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掌心的小娇妻》二至丸

4、第四章

　　鱼还在垂死挣扎，现在收拾也来不及，林栖索性将它放在桶中养起来。闻风洗过手擦干进了厨房，林栖已经将饭菜都盛了起来，骨头汤里炖着干菜和木耳，满满一大碗，林栖正要拿帕子端，闻风直接就端到了小桌子上。

　　“不……不烫吗？”

　　“也还好吧。”闻风好像是没感觉。

　　林栖啧了一声，又端起饼子过来，“我在地窖里边瞧见还有些麦粉就拿来用了。”一边说话一边小心打量着闻风，担心他说浪费。

　　闻风直接夹起饼子，“我先前想吃葱油饼，买回来自己做了一次……后边就放在窖里了。”

　　这个停顿就很灵性了，林栖甚至能想象出他所做出的东西，笑了笑，“那明日就做葱油饼吧。”

　　“也不必过于麻烦，我不挑食。”闻风说话间已经吃完了两个饼。

　　“哪里就麻烦了。”林栖喝了一口汤，“我觉得做菜可有意思了，同样的菜，用不同的方式烹饪，立刻味道就完全不同了。老夫人吃得清淡，忌讳也多，秦妈妈都不怎么让我做，偶尔下厨也就是做些糕点。现在我终于可以动手了，闻大哥可不要和我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闻风看她认真的样子笑了笑。

　　“我四处看了看，家里没有腌菜。洗了个缸子，今日晒了萝卜和白菜，白日里太阳好，晚上风大，估摸着明日就能放上盐腌起来。”

　　“那明日我就不进山了，在家中帮着你腌菜。”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那怎么行，你瞧瞧你那满手的冻疮。沾了盐，那是要痛得钻心的。我今日到山中采了活血化瘀的药材，窖里还有一块皮子，昨晚上就想着给你做双皮手套。这冻疮要是不将他治好，今后年年复发，受罪不说，手还会肿胀变形。我听人说女儿家的手就是第二张脸，也得好生护着。”

　　“昨日里不让我洗碗，还帮我洗了衣裳都是因为这个缘故吗？”林栖说不上心里什么感受，又暖又觉得这些关爱来得突然的让她有些害怕。

　　“冬日里水凉，我火气大，做这些本就是应当的。”闻风看出她的局促，又解释道，“你娘于我是救命的恩情，我对你好本就应当，你无需觉得什么。多吃些，吃完了早些睡，明日卯时我便来叫你起床，你这身板也太弱了些。”

　　林栖哪儿有不答应的，吃过饭后闻风自去洗碗，林栖将先前的袍子拿来接着缝补，一边缝一边说道，“闻大哥你这袍子是谁给做的，针脚这般细密，当初做的时候肯定是极为用心的。”

　　闻风顿了一下，“是我娘做的。”

　　林栖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说道，“那可真好，你还有你娘做的衣裳，我娘不会做这些，她走之后，我连个念想都没了。不过秦妈妈给我说过，那些离开的人你只要心里记着，自己活得好，那他们就还是陪着你的。”

　　“我都已经是成人了，也过去那么多年了，也感觉不到难过了，你不用费心安慰我。”

　　“不管多大的人都是可以难过的……”林栖小声嘟囔一句，然后又说到，“明日熬个杂粮粥吧，配上葱油饼正好解腻。”

　　“好，听你的。”

　　这件袍子是闻风母亲做的，那自然是马虎不得，林栖决定日头好的时候再做。闻风洗好了碗，就将先前采的药材冲洗，熬制。

　　“闻大哥还认识药材？”

　　“略微懂一些。”闻风将鸡血藤炮制一番，又将今日打的貉子油割下来，“一会儿炼制之后我将药材加进去，这就同膏子差不离了，你沾了水就涂上这个。好之前就别泡凉水了。”又架起柴火，从檐下拽了一串辣椒下来，“我看你有几个指头还没有破口，一会儿先将辣椒搓一搓。”

　　林栖点点头，待辣椒烧热之后，用力搓着手指。手沾了辣椒火烧火燎的，林栖咬牙忍下来，如此而已，半月之后林栖的手就变得莹白如玉一般。她一边揉着面，一边朝着闻风耍赖，“我明日不想早起了，都下雪了，多冷啊！”

　　“练功之事，贵在坚持，你连呼吸都还没调顺呢，就想着放弃了。”

　　“天太冷了，要不等暖和一些吧？”林栖尝试着跟他商量。

　　闻风一贯好说话的，这下却摇头，“你就是体质不好才会畏寒，待你身体好些……”

　　“我躺在被窝里身体就不畏寒了，由此可见棉被和练气那是一个道理。”林栖说着话看着从外边疯跑回来的听雨，“我每天起来的时候，听雨都还窝在他的屋子里，里！”　她居然起得比狗还要早！林栖都想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闻风不理解她为何要和听雨作比较，“恕我直言，听雨可以打过十个你。”

　　林栖选择捂住自己的小耳朵。

　　闻风以前都是令行禁止，冬天畏寒起床稍迟那就是一顿军棍，可偏偏林栖是个小姑娘，让他动手又不可能，只能服了软，“那就且等到春日，那时可不能再犯懒。”

　　林栖连忙点头，“既然不用早起了，明日我就做包子来吃吧。前儿林子里有只鸡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咬了，我瞧着怕是活不了了，闻大哥要不一会儿去把它宰了，骨头架子就熬上一锅鸡汤，鸡胸肉用来包包子，檐下又有香菇和木耳，还有鸡蛋，明早就做香菇鸡肉包，木耳鸡蛋包，再加个素的白菜包子。”

　　“白菜包里加点儿油渣，你上回炒出来的就很好吃呢。”闻风现在已经会点菜了。

　　“好。”林栖答应下来，后边听雨汪汪叫了两声，她连忙回应道，“知道了知道了，少不了你的份。”

　　听雨满意地摇着尾巴。

　　闻风拿刀出去杀鸡，没一会儿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弄回来。

　　林栖一瞧，“这鸡的肚肠呢？”

　　“我扔了。”

　　“那也是道菜呢，扔哪儿了。”

　　“我去拿，你那小胆儿，可别给吓破了。”

　　林栖冲他龇牙，自己也不是故意，这深山老林黑漆漆的谁能不害怕。她晚上就连出恭也是一定要将听雨拽着一起的。

　　闻风拿回来却不知道怎么弄，林栖接过来收拾出来，正用胰子洗着手，听到屋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林栖嘟囔了一句，“今年怎么总是下雪。”

　　“这边下雪边境情势想必不容乐观啊。”

　　“边境，为什么？”

　　“北陌犬宂一族，如遇丰年就休养生息，勤练兵马，囤积粮草，如遇荒年就会大举入侵，掠夺边境的粮食。前几年年生好，犬宂人年年练兵早就生出狼子野心，就等一个机会。今年雨雪增多，看咱们这边都有大雪，那犬宂那头必定已经成灾，灾害之下，群情则会更为高涨。犬宂一族全民练兵，此番情景，边境今年危矣。”

　　林栖看着闻风一脸沉重的样子，这样子的他让她觉得很陌生。

　　“闻大哥，你懂得好多啊。”她低语了一句。

　　闻风回过神来，“就是在外边卖野物的时候，偶尔听人说了几嘴。我一个乡野村夫哪儿晓得这些。”

　　“闻大哥我知道你肯定不只是一个乡野村夫。”林栖还是决定说出来。

　　闻风正想说什么，林栖连忙说道，“我知道你有不想说的东西，我也不想了解什么。只是你要记得，是你说的这里是一个家，那我和你就是一家人，不论你今后去到哪里，要面对什么，我都和你一起的。”林栖紧张地看着他，“闻大哥，会带上我的吧？”

　　林栖目光灼灼，闻风避开她的眼，“傻姑娘，我能去哪儿？天冷了，早些去睡吧。”

　　林栖点点头回屋睡下，却总也睡不安稳，夜里隐约听见鸽子咕咕的声音。又觉得是自己听岔了，寒冬腊月的深山老林，哪里会有鸽子叫呢。

　　第二日起床，外边一片白，闻风还是在院子里练拳脚。一身单衣在素白的雪景之下格格不入。林栖裹紧自己的小袄子快速穿过坝子，来到厨下，灶上温着一大缸热水。这是自从她开始做饭后，闻风总是会给她备上的，她心下一暖，拿出昨晚发的面，哼着歌儿开始准备早饭。

　　先是挖出昨晚埋在柴灶底下瓦罐装着的鸡汤，灶下已经是冰冷，瓦罐却依旧是热的。将鸡汤倒在角落小炉子上边温着，汤锅里咕嘟咕嘟沸腾的时候，林栖已将木耳香菇白菜跺细，码上盐。听雨从外边跑进来，嘴里还叼着一只雀鸟。

　　林栖看了一眼，“哟，还挺肥。一会儿中午给你烤了加个餐。”

　　听雨甩甩尾巴表示同意。然后冲着盆子“汪”了一声。

　　“包子，一会儿给你包个大的。”

　　听雨摇尾巴更厉害了，林栖擦擦手正想摸摸他的头，听雨忽然往外狂奔而出。

　　这是怎么了？林栖追出去，柴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提着几个纸包站在那里，那张脸竟是比女子还白净，听见声音望过来时，那一双狐狸眼，如同一汪深情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