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的第十年》春日酲醉

2、番外

　　这个番外写的是不同的结局，但前面部分全都是相同的，所以这里直接开始番外，是从盼檀下班回家开始的。开篇之前在想两个选一个，到最后觉得可以补一个番外，有点类似清茶和阿榆的那篇，小小的联动吧。大家可以把自己喜欢的版本当作正版本，也可以跟我说你们更喜欢正文还是番外结局。

　　只有郁司誊这个恋爱脑，盼檀买的便宜货也当作宝，穿了一年又一年。

　　…………

　　终于到家的时候，盼檀第一件事，是点上家里的香薰，是桂花和古木的香气，逐渐充斥着整个房间。

　　郁司誊比起十年前，更硬朗沉静了些，不再那么意气风发，总爱一个人呆在窗前发呆。

　　“郁司誊。”盼檀叫他：“都几点了还不吃饭。”

　　那厮像是没听到，没有任何回应。

　　“明天你生日，想怎么过。”盼檀站在沙发后面，问。

　　那厮还是没声，但他伸手掐熄了香薰，香薰的味道逐渐埋没在对流的空气中，直到再也闻不到。

　　“阿檀。”有一把女生传出，苍老而沙哑。

　　但阿檀没理，固执的往郁司誊的方向走去。

　　“该回来了。”是孟婆婆：“你看见了，他过得很好。”

　　在木香味道尽失的那一刻，盼檀才终于愿意回神。但脚步仍固执的往他走，一步一步，一滴一滴。

　　盼檀的双眸通红，看着他的背。郁司誊正佝偻的坐在窗边，寂寥、无声、沉闷。

　　终于走到他身边，盼檀想伸手碰他，但只有虚浮的空气。

　　“郁司誊。”盼檀哑声，自顾自的说着没人听得见的话。

　　“十年了。”盼檀说：“我求了孟婆婆很久，才能来看你一眼的。你要平平安安的，郁司誊。”

　　话音落，郁司誊抬起右手，静静的抚在左边的胸口上，莫名流出一滴泪。

　　郁司誊在后来的日子里，没娶，也没再谈恋爱，大部分的心力都在工作上，只是每周都会去看盼檀，生活得过且过，在日复一日的想念里，熬成了一个更沉默寡言、孤寂落寞的小老头。

　　记忆的迷失里，回忆如同走马灯。

　　在郁司誊出国的第二年夏天。

　　那天是毕业生学生的表彰大会，盼檀坐在会场里，垂头看着手机。

　　郁司誊已经一周没来消息了。想到这，盼檀抬头，往周遭扫了眼，那会儿大会开始了，主持人正介绍在座的嘉宾。可盛林他们几个，一个人都没到。

　　心开始打鼓，盼檀眨了眨眼，起身往外走。步子很快，几乎到了小跑的地步，往他们几个常去的学校的休闲厅走。

　　到了门口，盛林的声音先传出来：“不能瞒，这对盼檀不公平。”

　　“这是他的意愿。”褚卫粱跟着呛声。

　　“我去跟梁盼檀说，他要是怪了我担着，但不能瞒。”是温明橙的声音。

　　话音刚落，温明橙转身，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盼檀。

　　一室的静默。

　　“什么？”盼檀双腿好像灌了铅，走不动，一步都走不动，只是直直的看着前面的几个人。

　　温明橙也没瞒，一五一十的说。说郁司誊昏迷了，五天了。

　　盼檀红着眼消化温明橙说的话，一字一句嚼碎了在听。随后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出国，盛林倒是没拦，只说要陪盼檀一起去。

　　但明天是盛林爷爷的生日。盛老爷子的生日，谁都不能缺席，盛林也不例外。所以盼檀直接拒绝，说：“我只去看一眼，只看一眼。”

　　凌晨两点的飞机，十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盼檀下机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点，最热的时候。

　　盼檀只身去的美国，没人陪在身边，所以也没人知道盼檀的行踪。直到褚卫粱安排去接机的人打来电话的同时，盛林的电话响了起来。

　　盛林：“盼檀？”

　　“盛林。”那边的声音很弱，几近听不见。

　　盛林吓得几乎崩溃，连连问怎么了。

　　“车祸……”盼檀在电话这头的声音更轻，几乎是气音：“心脏……郁……”

　　连成一句话，意思是。

　　盼檀出车祸，如果盼檀不行了，有捐献心脏的机会，要给郁司誊。

　　后来盛林飞到美国的时候，警察说：“梁小姐原本是有机会第一时间打救护电话的，但她拨的是你的号。”

　　那颗心脏最后落在了郁司誊的身上。

　　在后来找到的，盼檀写过的信笺里，有一段话。

　　“我有能力治愈大多数人的心理问题，但我不能从里获得任何一点的愉悦，不是不想看别人好起来。是，那么多年过去，我仍旧没能抚平我自己的心理问题。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沉沦，亲眼看着自己的灵魂无边的吞没，一点点变成精神心理都有问题的人，我很早就知道了，我有心理问题，蛮严重的，在他走的那年开始。”

　　“到后来，成了精神有问题，我依旧知道，但我是有意去忽略的，我已经偏执了，在对任何有关于郁司誊的事情上。我只有精神不正常的时候，每当我闻到他往年常点的熏香开始，才能重新看到他、感受到他，我开始在我的幻境里和他生活在一起。最令我害怕的是，我依旧不会忘记他的模样、他整个人的气质、他的喜欢的事情、惯用的生活用品、习惯行为、乃至他的想法。但我在经年久月之中，再想起来他已经离开的事实，似乎我已经感受不到那种痛彻心扉，我不会哭，甚至可能只是冷静的回想他离开的那天发生过什么，一次一次在心里捋一遍。我不是对他没感觉了，也不是不爱他了，是我麻木了。是这种麻木让我很害怕。这让我没法接受一切新生的人和事物，也没法忘记他，我一直想着他。”

　　“我在什么时候觉得自己美满了，他爱着我的时候，在我二十一岁那年以为自己怀孕也甘愿生下小孩的那时候。这种美满，我已经感受过了。我想起未来的日子没有他，觉得很难过，我老了走不动了，也不会有这个人在身边帮我推轮椅，陪我在养老院散步。”

　　“后来我明白一件事，爱是在清醒之中也甘愿沉沦 它不处于情感的顶峰，你也得允许长久的爱意中会衍生出一些痛和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