索性靠在沈云禾身上，将头枕在她肩上：“她不是我女朋友，阿云。而且，我和她的事被所有人知道了。”

　　瞧瞧这话，把自己推向了无可奈何的一方，完美脱身。

　　沈云禾抬头侧过去看了眼程初，皱着眉头打量起来，一眼就可以把程初望到底。

　　“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吧？”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很喜欢她。”程初来了兴趣，直起身往前走了两步，面对着沈云禾，打算继续听她说下去。

　　沈云禾埋下头继续切菜，语气很淡：“如果你很喜欢的话，怎么可能那么决绝，哪怕是偷偷地谈恋爱，也不至于直接断了联系。总而言之，我不觉得阿初你是可以把爱意藏起来的人。”

　　把爱意藏起来。程初听到这句话有点想笑，这句话就像是当代追求艺术的青年对于逃避颓废世界和离开某个人而不得不编造出来的“我只是把爱意藏了起来”。

　　扯远了，这两个不是一个意思，不过程初的脑洞很奇怪，想到了一边儿去。

　　“那就和你说的一样，我不是那么喜欢她吧。”

　　奇奇回来的时候刚好饭端上了桌，他看见程初就飞快地跑过来一把子扑在程初怀里。程初顺势抱起他，感觉比前段时间要重一些了，小孩子的身体就是长得快。

　　奇奇趴在程初肩头，奶声奶气地问程初：“你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来看过我啦，妈妈说你很忙，那你在忙什么呢？”

　　其实程初并不忙，她那段时间都在家里整理思绪，该吃吃该喝喝的一个人倒也自在，不过她还是对奇奇说她在忙工作，要挣钱给奇奇买好吃的。

　　小孩子嘛，吃饭总是不老实。坐在板凳上晃过去晃过来的，沈云禾提醒他好几声他都不听，还做鬼脸。沈云禾索性也懒得管他了，估摸着是程初来了他有点儿兴奋，但是代价就是，他从椅子上摔下去了。

　　可能痛感是后知后觉的，奇奇先是坐起来，摸了摸自己肿起来的额头，随后才放声大哭。沈云禾吓得碗筷立马丢下，把奇奇抱起来，又是呼呼又是亲亲，她让程初先吃，她把奇奇哄好再出来，随即进了房间。

　　程初有一些哭笑不得，她觉得好玩儿的是，沈云禾焦急的样子，哄小孩儿的时候，异常可爱。

　　饭菜都有一些凉了沈云禾才蹑手蹑脚的出来，轻轻把门掩上：“睡着啦，我们继续。”

　　“你平时哄小孩儿都那样吗？”

　　“刚刚那样？干嘛那么惊奇，你小时候我不也一样哄过你。”

　　程初低着头咯咯地笑起来，停下来以后才指着桌上的饭菜：“凉了，要不要我给你热一热。”

　　“不用啦，已经没胃口吃东西了，带孩子真累。”

　　“那在我出国之前我多来帮你带带孩子吧。”

　　“你要出国啊？”

　　“嗯，去英国，放松一下心情。不过日程还没有定下来，但也说不定，有可能我心血来潮了明天就走了也有可能。”

　　“那可不行，孩子你都没带两天你就想走，没门。”

　　“那喝得下东西吗？”程初靠在桌子上，看着沈云禾，“不是说吃不下吗？那喝得下吗？”

　　沈云禾顿时明白什么意思，她有点犹豫不决：“不太好吧？我们俩去玩儿了奇奇一个人在家诶。”

　　“他不是睡了吗，醒之前回来就是了，有什么事儿不是还可以用家里电话给你打过来嘛。”程初学着小女孩儿的样子，拽着沈云禾的衣角，“走嘛，喝一杯，奇奇那么大了，而且他不是有电话手表吗？”

　　可能沈云禾也有点心痒痒，索性心一横答应了下来：“那我们喝完快点回来哦。”

　　“那麻烦你自己收拾一下屋子了，我回去开车。到了给你发消息。”沈云禾拿起挎包就开门离去，生怕沈云禾突然反悔。

　　风都向沈云禾灌来，呛得她喉咙生冷。明明是夏季，但今夜的空气格外清冷，她收拾好碗筷，还给自己挽了一个盘发侧在耳后，甚至特地拿起了香水喷了一下。

　　很廉价的香水，但是味道却不廉价，沈云禾没那么讲究，甚至没有用过香水，可以说只要有香味，六神花露水也不是不可以。

　　走出小区的门就看见程初在街对面，靠在车上，手里的烟头发出猩红的光，烫的她的心口生疼。

　　那个小朋友真的一不注意就长大了好多，很漂亮。

　　程初还贴心的帮沈云禾拉开了车门，这让沈云禾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没有人特地为她拉开过车门。

　　车里有一股清新的茉莉味，夹杂着一丝程初自己身上的烟味，让沈云禾想起在河边穿着裸露的少女以及抽着大烟欣赏少女的男人。很色情。

　　程初突然靠近，离沈云禾只有一拳距离，程初死死盯着沈云禾，但眼神又不是那么直白，像是一只猫在看一只老鼠，捕食者对被捕食者的打量，作为狩猎，她是她的猎物。

　　“你身上什么味道？”程初突然再次靠近，鼻子都快贴到沈云禾的脖子了，吓得沈云禾往旁边缩了一缩。程初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品味自己的盘中餐的美食的气味：“鼠尾草，话梅…很特别，很适合你。还有…要记得系安全带。”程初拉过安全带扣上，回归正位。

　　沈云禾被她刚刚那么一靠弄的心里发慌，她很尴尬，只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出门随便喷的，不值钱。”脖子还痒痒的，程初刚刚靠太近，吐息都印在了脖子上。

　　耳鬓厮磨。

　　她突然想到这个词，但又觉得自己不该乱想，那可是自己侄女！

　　“别管贵与不贵，适合你的就是最好的。”不是对于你而言最好，是对于我而言最好

　　一路上沈云禾都心不在焉的，程初全然当她是在担心奇奇，只有沈云禾自己心里清楚她如此不安是因为什么，因为程初，因为耳鬓厮磨。

　　今天酒吧人少，也有可能是还没到时间点。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吧台，程初看向沈云禾：“自己点还是我来？”

　　沈云禾没有怎么来过酒吧，她瞄了一眼酒水单，她根本看不懂英语，也不想耽误时间了，就把酒水单递了回去：“阿初我看不懂。”

　　“那一杯水割威士忌加一杯佛罗里达，谢谢。”

　　“度数高吗？”沈云禾怯怯地问程初，她并不知道自己酒量多少，如果是一口倒呢？那程初就该照顾她还要送她回家，那如果是千杯不醉呢？她要照顾程初，怎么想都觉得麻烦。

　　威士忌度数还是挺高的，程初怕她直接说高，沈云禾就不喝了，于是换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要是这一杯你下去了还能正常思考，那对于你而言，就不高。”

　　等了好一会儿两杯酒才端上来，程初拿起来抿了一小口，不难接受，但是很冰很冰，有点儿堵嗓子眼儿，她转过头去看程初一次性喝了一大口，自己这个做长辈的怎么都不能比晚辈差，她也鼓起勇气喝了一大口。

　　酒意上头，沈云禾撑着脑袋，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烟雾往程初脸上吐。

　　“如果你不是我小姨，换做别人这样我已经动手了。”程初说是这么说着，可脸上分明还是带着笑的，她觉得这样的沈云禾还是蛮可爱的，不同于平时素净清冷，更多一点可把控力。

　　“小姨就是小姨！我又不是别人。”

　　“是，你当然不是别人。”

　　“阿初也不是别人。”

　　“我觉得你有点儿醉了。”程初解开胸前一颗扣子，露出漂亮的锁骨以及那颗非常漂亮的钻石。

　　明晃晃的，反射着灯光晃的沈云禾眼睛疼。

　　“那你怎么不醉？”

　　程初放下酒杯，看着沈云禾，也学着她撑着头：“小姨，我还要开车，当然喝无酒精的。”

　　怪不得程初喝一大杯脸都不红一下，原来是无酒精的，弄的沈云禾自己脑袋晕乎乎的说话说不清楚，闷了半天说出个：“小坏蛋。”

　　“程初。”

　　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是谁在说话？从背后传来的肯定不是沈云禾，程初不想转过去，反而是沈云禾揉了揉眼睛，拍拍程初：“阿初，这人好像你那个小女朋友哦。”说完就开始往程初身上赖，程初只好转过来托住沈云禾。

　　把沈云禾放在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位置，舒服的并不是程初，而是沈云禾。沈云禾整个人都趴在了程初怀里，程初的手一直拖着她的头，酸的很，很无奈，程初只好对着余婧说：“可以帮忙一起把她拖回车上吗？”

　　沈云禾还能走，很乖的任由两个人架子着她，就那么被拖回了车里。程初让她躺好准备离开时，沈云禾还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就在车旁边，你睁眼就能看见我。”

　　“可是我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回到我身边？”

　　“可能…十分钟吧，你先眯一会儿。”安抚好沈云禾，程初才关上了门面对余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初觉得她长高了点儿，穿的也更成熟了，有程初那味儿了。

　　噢是高跟鞋…

　　“你不是说你出国？”

　　“快了。”

　　“没了我你好像很开心？出来喝酒花天酒地。”

　　这句话程初没办法反驳，她确实这段时间蛮开心的，心里很平静自然就开心了，而且她确实也在喝酒，但还是只有小不甘心的说了句：“我喝的没度数的。”

　　“你怎么可以…”

　　“我怎么不可以？”程初打断她，很无奈地垂着头，“你叫住我做什么呢？告诉我你有多爱我你有多忘不掉我是吗？询问我为什么我们变成这样了是吗？”

　　余婧话都被程初逼了回去，她不敢相信程初居然用这种语气这种说话的方式和她谈话，就像是一个脾气临近极点马上就要爆发的人，她怕得双瞳都惊讶得微微颤抖，眼泪一下就模糊了双眼。

　　“你别这样了，你不也有人爱且过的好好的吗？”程初歪头示意余婧她注意到了不远处那个男孩子。“从你刚刚找我开始，那个男孩子就一直往我们这边看，他手里还拎着你的包。我是傻逼吗？我会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吗？余婧，我在开始我的生活了，你不也在开始新的生活了？”

　　虽然知道程初的观察能力一直都很强，但这是余婧第一次主观意识上认识了程初的洞察能力，那个男孩子确实是她新交的男朋友。

　　本来也想就这样好好生活了谈个恋爱了，但是确实十多分钟前看见了程初的背影，她什么也顾不的了，给男朋友说了句有个认识的人想去打个招呼，就直直地走向程初了。

　　她不想叫她的，她很犹豫很纠结要不要叫程初，要不要打个招呼，直到她看到程初看沈云禾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那种可以把世间的冰都化开的眼神。那幅场景太美了，两个的美丽的女人相对而坐，一高一低，连画面比例都那么协调。美好得让她嫉妒，美好得她只想打破。

　　“所以你的新生活，是你的小姨？”

　　程初听到这话寒毛都竖起来了，她甚至有些慌乱这句话的实际意思。

　　“余婧，话不能乱说。”

　　“我管不着你，我也没资格管你，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到底是为什么。”

　　程初的眉头一直紧锁，没有松懈过，她叹了口气只留下一句：“我爱你，但远不及你父母爱你。”其实她想说更重的话，比如当时在办公室对峙的时候，她为什么扭扭捏捏不愿意说照片是错位，为什么明明是她发的日常结果倒成了程初的不是，但千般万般的不是，都被程初后头一紧，咽了回去，余婧已经不值得她再去费口舌了。

　　“你现在没办法和我站在同一高度，将来，也没有办法。”她们心境不同，余婧的爱恨嗔痴太过明显，她没办法站在程初身边了。

　　余婧走了，回去的路上，程初脑子里一直回响着余婧后来说的话。

　　“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个，因为你想爱谁就爱谁。”

　　“就连是身边人，也不懂分寸想爱就爱，你程初，才最自私。”

　　所以她是在埋怨自己爱过她？

　　这句话是很久很久以后程初才真正知道了，余婧说这话时并不是指余婧和程初，而是程初和沈云禾。

　　想爱就爱，没有顾其他的，惹得大家都不好过。

　　“阿初。”沈云禾艰难地撑起身子，“你把车靠边停一会儿，我要被颠吐了。”

　　程初一路上心烦气躁，开车有点虎，一路上压好几次线，自然有点颠，全然忘了副驾驶的沈云禾还在醉酒。她缓慢的把车停在路边，把车蓬打开让沈云禾透透气，自己则下车倚在车门上抽烟。

　　“阿初，你说奇奇会不会一个人在家害怕啊？”

　　“奇奇这么大了他能不知道害怕给你打电话吗？”

　　“也是，也是。那你和你那个小女朋友呢？”

　　“她不是我女朋友。”程初转过身趴在车筐上，认认真真地看着沈云禾，“阿云，她不是我女朋友。”

　　沈云禾看她这么认真，心里有一点发怵，但还是故作轻松地回了句“谁管你”。

　　“阿初，天上有星星。”

　　“城里哪来的星星？一杯酒你醉成这样。”

　　“还好吧，我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醉酒，居然是这么奇妙的感觉，有点看不清…”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别说胡话了。”程初开车门进来，扣上安全带，等待着沈云禾说她不那么晕了，可以走了。

　　显然沈云禾并不想说句话，她眨巴着眼睛，亮亮的，像是有水儿在眼眶中一样，“阿初，我可以问你要个东西吗？”

　　“你只要不是要星星，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语气很淡，像清风一样说出口就过去了，但是分明又是很郑重的话语，听得沈云禾思绪都飞天边去了。

　　好一会儿，沈云禾才指了指她锁骨的那颗亮晶晶的钻石。“我想要你胸口这个，我觉得她很漂亮。”

　　今晚沈云禾格外的像个小孩子，行为举止说话语气都像个小孩子，程初不免心头多了几分怜惜，沈云禾这些没有经过设计的举动，把程初拿捏的死死的。

　　握住沈云禾温热的指尖，程初把沈云禾的手攥在手里：“你要是喜欢，明天你下班我带你去买更大的。”

　　沈云禾抽回了手，她是不经意的，没有想过那么多，当然也没有注意在抽回手的一瞬间程初表情的变化由怜惜变为了尴尬。

　　她重新拿起程初锁骨上的这颗：“可我比较中意你这颗，这是你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程初不再说什么了，反正也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的，只是几年前在国外觉得好看就随手买了。既然沈云禾开口了，那她一定会给的，方才也不过是想给她更好的。

　　她暗自神伤过，沈云禾万不该过成如今这副模样。

　　取项链取得很麻利，程初示意沈云禾往她这边靠一点，双手自然环上她的脖子，扣上。沈云禾甚至觉得这条项链还有程初的余温。

　　程初手腕有花香，清凉的薄荷茉莉，让人忍不住想多靠近闻一下。沈云禾的脸靠的很近，程初喜欢她这张脸，岁月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有的只是更加成熟完美的风韵。

　　她那双眼睛，清澈地像湖底。

　　面前的一幕突然放大，沈云禾主动贴了上来亲吻住了程初，这短短的两三秒，程初很快就坦然接受了这个吻，甚至在沈云禾准备退出的时候一把按住了她的头，回应了她。

　　直到两个人的口红都花了，沈云禾咬了程初的嘴唇一口，程初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

　　“沈云禾。”程初声音低哑，似是极大的压制住内心的某种狂躁，“你要知道，不是我主动的。”

　　程初把沈云禾送回家的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如果换作平时，她肯定会送沈云禾上楼，到今天她只是在楼下站着，直到沈云禾家里的灯打开看见了她的身影，她才放心的离去。

　　她不懂沈云禾这是什么意思，这让她很心烦意乱，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很没有底，很难掌控。程初向来不喜欢难掌控的事，如果无法控制，那干脆不要。

　　回到家就拿出手机给沈云禾发了一条消息：我不懂你今天这是什么意思，我需要一个解释。今晚好好休息，我等你。

　　接着便是静静等待，她在等一个答复，一个为什么会发生亲吻的答复。

　　程初，你没有心的。

　　…

　　一场让人不舒服的梦，梦中全是余婧的话，反反复复地在程初脑子里滚动播放。她立起身，先是看了看自己惨白的手指，她有段时间没剪指甲了，长出来一点点淡淡的乳白色。

　　她醒来后愣的这几秒也没有减轻她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梦里先是余婧出现，一直说着昨晚的话，却突然变成了沈云禾也在说，絮絮叨叨的头都快炸裂。

　　揉了揉太阳穴，她起身去倒水，真丝的睡衣外套滑落在肩头，她竟然在这夏季感觉到有些许冷，只得皱着眉头拉过衣服，把自己遮盖严实。

　　翻开手机，沈云禾没有任何的回信，聊天界面依旧停留在昨夜程初的那句“我等你”。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让程初觉得非常不悦。

　　简单洗漱连妆都没有化，随便套了个外套程初便直奔车库，如果不问清楚沈云禾是什么意思，她恐怕再也睡不好觉了。

　　还是习惯的老旧小区，今天是周四程初是知道沈云禾不上班才敢这么笃定的跑过来质问她。一路上风风火火的，汽车发动机在这条小小的单行道上轰隆隆的响。

　　沈云禾怎么会不知道程初过来了？她在阳台听见汽车的发动机声音时就知道了，但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程初。

　　到底是酒精作祟还是自己原本心中不洁，沈云禾连自己都不清楚了。

　　老式小区没有电梯，沈云禾家在七楼程初几乎是两步一阶梯的迅速爬上去，等到了门口时已经满脸通红。

　　伸手就往门上拍：“沈云禾你开门。”

　　连拍了好几下手掌都红了，但沈云禾迟迟不来开门，她又改做摁门铃，滴滴答答的一直摁：“沈云禾我让你开门。”

　　难道真的不在家？

　　可程初垂眼却又看见了摆在门口的鞋架上，沈云禾的小皮靴正整整齐齐的还在那里。

　　她在家，她只是不愿给她开门而已。

　　“阿云…你开开门，我们谈一谈。”

　　“阿云，我想见见你，我们不谈了，我就看看你。”

　　“阿云…阿云…”

　　渐渐门外没有程初的声音了，沈云禾这才蹑手蹑脚的过去趴在猫眼上看，程初没有走，她靠在墙上抽烟，头发有点乱糟糟的，可能来的时候走的匆忙没有梳头，一张脸有点白的过头了，就像没有血色似的吸血鬼。

　　待手中的猩红快要消失，程初直接用手一把捏熄了滚烫的烟头。这一举动惊得沈云禾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开门拉过程初。

　　“你这是做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姐姐不心疼吗？”

　　程初抬头看着沈云禾，沈云禾的脸是那么温柔和，哪怕背景是乱糟糟的出租房，也丝毫挡不住沈云禾的美。她缓缓靠近，停留在沈云禾的鼻尖处：“那你会心疼吗？”

　　先别管别人，沈云禾，你会心疼吗？

　　沈云禾再说不出任何话了，只是瞪着眼皱着眉，静静地注视着程初，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想回答她，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心疼还是不心疼？

　　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心疼呢？

　　很难想象如果她说她心疼程初会怎么样。

　　“我…”

　　话还未说完程初便直接凑上前吻住了沈云禾，待她还没反应过来舌尖轻轻一挑，便钻入了沈云禾的口腔里。

　　来不及反应沈云禾已经被程初包裹住往屋内走，完全是被程初带着节奏的。

　　甚至她还用脚一钩，把门也带上了。

　　察觉到了沈云禾在推搡她，索性直接拦住沈云禾的腰，带着她往房间里挪去，好几次沈云禾差点撞到家具，都是程初用手替她挡住。

　　或许是对关门有执念，进了主卧程初又顺手关上了主卧的房门。

　　她抱起沈云禾轻轻一放，沈云禾就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沈云禾被吻得大脑缺氧晕乎乎的，加上昨夜的酒没醒，根本没力气反抗。

　　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程初便又翻身上来压住沈云禾，指尖轻轻拨过沈云禾挡住了脸庞的碎发，弯下身，柔软的嘴唇触到了耳尖，惊得沈云禾一颤。

　　“阿云…阿云我难受。”

　　她说的难受是指心理上的，沈云禾一直不回她消息的难受，而沈云禾却理解为程初身体上的难受□□难熬。

　　“帮帮我好不好。”充满欲望的双眼死死缠绕沈云禾，仿佛要把她看个干净，再次俯身下去埋在了沈云禾的颈肩。

　　耳鬓厮磨。

　　就当沈云禾都快被这意乱情迷所折服时，门外传来一声男性浑厚的声音：“云禾我回来了！”

　　程初立马起身，警惕地看着门外，又回过头看着沈云禾，眼里的怒气快要隐藏不住了。

　　沈云禾昨夜收到程初消息时就知道，程初今天肯定会来找她，但是她害怕尴尬，不愿意一个人面对程初。于是昨晚便给丈夫打了电话说奇奇磕到了头希望他赶回来看看，趁着回来还有两小时的空隙里，她洗了澡去除了身上的酒味，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

　　程初来时他不在也只是因为他送奇奇上学去了。现在…回来了。

　　程初当然知道她这个姨夫不可能平白无故回来，但她也无可奈何，只是盯着沈云禾说了句：“阿云，真有你的。”

　　整理好衣襟，程初还准备伸手替沈云禾也整理一下，沈云禾却偏过身不愿程初碰到她。

　　“别闹，你想让你丈夫看见你脖子上的红斑吗？”

　　这么一说沈云禾就老实了，安安静静的等着程初帮她理好衣服，一切就当没发生过一样所有痕迹都被掩埋过后，她才出门面对自己的丈夫。

　　“你怎么在屋里不出声啊？我还以为你也出去了呢。”老实的男人憨憨的笑了两下，对自己妻子根本没有怀疑。

　　沈云禾拉过他，小声的说：“我那侄女失恋了，在房里，说话别太大声惊到她。”

　　沈云禾自认为自己声音很小，其实程初听的一清二楚，眼神很暗，不屑地轻笑了一下。

　　撒谎精。

　　程初起身走出房门，面对着老许，点点头：“姨夫好。”说罢便向门口走去。

　　老许愣愣地看着她：“侄女不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吗？”

　　程初撇了一眼沈云禾，沈云禾立马尴尬地转过了头，她这才头也不回：“回家收拾行李，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