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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好娇羞的储君大狗狗 ...

  •   萧执安这样问,林怀音不知道该怎么答。

      她脸上都是喉咙痛和窒息带出的眼泪,视线里,萧执安模模糊糊,她看不清楚。

      每吸一口气,林怀音都很痛,这是重新活过来的信号,暂时不会死亡的信号,氧气慢慢注入大脑,嗡鸣和叫嚣逐渐消退,萧执安刚才动手前说的话,一字一句,重新涌入脑海。

      林怀音细细过了一遍,发觉萧执安字字句句都在指责她欺骗,他每句话都带着沈从云,一连说了五次沈从云,却一次都没提平阳公主。

      他生气的点,有点微妙,像是在吃沈从云的醋。
      难道他大发雷霆,竟不是因为她对平阳公主动手,而是因为吃醋?

      都快杀人了?
      醋劲这么大?
      林怀音惊觉这了不得的发现,心里一根绷死的弦,忽有一丝松动。

      萧执安凝眸注视,在她的沉默中,把所有事,细细摊开想过。

      二王庙。
      为什么音音不直接揭发,反而冒着杀头的罪名伪造密诏?因为她希望他第一个注意到平阳。

      浴佛节的楼船。
      平阳叩门,为什么音音炸毛警觉,张臂护他,示意他快逃?因为她确信平阳是个巨大,且危及他性命的威胁。

      中央祭坛。
      为什么音音婉转呈辞,让他放袁解厄回京?因为她知道,袁解厄迟早会发现平阳和沈从云私通,她在提醒他,袁解厄也许知道什么。

      方才被子里。
      为什么音音宁可被发现,非要拉住他的手不放?因为她怕,她怕平阳害他,万一药里有什么,他死了,林淬岳也活不了,回天乏术,一切就完全了。

      萧执安确信无疑:在沈从云,他的音音探查到一个惊天阴谋,她的心高高悬起,担心林家,担心他,她怕平阳,恨沈从云,她恐惧她也厌恶,但她不得不周旋,小心翼翼,殚精竭虑。
      她舍命救他,视他为击败平阳和沈从云的唯一希望,她一直在提醒他,可他一次信号都没有抓住,总是护着平阳,又逼她坦白。

      她一定绝望极了,才会当着他的面,毒杀平阳。
      她一定绝望极了。

      她才几岁,怎么扛得动这么重的担子?
      她守着她的家族,也替他守着江山。
      而他不仅愚蠢,还羞辱她,差点杀了她。

      “音音,我的音音。”
      萧执安泪流满面,身体像被撕裂一样,摇摇欲坠,站不稳。
      颤抖着,踉跄着,他回到林怀音身边,跪在她床前。

      “对不起,音音,对不起。”

      萧执安突然在林怀音面前,哭成个泪人。
      林怀音惊讶极了。
      太荒谬了,她是被掐迷糊了吗?储君给她下跪,会不会挨雷劈,林怀音警觉地抬头望屋顶,低头吞咽一口唾沫,喉咙生疼,却也没有那么疼。

      他都给她跪了,惨兮兮像没人要的狗,哭得还怪好看,怪惹人怜爱,林怀音挪到床边,小腿垂下,俯身抹萧执安脸上的眼泪,摸来摸去,右手湿漉漉,愣是越抹越多。

      怎么刚欺负完人,还哭上劲了?

      “别哭了。”
      林怀音“噗嗤”一声,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

      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很好笑。

      笑死人了。

      她咬牙忍,忍不住又咬手指忍,笑声从齿缝隙出去,萧执安正贪婪地蹭她手心,抬眸见她笑弯了腰,猛地脸又涨红,左顾右盼眼神慌张,一下子羞耻心爆棚。

      林怀音见状,腰都要笑断——好娇羞的储君大狗狗——更好笑了!

      “哈哈哈!”反正被抓住了,她也不忍了,放开了敞开了,满床打滚地笑!

      萧执安简直要无奈死,翻个白眼,整理重拾储君颜面。

      不过在林怀音看来,大狗狗强撑正经的样子,比刚才还要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成一只翻滚的虾,滚来滚去,却在睁眼看萧执安,企图添加笑料的时候,终于遭了报应——小腹一根筋突然痉挛——“嗝!”

      林怀音笑不出来了。

      小筋又拧,她捂紧肚子——“嗝!”

      “怎么了?”
      萧执安慌忙上前,抱起来让她顺气,大手盖上她小腹。

      一股热劲覆来,舒坦又暖和,林怀音眯起眼睛,倚在萧执安胸口,好像下一刻就能睡着。

      萧执安怦然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透过皮肉传到她身体,好似一声声地唤。

      林怀音有种异样的熟悉感,诏狱里,她第一次伏在太子殿下身上,就听见这心跳。
      她不是第一次在萧执安怀里,却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的拥抱让她格外安心,林怀音的额头蹭过萧执安下巴,抬头望他。

      他也正在看她。

      四目相对,万籁俱寂,他双眸湿漉漉未干,他的目光轻轻柔柔,眼里不再有霸道的探寻、戏谑的宠溺,他很认真地在看她,平静,温和,还有一点点,星火,霹雳咔擦。

      他好香。
      比之前还要香。

      林怀音记吃不记打,又想咬一口。
      但是她忍住。

      “音音。”萧执安徐徐开口,“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但是你现在最需要卢太医。”

      他抱她起身,出去通传。

      卢太医旋即赶来。

      此时林怀音脖颈上的五指印已经显形。
      卢太医总在萧执安身边伺候,熟悉他手掌尺寸和手指长度,再嗅到铜镜上的血腥,他不禁猜测——殿下学了些古怪东西,玩儿得比后宫还花,林三小姐细胳膊小腿儿,怎么经得住哟?

      摆开家伙事,卢太医开始处理林怀音背上的伤口。

      愈合又撕裂的刀伤,鲜血淋漓,萧执安面无血色,悔恨得肝肠寸断,左手在身后虚空攥拳,只想刀了自己谢罪。

      林怀音瞥见他颌线紧绷,眼眶红红,好像又要落泪,赶忙伸手表示大狗狗过来,牵牵手,别哭。

      真的别哭了,林怀音想说她谋害储君,只挨了一顿掐,简直祖坟冒青烟了好吗?
      这事儿若说给大哥哥听,至少得挨一顿毒打!父兄齐上阵,从天黑打到天亮的那种!

      而且萧执安没有帮平阳公主怼她,还问她为什么平阳公主该死。
      这是可喜可贺的发现,林怀音真心实意,想牵牵他,揉揉他的大脑袋。

      萧执安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指头是滑溜溜的小泥鳅,钻入指缝,十指紧扣。
      她向来是蜷缩一小团,卧在他掌心,这般摊开自己,用力挤出空气,十指亲密相扣,此前从未有过。

      她主动要他,她在安慰他。
      她像万千星辉,坠落萧执安心间,照亮踽踽独行的人生路,她什么都没说,但是萧执安知道,他是她的了。

      “音音。”
      “卢太医。”

      萧执安和林怀音齐声开口。

      林怀音白萧执安一眼,抢来话语权,问道:“请问大人,我日日吃的是什么汤药,治的什么病?”

      “姑娘并未患病,汤药是促愈刀伤,伤口彻底愈合之后,便可停用。”
      卢太医按照萧执安的交代回答。

      林怀音没再追问,但绝不相信。
      她吃得出来,萧执安送的药,在太医诊脉之后,完全换了一副方子,这俩人,有事瞒着她,不过林怀音不着急闹清楚,等到回京,萧执安总不可能日日送药,总得拿出药方,到时候请个大夫看看就会水落石出。

      林怀音不再言语。

      卢太医清完创口,敷药膏。
      他的手极稳,内里却无比心虚:林三小姐中毒可能不孕这件事,现在瞒着,却不可能永远瞒下去,太子殿下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断绝皇家血脉,更何况林三小姐现在还是沈夫人。

      殿下此刻不管不顾,殊不知纸包不住火,迟早有一天,圣上、朝臣、沈家和林家,算上林三小姐自己,全都得炸。

      心念到此,卢太医加快速度,干完活,一溜烟先跑为敬。

      萧执安想和林怀音好好谈谈,但是二人一对眼,外面天色将暗,实在不是好时机。
      白莲教还在虎视眈眈,夜间最危险,没时间给他们卿卿我我,互诉衷肠。

      “我要枣木弓。”林怀音率先开口。
      “我派人给你送。”萧执安明白她要去迎敌,他拦她不住,也不该拦。

      “你要照顾好自己。”林怀音心知无法守在他身边。
      “我会提防平阳,护住朝臣和官眷,你放心。”萧执安解她后顾之忧。

      顿了顿,萧执安又解下腰间玉璜,放入林怀音掌心,交代她:“这枚玉璜是我的贴身之物,倘若今夜无事,想来见我,拿着此物,你畅行无阻。”

      “好。”林怀音扎萧执安怀里抱抱,笑眯眯抬头,下巴抵在他胸口。
      她想要的,她还没开口,他就懂了,他比她想象中,更清醒明智,他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没叫她失望。

      “这顿掐,没白挨。”
      林怀音冲萧执安眨眼睛,眼眸莹亮,笑得顽劣,笑完就跑。

      萧执安心酸无奈,在她身后窘得无地自容。

      ——
      平阳公主的正殿。

      一盏茶,热气袅袅。
      一脑香,宛若流云。

      她支着下巴,斜倚半晌,思前想后,将林怀音暂时定性为:意外闯入刺杀现场,舍命护驾,之后被萧执安看上的可怜人。

      平阳公主相信沈从云的能耐,她坚信林怀音不可能背叛沈从云,反倒是萧执安,没怎么接触过女人,对这种舍命相护,又很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把持不住,也顺理成章。

      林怀音救驾是因为她出身林家,世代所受的训诫就是效忠萧氏皇族,而她委身萧执安,是威逼还是利诱,亦或兼而有之,平阳公主不在乎。

      只要林怀音不关涉她的大业,平阳公主不屑搭手这破事,更要瞒着沈从云。

      沈从云那性子,就算不喜欢,也绝不会让别人碰他的东西,这一点平阳公主非常清楚。

      今日之事,暂当没见过,这招储君与臣妻私通的绝杀,留到日后,不怕杀不穿萧执安。

      “呵呵呵,色是杀人刀,古人诚不欺我。”

      平阳公主呷一口热茶,转向等候多时的白莲教教主——泰豆豆。

      “天黑尽前发信号,切记避人耳目。”

      泰豆豆躬身揖手:“是,主子。”

      平阳公主放下茶盏,“四千白莲徒子徒孙,对阵五千禁军,胜负难测,然则假使山上有事掣肘林淬岳,就可无往而不胜。初九。”

      初九悍然抱拳:“卑职在。”

      平阳公主嗤声笑道:“带上你的人,照你主子拟定的名单,天黑后,给诸位朝臣的住处添把火,务必烧起来,烧透了天上云,正好做我白莲教的引路灯。”

      “卑职领旨。”
      初九躬身。

      ——
      行宫二楼,萧执安目送林怀音远走。

      他仰望苍穹,俯瞰山川,环视万仙顶与仙都峰,视线落回祭坛。

      “玄戈。”萧执安唤。

      “末将在。”

      萧执安吩咐:“去,把袁解厄提上来。”

      “末将遵旨。”
      玄戈踏步退下。

      ——
      禁军大营。

      林怀音换过衣裳,跨上枣木弓,偷偷摸摸,打听合伙放蛇的两名禁军。

      一路摸到个僻静角落,两名禁军正在挨军棍。

      见她来,之前一同上山的校尉收了军棍,向林怀音俯首:“三小姐,卑职跟他们说了,捕蛇人是卑职听您的吩咐,一个一个找来,捕蛇人都招了,就他俩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参与谋害柳大人。”

      听言,林怀音僵硬了表情——糟糕,忘了他了,这事要完。

      “我不管!”
      校尉“通通”又是两棍,叉腰扬下巴,再也管不了什么尊卑称呼,大声嚷嚷——“三小姐找他俩干嘛,不带上我,这事没完!我要去找大将军——”

      “好好好!”林怀音赶忙答应:“带上你,咱们去巡山,现在就去!”

      校尉一听,开心得飞起,立刻摆出狗腿姿势,霸占林怀音左后方位置。

      林怀音领上他们仨,带上十二名捕蛇人,浩浩荡荡,摸进山里面。

      捕蛇人靠山吃山,对鹤鸣山非常熟悉,听说林怀音要设陷阱下埋伏,阴招损招一个比一个歹毒,立马张罗开。

      林怀音大喜过望,捕蛇人说什么都照办。

      一通忙活到天黑,天上突现一片红霞,衬得十六人通身赤红。

      山顶的火,汹汹燃烧!

      林怀音头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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