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失败后》栖米

7、周三

　　周三是十月二十号，也是福利院院长的生日。

　　宋则逸这几天几乎全待在画室，专心准备那幅要送给穆姨的画，刚好在周三前将最后的细节改完。

　　他从网上买了个礼盒装，用丝带将画捆好装了进去，一同放进附赠的礼袋里。

　　不知道为什么，沈珏白这几天似乎也很忙。具体表现为这几天总是摸黑进的卧室，而宋则逸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他却已经走了。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三天。

　　周三这天早晨，两人出发前往福利院。途中还经过一家奶茶店，门口摆着硕大的新品广告牌，引得宋则逸多看了几眼。

　　原因无它，人们总是对某一时期都不到的那些东西抱有执念。

　　不过也仅仅是那一点点不甘心而已，宋则逸并不是爱喝，很快就移开了眼，余光瞥见沈珏白。

　　对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方向盘上，并没有注意到他这片刻的失神。

　　福利院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有一定距离，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福利院门口。

　　这里远离城市中心，也就远离了喧嚣的人群和繁华的都市，有着秋天该有的落叶与寂静。门前的两颗梧桐树掉落着枯叶，在地上铺成小小的地毯。

　　两人出门前各自披了件外衣，这会倒是都脱了下来。

　　他们还没下车，透过车窗远远地就看到了院子里那群玩耍的孩子，衣服是统一的白色上衣和灰绿色长裤，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

　　旁边有个女人静静站着，目光从未从那群孩子身上移开，带着淡淡的笑，不时还会动动嘴，应当在叮嘱小孩子。

　　宋则逸两只脚踏在这小小的地毯上，刚拿起后车座的礼袋，驾驶座上的男人就对他说：“你先进去，我去停个车。”

　　他淡淡地应：“哦。”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光影，秋天已经很美了，但站在秋天里的人更美。

　　是的，美。

　　漂亮的青年穿着米白色的针织高领毛衣，衬得他的肌肤更加洁白如雪，底下搭配着一条灰色的宽松十分裤，脚踩白色的球鞋，提着袋子的手白皙修长，淡青色的脉络匿在衣袖底下。

　　再看他的五官，像是造物主的恩赐。一双杏眼里像有星星，睫毛长而卷翘，小巧精致的鼻子鼻头微微上翘，唇色是正红色，却又不过分明艳，每一处都似精心刻画出来的。

　　宋则逸没走出两步，常姨就看见他了，她缓步向这边走来，院里不少的孩子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一个个伸长了脖子。

　　常姨全名常婧，年近花甲，毕业后当过教师，下乡做过知青，后来筹资开了这家福利院，在这一待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

　　从宋则逸有记忆开始，他就已经在这里了，他是常婧看着长大的。

　　临近了瞧，常婧的脸上还挂着笑。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带不走她身上的温柔与宁静。

　　宋则逸第一时间提起自己手里的东西，“常姨，生日快乐。”

　　常婧脸上的笑容加深几分，眼角的细纹尤为突出。

　　她双手接过，声音像往常一样平和温暖：“也是劳你费心了。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倒也没有。”宋则逸先答了常婧的第一句话，跟着她往院里走，“这半年有点事，没什么机会过来。院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发生什么，一切都挺好的。”两人边谈边迈着步子，常婧还不忘叮嘱外面的孩子两句。

　　有几个孩子远远喊了声：“宋哥哥”，其他孩子听见也三三两两地叫起来。

　　宋则逸笑着应他们，但终究没跟他们玩到一起。

　　“小纪，帮忙看一下孩子，别受伤了。”

　　“知道了，常姨。”

　　宋则逸下意识朝声源望去，一眼就看见了四五米外背靠着墙的小男生，又很不巧地对上视线。对方很快别过脸，似乎很不待见他的样子。

　　当然，宋则逸不会放在心上。

　　他很快收回眼，继续听常婧讲孩子间的一些趣事，不时应两声或是点点头，偶尔也会被那些质朴和童真所逗笑。

　　他们进了里间，一眼就能看见桌上的相框的背面。常婧刚放下手里的袋子，一个穿着长衫的小男孩就跑了进来，似乎跑得还有些急，大喘着气。

　　“宋哥，常姨，外面……外面来了个人，纪哥跟他发生了点冲突，你们快去看看！”

　　宋则逸的第一反应是：沈珏白停个车怎么这么慢。

　　三个人走出来时，首先照见的是阳光，其次就是这样戏剧性的一幕：沈珏白提着三四袋东西站在大门外，脚边还堆着俩箱子。拦他的人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双手环在胸前，即便因为身高而不得不仰视门外的男人，却又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不爽来打我”的感觉。

　　别人看不看得出来不知道，但宋则逸看得出来，沈珏白整张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