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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沈从云整顿沈家 ...

  •   沈从云没理她,径直扶沈老夫人落座,立身高挺,道:“母亲若以为东宫今日前来,是为示好,那您就大错特错。儿子和二弟三妹从未行差踏错,今日种种,皆是东宫阴谋暗害。”

      “你说什么?”
      沈老夫人“嚯”地耸起,又被沈从云按下。
      她摇头,狠狠摇头,她亲眼看见太子殿下关照沈兰言,沈从云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沈从云看出她迟疑,凌然正色道:“朝堂之事,儿子本不欲拿回家里说,但是请母亲仔细记住,儿子是天子门生,是圣上的臣子。

      圣上病重,东宫监国,大内和东宫表面父慈子孝,实则势同水火。
      二弟的官职是圣上拔擢,外头以为圣上看重我们兄弟,实则是我沈家起于微末,没有根基,圣上有心扶我沈氏一族做孤臣,搓磨东宫。

      母亲试想,东宫察觉圣意,焉能不向儿子动手?

      儿子出身寒微,既然被圣上选中,绝无退路可走,现在除了效忠圣上,祈求上天为贵妃娘娘赐下皇子,就只剩东宫登基之日,引颈就戮。”

      沈从云义正词严,字字句句,皆是身不由己、被逼无奈,遭太子殿下迫害。

      林怀音听在耳里,委实觉得可笑。
      明明是沈从云狼子野心,图谋祸国篡位,居然还舞唇弄舌、编出这套说辞装委屈,她都忍不住想鼓掌,盛赞他颠倒黑白、巧舌如簧。

      沈老夫人头一回听到朝廷纷争,愣在原地,脊背冷汗涔涔。
      她没有听得很懂,就是没来由觉得吓人。
      圣上和太子殿下不是亲父子吗?殿下还是独子,监国这么多年,登基继位是迟早的事,闹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还牵扯上她的宝贝儿子。

      沈在渊跪在一旁。
      他挨了茶杯砸,脑门上肿个包,虽然他觉得沈从云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他刚才亲眼看到太子殿下处置沈兰言。
      眼见为实,他觉得太子殿下对沈兰言真心实意,也暗搓搓希望太子殿下可以因此对他宽宥。

      怀揣侥幸,沈在渊悻悻地插嘴:“兄长何故如此悲观,太子殿下仁德之君,而且咱们还有平阳公主的情分在,殿下宠爱公主,怎么着都不至于赶尽杀绝,何况今日正堂,殿下对三妹极好,依我看来,应该是喜事将近。”

      闻言,沈从云冷冷一笑,道:“喜事?三妹认人做父,你喜什么,喜你也多了五十个爹吗?”

      沈在渊听言一愣,立马反驳:“也就那么一说,日后三妹入东宫当了太子妃,谁敢——”

      “住口!”
      沈从云呵断他异想天开,环视祠堂,只觉得沈府景况大变,他都快不认识了。

      居然连沈在渊都在觊觎太子妃之位,沈从云既震且惊,他侧目扫视林怀音,思绪飞速流转。
      原本他以为母亲和兰言突然对东宫动心思,是受林怀音撺掇,然而林怀音与沈在渊丝毫没有交集,林怀音也绝无可能知晓沈在渊在外贪污赈灾粮饷一事。

      今日之事,越琢磨,越与林怀音无咎。
      是母亲弟妹起了非分之想,贱人林怀音被母亲忘在正堂,足证母亲的心里并不十分看重她,亦绝不可能听她挑拨。

      沈从云收回目光,看向供桌上的牌位。

      为了家族荣光,母亲的想法本没有错。
      可沈家的前程并不在此,待到他和平阳功成那日,沈家会成为和萧氏并举的皇族,兰言将来的地位,会是比肩平阳的公主之尊,他早就想好这一切,才会亲自安排退掉柳家的婚事,让兰言负气折磨林怀音。

      浴佛节将至,只需忍耐些时日,一切即将大功告成,决不能这个时候出乱子。
      一定要彻底斩断他们的念想。

      沈从云扬起下巴,语气不容分辨,道:“母亲,儿子既已入局,断无回头路可走,我们沈家与东宫势不两立,你切莫无事生非,打乱儿子和圣上的谋划。今日种种,皆是东宫非难,儿子自会料理,母亲守好后宅,看紧小妹,旁的,交给儿子便是。”

      说完,沈从云转身拂袖而去。

      沈老夫人被这番危言耸听唬住,她脸上挂不住,心里没章法,一下子慌了神。
      难道真就无路可退了吗?
      她想再问问沈在渊,不料沈从云在外头唤——“老二你给出来!”

      听言,沈在渊讪笑着朝老夫人躬身,一溜烟退走。

      林怀音望住他们远走,不由得感叹沈从云手腕厉害。
      为了平阳公主,他不惜拖上全家孤注一掷,该说是爱得深沉,还是蠢得瘆人。

      无论如何,沈从云现在没有对她发难。
      林怀音不确定今日之事,是否就此作罢。

      初九中了五毒散,又欺凌沈兰言,想必下场无需多言。
      她在沈老夫人怀里醒来,苏景归也没有横遭陷害,等于今日保下苏家父子,也成功为眠风和鱼丽蟹鳌报仇雪恨。

      大获全胜。

      林怀音暗暗窃喜,心思辗转之际看到沈老夫人神情萧索,郁郁不乐,她暗叫不好。

      这怎么行,老妖婆您得打起精神,继续向东宫发力啊!

      林怀音立刻出声,安慰沈老夫人:“婆母,儿媳不懂朝堂之事,但是我私心里觉着,只要太子殿下真心疼爱兰言,爱屋及乌,总要顾忌兰言的感受。夫君能做圣上的臣,如何做不得殿下的臣,只要兰言成了太子妃娘娘,骨血姻亲之间,何事不能解呢?”

      沈老夫人此刻满脸担忧,忧虑儿子深陷泥潭,更担心家族覆灭,她一个深宅老妇人,根本使不上劲。
      听林怀音这样一说,她琢磨琢磨,好似有几分道理,登时提气,眼里也有了光彩。

      “儿媳妇你说得对!”
      沈老夫人扶起林怀音,止不住地赞许她聪慧:“从云心实,拗不过弯来,其实男人们在外头拼杀,有时候不及女人枕边撒个娇。
      若真与太子殿下成了一家人,从云自然改换门庭,向着太子殿下,圣上病了这么些年,哪里斗得过年轻力壮的太子殿下,到时候兰儿吹点枕边风,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事情就揭过去了。”

      “还是婆母思虑周祥。”林怀音见她上道,赶忙拍马屁:“如此我们沈家有救,儿媳和夫君就全倚仗婆母庇护了!”

      “都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沈老夫人看着祖先牌位,心里总算踏实几分。

      她拍着林怀音的背,对这个乖顺的小媳妇,越看越喜欢,想到太医正在沈兰言那里,便也想带林怀音去瞧瞧她肚里的金孙。
      方才昏迷一场,不瞧瞧,她不放心。

      然而转念一想,太子殿下心系兰儿,事后少不得过问太医,倘若儿媳妇被人下药这事儿传到殿下耳中,岂非让他知道沈家不太平?

      不可不可。
      家丑不可外扬。
      儿媳妇瞧着蛮精神,金孙福大命大,料想应该无恙。

      至于从云说什么太子殿下阴谋害人,沈老夫人只觉得无稽之谈。
      太子殿下喜爱兰儿,断无可能加害沈家,这一点她非常确定。

      婆媳二人都稳住心神,相互搀扶起身,一名老仆妇突然来报——“大事不好,老夫人您快些来,三小姐杀人了!”

      林怀音一听,暗叫遭了。
      她身上药效还未散尽,使不上劲,但是一种不好的预感令她太阳穴惊跳,硬撑强搀沈老夫人前去。

      老仆妇边走边报——
      太医刚走,沈兰言就把方才正堂里伺候的下人——仆妇、侍婢、小厮、护卫,哪怕是为了护他被初九打得吐血的仆妇,有一个算一个,足足二十多人,通通抓来,关进一间小屋,烧火炭、上了闷刑。

      听言,林怀音一阵恶寒,浑身冒虚汗,和沈老夫人赶到的时候,小屋子门窗紧闭,阴悄悄,全然没有想象中的砸门和咳嗽声息。

      老仆妇小声在林怀音耳边告她:“夫人,黄姑姑和蟹鳌姑娘主持家宴事务,被算作主犯,也在里头。”

      “你说蟹鳌?”林怀音大惊失色,撒腿欲跑,不料却被沈老夫人死死钳住。

      “为了兰儿日后,这也是不得已。”沈老夫人拍她手背,示意她不要闹。

      林怀音目瞪口呆,怔得说不出话来——二十多条人命,不得已???

      沈老夫人眼神晦涩,她原就不喜欢黄姑姑总往清音阁去。
      林家有高门显贵的尊荣体面,能得圣上前去赴宴,可这是沈家,摆什么谱,有什么好炫耀?
      儿媳妇嫁到沈家,太顾惜林家来的丫头,实在很没有必要。
      蟹什么的,没了就没了。
      给她挑两个好的便是。

      她钳住林怀音,不让她走,吩咐仆妇:“等下去报京兆府,就说府中奴仆犯错,因罪自戕,请他们来处置。”
      沈老夫人一丝不慌,虽说无故杀奴会获罪,但这些奴仆见过兰儿受辱,他们该死,想必太子殿下也不会留他们性命,就算闹大,殿下也会庇护。

      小屋门前,侍婢烧炭,五个火盆里混着炭火和干湿木柴,浓烟全部扇入小屋。

      沈兰言舒舒然坐于椅中,两臂搭在扶手。
      她是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太子妃,这些废物无力保护她,令她在外人面前蒙羞,都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见浓烟从缝隙钻出,她冷森森下令:“用湿布条,全部塞紧。”

      见此情形,林怀音再也忍不住,掐住沈老夫人的手恳求:“婆母,您要为我和从云的儿子积德啊!”

      沈老夫人闻言想到她的金孙,心下一寒,暗骂触霉头!

      林怀音搡开她扑去开门。

      门上有锁。

      她拼命砸——“通通通!”
      她使劲踹——“哐哐哐!”

      沈兰言觉得林怀音疯了,侍婢们也拉她不住,一声声唤“夫人你快住手!小心身子!”

      沈老夫人更兼犯难,抹杀兰儿的丑闻,还是保金孙的福报,这这这,两头她都舍不得。

      林怀音砸痛了拳头和腿,不管不顾,侧身去撞,沈老夫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喊停——“快快快!开门!还愣着干什么!快拦住夫人,把门打开!”

      她发话,现场侍婢立刻照做。

      插钥匙,拧锁,小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浓烟迅速扩散。

      “咳咳咳!”
      众人掩鼻咳嗽。

      须臾,烟尘渐散,屋里面,依稀可见横七竖八,乱躺一气。

      林怀音气喘吁吁,一眼看到蟹鳌,她站不稳,踉跄要去。
      沈老夫人亲自来拉,怒沉眼眉呵斥:“闹够了没,身子不要了?”

      “唔。”林怀音咬牙垂头:“儿媳知错。”

      “知错就回房歇着。”
      沈老夫人冲老仆妇使眼色。

      老仆妇当即搀扶林怀音转身。

      然而就在这时,倒在小屋的众人,渐渐有人醒转,只不过醒来的人,无不疯疯癫癫,语无伦次,站起来眼歪口斜,口水止不住滴拉,双手还不受控制地乱抓,抠得自己血肉模糊。

      疯了,都疯了。

      侍婢们登时慌了手脚,三步并作两步退出来。

      “老夫人,三小姐,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怀音闻言回头,她精确找到蟹鳌,主仆俩隔空对视一眼,无比默契地错开眼神。

      深吸一口气,林怀音做出骇然受惊之态,随老仆妇慢慢往清音阁去。

      看来,事先安排的计划作废,蟹鳌要以这种方式离开沈府。
      林怀音不再担心蟹鳌。

      初九死了,沈府应该没人打得过蟹鳌,硬闯都能杀出去,更何况短短这么点儿时间,蟹鳌不仅使用痒痒药,还让二十多人听她的,一起装疯蒙混,实在无须林怀音为她忧心。

      回到清音阁,鱼丽正好干完杂活,被放回来,主仆俩大半天没见,相互提心吊胆,四只手握在一起,那高高吊起的心脏,终于慢慢落回胸口。

      有鱼丽,自然用不上老仆妇,林怀音十分客气地请她去打探蟹鳌的消息,便与鱼丽一道回房。

      二人进屋,林怀音趴到床下,发现装弓箭的箱子有挪动痕迹,心知沈从云已经派人来搜过清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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