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ireux》谢听寒

2、书言

　　江以接到周书言的信息，满腹不解地来到桥边。
　　看到林朝，他心下了然又烦闷。
　　"书言呢？"江以可没有那么耐心。
　　林朝脸色发白，凄然地勾起唇角，"我不说是她，你根本不会来吧。"
　　"林朝！"江以的耐心完全被耗尽了，"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你知道我喜欢你！”林朝失控地大喊。
　　"你喜欢我？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江以冷笑一声，"林朝，我们不熟。”
　　林朝怔愣着满脸是泪，她忽然跨过桥边的栏杆，以摇摇欲坠的姿态坐在上面。
　　"…江以，你会后悔的。”
　　"林朝！你冷静一点！”
　　江以快步上前，想拉住她。
　　"你别过来！”林朝又朝外滑了一点，失神地喃喃，“…你别过来，否则我立刻跳下去…除非，除非你说你爱我，除非你说你爱我…”
　　"林朝…”
　　"你说啊！"林朝的表情扭曲着，"你说啊！!”
　　"…我喜欢你。”江以咬咬牙，挤出一句。
　　"不是这个！我要你爱我…我要你爱我。”
　　林朝哭得语无论次，用力到发白的指节慢慢放松，江以察觉不对，立即跑过去。
　　林朝被惊醒，不自觉全然放开了手，脚下光滑的栏杆突然一滑，她惊叫一声，直直坠入水中。
　　江以的手擦过她的衣角，没能抓住。

　　江以在察觉不对后，已经在口袋里摸索着手机报了警。
　　警笛在林朝落水后十几秒从江以身后传来，江以脱力般瘫坐在地上，跟着警员回去做笔录。
　　林朝的尸体没能找到，警察顺着水流找了几百米，毫无线索，好在桥头有拍摄器能了解经过。
　　"轻生者曾向你求助，是吗？”做笔录的警察翻了一下记录，抬眼问。
　　"…是的，如果那算的话。"
　　“你没有满足她。”
　　"…我已经尽量了…”
　　"可那只是一句话而已，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生命重于承诺。”
　　旁边稍老一些的警员打断他，"小赵!"
　　又转头对江以说，"轻生者有偏激倾向，这种局面，我知道你也没想到是这个后果，你尽力了…笔录已经做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江以恍惚地向外走，疑心身后两个警员议论的全是他没救人。

　　周书言来到江以家，"她说她手机不见了，拿我手机打一下电话。"
　　"呵，谎活连篇。”
　　"江以，我妈帮我办了英国的签证，叫我问你去不去，学校找好了，我姑姑住在那边。”
　　"不待在国内了？”
　　"林朝的父母来闹过几次了，我还是走远一点吧。"
　　“不都说了是自杀？"
　　"谁信呢，前一天我才赶她走，后一天就出事了…”
　　"…你跟他们说真活吧，是我的错。”
　　周书言摇头，“反正我要走了，他们怎么想都没关系。你还在这里，何必让你不好过。”
　　"...真够无赖的。”
　　周书言轻笑一下，"其实..."
　　"嗯?"
　　"…没什么，我忘了要说什么了。”
　　江以抬头讶异地看她，她又弯弯眉眼，没再说什么。
　　其实我喜欢你，但有些话从前不说，就失去了时宜。

　　江以还在想，周书言当时，到底想说什么呢。
　　像是溺水的人浮出海面，沉重的窒息感褪去，耳边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周书言女士，你是否愿意…"
　　江以猛然惊醒，看见周书言在巨大的教堂中央，司仪手执《圣经》，站在周书言和一位陌生男人中间，用英语询问周书言。
　　周书言向江以投去几个焦急的眼神，江以福至心灵，正要说“我反对”，教堂幕布后突然冲出几个黑衣人，朝人群胡乱开枪。
　　江以迅速反应过来，上前拉住周书言往外拼命地跑。
　　周书言解下可活动的长裙摆，里面赫然是一条运动裤。
　　她甩掉碍事的高跟鞋，被江以拉拽着往前跑，跑出了教堂还不停，一直跑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街道，两人才停下来大喘气。
　　"呼…哇，你雇的黑衣人好帅啊，砰砰砰，倒一片。"
　　周书言眼睛亮亮的，用手比枪状模仿着，“我还以为你不敢了…差点就和那个老头结成了...啧，婚纱也丑，抹胸镶那么多珍珠干嘛。”
　　江以想到那个中年男人，听见周书言叫他"老头”，不禁抽动了一下嘴角。

　　刚才逃命的时候他已经把脑中的记忆梳理完了，如果他确实还活着，那现下的情况就是，他来到了，平行时空？！
　　他和他认识的人都还是他在现实世界的熟悉模样，但发生的事却不尽然相同。
　　比如刚才的陌生男人，他在现实世界就只在新闻里见过，好像是…落网毒贩。
　　循着这具身体的记忆，他对周书言说，"去找辆车，船在港口等着，两天左右就能到新加坡了。"
　　江以脱下自己的风衣给周书言穿好，边找车边搜索记忆。

　　现在比现实世界早了二十三年，这里的周书言二十二岁，江以二十三岁，周书言刚读大学四年级。
　　奇怪的是，这个世界线的周书言父母极端功利，与一位黑老大勾结，为了使他的黑钱变得名正言顺，强迫周书言和他结婚。
　　这下两人跑了，估计周家的生意也是命不久矣。
　　除此之外，这个世界线的江以，似乎对周书言，有不单纯的感情。
　　当江以看到原主的回忆中对周书言的各种过度关心，和诸如"她真可爱”之类的想法后，江以的脸都快沸腾了。
　　什么鬼，明明在自己的世界线里，只是把周书言当作妹妹的，这个世界线的江以真不要脸。
　　江以的脚步更快了。
　　"诶，你等等我...你怎么了？为什么脸那么红？你热啊？”周书言气喘吁吁地赶上来。
　　江以身穿短下恤，在萧瑟的秋风中说，"对，我好热。”

　　周书言在新加坡读起了研究生，江以则准奋接手他家一个濒临倒闭的海外公司，光处理资金就用了一年，好在公司终于又踏上了正轨。
　　"江董事”没有买房，一直屈居在周书言的邻校小公寓，周书言直喊"蓬荜生辉”，被江以一边开视频会议一边赶回去上课。

　　这天江以刚挂电话，转头注意到周书言脖子上的项链，好像有点眼熟。
　　"你什么时候带上项链这种碍事的东西？”
　　"朋友送的毕业礼物嘛。”
　　"什么朋友，都能改变周大小姐二十来年的习惯。"
　　周书言摆摆手示意他别打趣,"音乐系的，叫林朝，有空带你见见，长得挺可爱。”
　　江以不回话了，周书言抬头，看见江以忽而变得严肃的脸，"…怎么啦，你认识啊？”
　　“...也许吧...她性格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些腼腆，她男朋友倒是挺开朗的，经常放她和我去玩。”
　　江以在听到"她男朋友”时紧锁的眉头才开始放松。
　　还好,应该没有这么巧。
　　"…有男朋友就少打扰人家，人家也许烦你呢”
　　"我不找她我找你啊？"
　　"不行吗？”
　　"得了，开你的会吧，耽误你工作，把我卖了都赔不起这个钱。"
　　周书言撇撇嘴，把江以响个不停的手机从茶几抛到他怀里，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