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儿》连洗墨

34、余震

　　丁雨竹和另外两个发视频的，除被责令删除外，还被处以停课反省三天的处罚。丁雨竹乐得宅家，追剧打游戏，人生简直不要如此美好。
　　至于参与群殴的，学校直接交给派出所处理，被打的女孩子叫杨洋，由于父母离异才被迫回县城，寄居在奶奶家。她住进了重症监护室，一天一夜才脱离危险。其他参与的有十一人之多，都被学校停课反省。
　　主谋刘雨桐第二天兴高采烈上学来，大家都疑惑，解决了？
　　“二十万，都当给她买棺材本了，他妈的。”刘雨桐打了个响指，勾勾嫣红的指甲，拈了个妖娆的兰花指，“小事，不差钱。”
　　七班班任王非气得生无可恋。吹吧，你妈把家底都拿出来了，人家要二十万私了，为了不影响孩子将来的发展，咬牙认了。你还这么不懂事，拿父母的血汗钱当自来水呀。况且这事多少人跟着吃瓜了。
　　主管教育县长作书面检讨，学校于书记被停职反省，原班主任调离班主任工作岗位，还有若干大大小小的领导被罚。
　　据说县委书记都怒不可遏了。
　　自此，很长一段时间，上下学的时候，学校门口都停着一辆警车，两个警察，迎风挺立，威严又酷酷的样子，镇住了学生，连接送孩子的家长都井然有序了。只是苦了门口的小商小贩，躲得远远的，还不敢高声叫卖。
　　几家欢乐几家愁，有的老师觉得出事是早晚的，不抓纪律不抓教学，就抓老师的小辫子，谁谁讲究哪个领导啦，谁迟到早退0.1秒啦，谁谁连自家孩子都教育不明白，也配当老师啦……只有没发生的，没有领导不知道的，事无巨细，跟包打听似的。
　　还有精通时事的人分析，啥人都能当班任，不出事才怪？在学校都打成那样了，连整天迷糊的守门大爷都知道，班任竟不知，领导更不知，究其原因不过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罢了。
　　更有甚者，这算啥大事，镇城中学还有与人开房的，滁中还有跳楼的，无他，只不过没被发到网上，没曝光罢了，只能说咱们学校倒霉罢了。
　　听着五花八门的议论，白行简庆幸自己没摊上，其实五班学生比七班学生更疯狂，只不过摊上个事妈似的赵安然，有点风吹草动都及时告诉白行简，有时甚至自己上场镇压，刚有苗头就被消灭在萌芽之中。白行简也挺疑惑，有些事自己不知道，赵安然都能及时准确知道。
　　对此，白行简表面感激加佩服，内心却是忌讳的。他妈的，你是班任还是我是班任，装犊子。最令她暴跳恼火的是班级学生与赵安然的关系比自己还好，还有威信。越挨收拾关系越近，真是一群小贱贱。
　　工作二十多年了，学生一个眼神，赵安然都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当年作为系里教育心理学最好的学生也不是白给的。当然她也尽量维护班任的面子，凡事都跟班任通光，可有时对白行简两面光的作法实在看不下去，不免要说上两句，就比如本学期开学家长会，白行简还是例行公事，你好，我好，大家好，既不说某某学生的缺点，而且没有优点，也要找优点加以夸大其词。如果让家长还停留在这样的认知上，那么班级的状况是不会有改善的，学生的成绩又怎么能提高？
　　赵安然只好做黑脸的那个，即使有的家长不乐意，也没有办法。赵安然实打实地介绍了一下班级的现状，有四五个学习的学生，还有七八个专职淘气的，中间的学生，也是浑浑噩噩。大家没有理想没有追求，搞得班级乌烟瘴气，缺少正能量。那么咱们家长想让自己的孩子有出息的，想让自己的孩子学点知识的，是不是应该关注一下班级，施加一些压力，配合学校老师改善班级现状？让咱们班能考上的，想考上的都能达成所愿。而不是怕得罪人，拿自己孩子的前途开玩笑，时不我待，机不可失。赵安然一番慷慨陈词，大家深以为然。有了这样的开头，其他老师也能说个七八分的实话，得了家长的承诺，老师也能安下心来，踏实地管学生。而不是像原来不敢管，不能管，不想管，管不了。
　　当然，所谓的不能管，并不是能力不足，而是有私心，有短处，比如说某某学生在我这？？自然不好劈头盖脸的管。而赵安然是两袖清风，从不参与这些违规的事，尽管自己穷得家徒四壁，每每成为同事诟病的话题。并不是自己有多高尚，而是本着在其位，受其累，谋其事，尽其责，廉其政而已。
　　七班原班任老张拍着赵安然的肩膀，“我要是与你搭班子，或许不会出这样的糗事。”全然忘了自己当初背着赵安然偷偷摸摸活动的情形，生怕赵安然知道，毕竟自己从学识和能力上都自叹不如，更勿论人品。
　　有人说过，存在即合理，既然这件事情发生了，那么必然有它发生的原因，大家在一番切切察察之后，又进入无聊而枯燥的工作模式，仍然早出晚归，仍然小心翼翼，仍然家长里短，仍然一边忿忿着，一边钻营着。尽管再蝇营狗苟也离不开这所学校，再欺下媚上也不能大过于书记，再兢兢业业也是一头掉毛的老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