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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墓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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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宋则逸对沈珏白要带他去的地方并不好奇,但当车停在一座墓园前时,他还是怔住了。
沈钰白的脸色有一瞬间沉如墨染,却又在下一秒回复平静,快到让宋则逸都要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了。
在那一瞬间,沈珏白似乎还有一点愤怒。
这儿一定有对他很重要的人。
下车后,沈钰白第一反应不是去拿后车座的花,而是去牵宋则逸的手。
宋则逸感觉到自己右手的指缝被另一个人的指尖穿过,两只手十指相扣着紧紧握住,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宋则逸安静地跟在沈钰白身后,看他一路沉默。
墓园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个空荡的维度里只听得到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
宋则逸最终被沈珏白带到了一个墓碑前。
沈珏白将那束康乃馨摆在石碑前,拉拉宋则逸的手,宋则逸被迫向前走了一步,而沈珏白自己向后挪了一步,与宋则逸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没了沈珏白的遮挡,那石碑上的字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底。
沈妤栖,一九六八年生,二零零一年卒。
落款是其子沈珏白。
“这是我母亲。”
宋则逸看到那个落款人姓名时,刚好听到沈珏白这一句话。他说得突然,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中格外清晰。
宋则逸仔细看碑上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人长发挽在一边,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微笑,眉眼间隐隐有一丝病气。
他又仔细看沈珏白,男人的眼型和照片上的女人几乎一模一样,眼尾都略微上挑着。但他身上看不出病气,那双眼睛面无表情或是带点怒意地看过来时,甚至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宋则逸爬上墙头那次,是他第一次直面这种压迫感。
“妈,我带他来看你了。”
沈珏白的话将宋则逸拉回现实。在这种情况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索性只听沈珏白说。
“您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前几天……”
他听着沈珏白从生活谈到工作,又从现在谈到以前,脸上也一扫来时脸上的阴霾,眉眼都带上了温柔的神色。
“本来应该早点来的,但总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不然不会拖到现在。”
沈珏白静静地说着,宋则逸就静静地站着。
男人的声音跟当年差不了多少,但言语间更沉稳,他听得就入了神,细细描摹男人的五官。
从他好看的眉眼到他高挺的鼻梁,再到性感的薄唇,像是要透过三十二岁的沈珏白看见二十七岁的沈珏白。
那个令十九岁的宋则逸心脏狂跳的、二十七岁的沈珏白。
讲话的人突然转过头看他,眼里的笑意和温柔都还未散去。
“我们回……怎么了?”
宋则逸下意识地回答:“没……”
他被男人牵着手,沿来时的路回去,一路上阳光都比之前灼热了不少。
宋则逸轻轻按了一下心口的位置。那里还在剧烈跳动。
不过总感觉忘了什么?
——是夜。
宋则逸洗完澡,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手上还擦着湿透了的头发。他一抬眼便能看到沈珏白捧着书坐在床头,指尖摩挲着页脚轻轻翻过。
见他出来,床上的人将书本合上放在床头,拿出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吹风机,接上插座,调好风力和温度后对着擦头发的人轻轻招手:“过来坐。”
宋则逸乖乖在床边坐下,享受着身后人的免费服务,但刚坐下不久,他就打了个哈欠,感受着困意一点点地涌上心头。
沈珏白一手握着吹风机,另一只手在他发间来回拨动。一直到头发干了七八成,他才关掉手中的电器,就这个姿势抱住了眼前人。
“想给你讲一个故事,听吗?”
回答他的是宋则逸无声地将整个人靠在他身上的重量。
竟是就这样睡了过去。
沈珏白理着他凌乱的发丝,无奈地将那两缕挂在他脸上的头发抚到一边。他摇头,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啪嗒”一声,卧室归于黑暗和寂静,许久才响起一道极轻的声音: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