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楼》维他蜜

2、第 2 章

　　许夏是真没碰过什么电子产品，她只看过电视，电视还是借邻居家姐姐看的，印象最深刻的动画片就是《葫芦娃》。
　　她今天在“男朋友”家，熬到凌晨1点才睡下来，客房这张床她睡不习惯，没有在家那张睡不下她那张床香。
　　何君直接打手游打到早上，他进房间从柜子里抽出一张卡出门。
　　他跑到附近的银行取出9千多块，折好放进裤兜里。
　　这张银行卡是他去世母亲前，留下来给他娶老婆用的，还有一点生活费。
　　走到半路，他碰见昨天晚上开麦打游戏的哥们儿。
　　“君哥！”金然大喊，他们正在早餐店吃碗蒸粉。
　　何君走过去打声招呼，有点稀奇：“鸽，你终于肯出家门了。”
　　“我呸！我哪天没出过家门？”周鸽吃了口蒸粉，又夹了点萝卜酸往嘴里塞“君哥，一起吃吗？吃完去网吧打游戏。”
　　“不了，家里还有事。”何君摇了摇头毕竟口袋里还有9千块躺着。
　　金然挑了挑眉：“是不是你处了十几个小时的小娇妻，叫你早点回去啊？”
　　周鸽吃着粉差点被梗死：“对呀，君哥。”
　　“找死啊？”何君懒得理他们，转过身点了一碗肉蒸粉，付完钱走人。

　　他走到一家手机店进去，都不用店员介绍这款手机是什么什么。
　　有个女店员跑过来，礼貌的问：“先生，这款手机是……”
　　何君抬了抬头：“我要了。”
　　“哎……”女店员都还没反应过来“好的！先生。”
　　把手机拿出来放进手机壳再拿个礼包放进去，女店员笑眯眯的递过去。
　　何君也是付完钱走人。
　　-
　　他用钥匙打开家里的门，往客厅一瞧就看见许夏表情呆滞的坐在沙发上，长头发都睡炸了，她身上那件白色T恤貌似穿的有点大。
　　何君走过去单手勾着蒸粉放在桌前，“吃。”
　　许夏抬头看他，没有说话。
　　何君望着她，她好像一整晚都没睡，精神有点疲惫，脸上的黑眼圈似乎又加重了些。
　　他坐到她旁边问：“没睡好吗？”
　　许夏点了点头。
　　“是不是没有自己家床睡舒服？”何君皱了皱眉。
　　许夏像是刚起床，声音有点哑了：“睡的还不太习惯，多睡睡就习惯了。”
　　“嗯。”何君指了指桌子上的蒸粉，“吃吧，给你买的。”
　　许夏拆开袋子，打开那个泡沫装把旁边一小小包酱油倒进去，那碗白嫩嫩的蒸粉有了许少颜色，加上那蒸粉还包裹着一些葱花，她吃了口犹豫了一下问何君：“你吃了没有啊？”
　　“我？”何君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像是早起吃早餐的人吗？”
　　许夏点了点头。
　　“……”

　　她把泡沫中盖住那层撕下来，夹出了少许粉给他，粉推到他面前。
　　“早起不吃早餐不行，”许夏看周围貌似没有筷子，她就把一次性筷子折断，放到他面前，“吃点吧，何君。”
　　何君看着她都把筷子折断的这份上，毫不犹豫拿起折断的筷子开吃！他好久都没有吃过早饭了，早起的话都跟那帮兄弟去网吧玩手游，一玩就是凌晨，凌晨下网就去附近买些肉串啥的。
　　一天吃一顿，所以他才这么瘦。
　　过了会儿他们都吃完了，许夏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巾擦嘴巴。
　　何君从口袋里拿出那部手机，还有充电器，那包装走在半路上被他扔了，嫌麻烦拿回来又增加垃圾。
　　“许夏。”
　　“嗯。”她转过头看他。
　　何君把那部白色手机递给她，“专门给你买的。”
　　“这个多少钱？”
　　“管它多少。”何君把开关打开，“会用吗？”
　　许夏摇了摇头，她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有点稀奇。
　　“来你坐过来点，你男朋友我教你怎么玩。”何君跟她肩对肩。
　　何君第一次跟女性朋友坐这么近，上次还是跟他妈坐的近，他跟她坐很近，鼻尖刚好碰到她头发那，闻到一股香味是从许夏身上散发出来。
　　他清晰听到她的心跳声，那些热瞬间跑到他耳根去了，何君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他唯一一次对女性脸红。
　　他们坐在沙发上，何君给她讲了许久如何使用手机，以前连老人机都懒得讲给老人听，到现在讲的是如此清晰，连鞋麻烦懒得讲都讲了。
　　许夏听的很清楚，一直在点头。
　　讲到了下午，她整个晚上都没睡，听完了就微微闭上了眼睛睡过去。
　　何君感到肩膀上重，侧过头看她睡着了。
　　许夏睡觉不会发出点声音。
　　他挽住她的腰，放到沙发上让她睡顺手盖了件外套给许夏。
　　何君起身把今天早上吃的，那些垃圾扔进垃圾桶。

　　叮咚~

　　他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随机来条提示音。

　　【君哥，您有新的订单。】

　　他走到阳台上，手伸进裤兜里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人。
　　按了串电话号码。
　　“喂，谁呀？”金然声音从手机屏幕传出来，他那里正在网吧打游戏，特别的吵，“哎！周鸽你倒是走位呀！哎呀，你怎么这么笨！操！我死啦！”
　　何君面无表情的说：“你往上看下备注。”
　　金然不耐烦往手机屏幕上看，瞬间呆住了，“是君哥啊！有什么事情吗？”
　　“周鸽有没有在你旁边？”何君问他。
　　“有有有。”金然用手肘推了一把周鸽，叫他小声点，“怎么了吗？君哥。”
　　何君抽出不知道从哪来烟，咬着烟点火，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他不仅不慢抽一口吐出烟，“有单子。”
　　“收到。”金然表情开始严肃，挂断了电话。
　　一手掌拍周鸽的脑袋，他疼的哇哇叫，捂着被打的后脑勺：“你神经病啊，金然？！”
　　金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从放在键盘上的那包烟抽出一根，含在嘴里拿起打火机点火，两只手夹着那烟抽了口，“君哥说，有单。”
　　“那走。”周鸽也起身，单手勾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出网吧。

　　许夏醒来时，已经是太阳下山的时间。
　　她坐起身来发会呆，清醒许久后才发现自己睡在了客厅，她身上那件外套滑落。
　　许夏拿起来闻到一股烟味，她在猜肯定是何君往她身上盖的。
　　她有点嫌弃这衣服上的味道，找到拐杖支撑到厕所，拉过来一把木凳子开始洗衣服。
　　走到阳台上把那件外套给拧干，拿一个紫色衣架给他挂上，这些完成后她才注意到远方的日落。
　　这个阳台很小只能挤下三个人，只有一个铁的晾衣架挂在侧边，待在这里也很安全，有围栏所剩的就是防盗网定在那儿，那防盗网的铁用了很久开始生锈，往下边看就是邻居街坊，真的条街上散散热说说话。

　　许夏注意下面开了间撸猫馆，她有点兴奋这么小的地方居然有人开撸猫店！这样往下看貌似没有很多人。
　　她蹲下来继续往下看，有个身着白大褂男人从撸猫店出来，拿出钥匙反锁店门。
　　那男人觉得人在看他抬头往上看注意到那个姑娘，他愣住一秒，下一秒就对着许夏笑。
　　她就礼貌性回应，也向他甜甜的笑。
　　那男人反锁门之后就走出这条巷子，许夏几乎是看着他远去。
　　日落的阳光慢慢爬到她的脸上，头发白T恤像是染上了金黄色，她想把这美好的东西拍下来，记得那个智能手机可以拍照，许夏艰难站起来拿起拐杖屁颠屁颠地回客厅拿手机。
　　走到门框那儿就咔嚓一张。
　　她回忆起何君教他怎么玩，按照虚幻一步步的按到通讯录那，好像懂得怎么玩了，给通讯录黑白处换上刚刚拍下来日落片当做头像。
　　网名就懒得想了，认真起来在屏幕上敲几个字。
　　【日落伴随-】

　　她翻到通讯录界面，继续敲字。
　　-何君，你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吗？
　　许夏等了好长分钟也没见他回，有点无聊点开他的通讯录，他头像很简单一片漆黑，网名叫【黑】，再往下看他的朋友圈，是前前年发的。

　　【黑】：今年爸妈又没回来过年。[照片]
　　图片上是一只皮包骨肉的手，拿着瓶冰啤对着年夜饭拍。

　　许夏看着看着陷入沉思，手机突然响下给她吓的浑身抖。
　　-不回，不知道冰箱有没有东西，我给你点份外卖吃。
　　-这么快会了。
　　-嗯。别点不饿。
　　-还有今天晚上会不回去，门记得反锁。
　　-嗯。
　　-还有晚上有人敲门别开，等我明早回来。
　　-嗯，好。

　　何君盯着手机屏幕上信息，按下开关扔进口袋。
　　金然含着根烟，看过去：“这么担心女朋友啊？那你就回去陪她呗。”
　　何君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他，丢下一句：“关你屁事。”
　　周鸽觉得他自打自己脸，摇了摇头说：“君哥想回去早就回去了，还要在这里待着吗？这单子很重要，但也不妨会有危/险，这只狗的小弟已经知道了君哥家地址。”
　　“也对。”金然往地面上看，用鞋尖一脚踹到他脸上。
　　地面上的人被布捂住了口，眼泪不停的从眼眶往外流，刚好那鞋跟踹到他的鼻根上，鲜血从他鼻子上流出来。
　　金然一脸嫌弃说：“咦~真恶心，弄脏我的皮鞋。”

　　何君双手趴在护栏上又抽起了烟，这段地带是无人工厂，已经被荒废许多年。
　　不知道从哪里起风，风吹过他的脸上，头发被吹的凌乱不堪。
　　衣顶上的扣子有颗纽扣不见了，留下线头，白色T恤上沾着血//迹，这就是他不喜欢穿白色原因，打架很容易沾上//血也很容易被警察发现。
　　-
　　许夏从卫生间出来，她刚洗好澡干毛巾挂着肩膀，卫生间离那个门口近顺手反琐。
　　抓紧拐杖很艰难的走到沙发，她拿到遥控器，打开电视找到部爱情番点开看，伸手关掉灯增加点气氛。
　　沙发上有一条带着哆啦A梦的毯子，她扯过来盖在腿上，用肩膀上的干毛巾擦拭头发，眼睛盯着电视。
　　电视的音量很小，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一转眼到凌晨，许夏睡过午觉现在精神的很，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下。
　　伸手拿过来看是何君发过来条信息提醒她。
　　-晚上会有人来敲门，不要开门知道了吗？
　　许夏认真看了看，在手机屏幕上敲字。
　　-嗯，知道了。

　　过了会儿，真有人来敲门了很大声。
　　有铁的敲打声，有辱骂声。
　　“喂！找死啊！”门外人拼命拍打着门，“敢打我家老大！”
　　“有种出来！躺着有屁用！”另一个人像是用铁棍捶打着门。
　　许夏被吓的不敢说话，双手环抱着脚早点安全感。
　　她觉得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还不是五岁时被母亲拉进一个窄小的房间，窗户全部封紧阳光都透不进来。
　　这房间什么都没有，但有桶煤气罐放在墙角落，她在那里拼命拍打着门，嘴里不停的喊着：“妈妈……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不要夏夏了……”
　　她感受到另边门的母亲，在不停的落泪，隔着一道门对她说：“夏夏，但是你活着的话，你肯定会责怪妈妈，我知道妈妈对不起你，你还是死/在里面好了。”
　　死/了一了百了。

　　许昌微隔着门擦干眼泪，当做无事发生走出去。
　　那时候许夏还小，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母亲在说什么，人家跟她同龄的小朋友都去上学，她就没有母亲没有钱供。
　　许夏找了块地坐下来，她进来就感觉到有股煤气味，现在那气味越来越浓，思考了许久，终于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许夏干脆侧着躺在地下，脸搭在手心上，她眼尾红了泪水不停的往外流，泪水从脸滑到手心上。
　　她双眼皮眼睛很大，哭的时候眼睛就会红，眼睛下面有颗痣，被人俗称叫泪痣。
　　许夏很快闭上了眼睛，感觉那扇门被人一脚踹开。
　　她迷迷糊糊的听到：“小妹妹，快醒醒！别睡过去了。”

　　许夏回过神来，又回到了那个客厅，门口外面那几个人在门前踹了几脚，见没有动静走了。
　　她把盖在脚上的毯子盖在头上，卷缩在毯子里。
　　许夏似乎又听到从楼下传来一阵阵着急的步伐，紧接着门口有人在用钥匙不停的开锁。
　　她开始害怕了，低下头眼泪都挤出来，那条毯子把她包围紧紧的。
　　那个门被打开了，又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许夏感觉前方有男的蹲在地上，不停喘着气好像很急。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是我，许夏。”

　　许夏从毯子里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位少年满头大汗，眼睛睁得大大的向前伸出双手挽住少年，眼泪绷不住了开始嚎啕大哭。
　　何君不知所措，伸出手拍了拍她后背，他不是很擅长安慰人，因为觉得非常肉麻。
　　语气温柔地安慰她：“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