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儿》连洗墨

42、六月冲刺

　　自从五月末的全校誓师大会以后，班级更散了。学生们忙着写留言册，互换礼品，在校服上签字等等。尽管白行简多次勒令不许搞这些虚的，要用心学习，却没什么效果。有几个学生甚至把留言册呀，小礼物呀送到白行简手里，白行简无法只好半嗔半怒地接了。

　　今天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最后一个六一，愿你坎坷有人铲，愿你黑暗有灯燃，愿你哭泣有心暖，愿你所期皆所愿……六月，即将毕业的你，将不再是孩子，岁月迫你成长，你己脱离稚嫩走向成熟，以后的路上，再也不会有老师这个一心为你提灯的人，犯了错都要自己担当，不舍又如何？……

　　赵安然几乎声泪俱下，这些讨厌鬼，让她笑过哭过，让她喜欢讨厌过，可越临近毕业，剩下的都是牵挂和不舍。六一了，她给两个班的孩子买了大包的糖果，边吃边听课，孩子们高兴得如高扬的柳絮，飘出了美丽的泡泡。

　　下课了，赵安然收到孩子们朗声祝福和花花绿绿的各式小礼物。六班的蔡文宇甚至送了个小巧玲珑的老式搪瓷杯，腼腆地说：“老师，感谢你的信任和鼓励，我看你的杯子都裂了，送你个新缸子。”然后她涨红着脸，“在两元店买的……”她不敢看老师的脸，噔噔噔的跑下楼去。

　　蔡文宇父母离异，家境堪称一穷二白，但好学上进，是难得地好孩子，三年级来，赵安然都是免费辅导她，她也很争气，连续三年都是县作文竞赛的冠军。

　　很快，三模考试结束了，还有一周的课。赵安然发现几个临界点的学生，语文成绩堪忧，她找来这几个学生，以最柔和的态度最亲切的语言，谆谆教诲，期望他们这几天认真复习，别因为这一科拖累，上不了理想的高中。其中有个叫郝正的小男生，细脚伶仃的，个性强，理科学得特好，文科类就一塌糊涂，尤其是感性较强的语文。这次小家伙才真着急，“老师，我咋能快速提高呢？”

　　赵安然无可奈何地笑了，以为老师是神呀，就一周让成绩以火箭速度提升？唉，总不能打消小家伙的积极性。赵安然重新划出重中之重，简化答题模式，又押了二道类文，尽人事听天命吧。

　　学校不知从哪淘来三套题，据说可能有原题，一如二十几年前，上级发的中考白皮书，指导性特强。老师们一下子忙碌起来，做题讲题，举一反三散发开去，竟足足讲了一周。而赵安然只挑没练过的题型或者新的知识点讲，这样就省出四天时间，领着学生把课本的重点内容过了一遍。

　　小环聚在一起押题，有说今年俄乌战争，可能出与战争相关的，如《曹刿论战》《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有说己连着两年出写景抒情类的文言文，今年不能再出了，可能倾向于天下大义之类的，如《鱼我所欲也》《大道之行》……

　　赵安然悄悄记录着大家的猜测，待大家抒完己见，“我看，有可能倾向于短小哲理类的，如《记承天寺夜游》《爱莲说》，去年是建党一百周年，今年是建团一百周年，还有载人航天都有可能成为口语交际的话题，名著我押《红星照耀中国》，尤其是红军领袖人物的事迹、评价，……作文以命题作文可能性最大，因为去年出半命题作文，正常情况下今年应该避开，如《温暖的日子》《最美的声音》……”

　　似乎每个人说得都有理，但只有几天时间，必须简约，最后以赵安然的意见为主，各老师再结合自已授课情况酌情增减。

　　尽管老师们很着急，但学生们反倒比之前更轻松了。连一丝不苟的学霸黄雨萌付嘉这些人，也一脸的轻松，与同学嘻嘻哈哈，偶尔还能与老师开玩笑。

　　是呀，义务教育的九年将在这里画上句号，无论圆满与否，你都不得不向前，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乐乐呵呵的走完这一程呢？

　　白行简虽有几分不舍，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终于把这些上房揭瓦的孩子送走了，他们也许是自己这一生所教的毕业班中操心最多，成果最差的一届。

　　吕杰确是不想再当班主任了，自己高也晋上，家里也不缺钱，剩下的无非是追求一个好身体，快快乐乐的活着。况且自己的孩子下学期就上初一了，也该把大部分精力用在自己孩子身上了。教的再好，出息的再多，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如过眼云烟一般，过去了，谁还会再记得是谁教的呢？人生最大的成功，最大的实惠，莫过于教好自己的孩子，让自己的后半生无忧。

　　所谓的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也未必有后人形容的那么悲壮，只不过是使命使然。这和一棵树由荣到枯，一个人有来便有去一样简单，自然规律、自然真谛罢了。大可不必摆得那么高大上。

　　再通俗点说，在其位受其累谋其职而已。各行各业各种职位莫不如此。

　　窗外倾盆的大雨，伴着隆隆的雷声，湮没了一切形迹，洗涮一路污垢，结束了，三年一程，只看前路，莫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