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失格》肝蒂芙

32、职场守恒定律

　　向晚说，女性职人有个职场守恒定律，情场得意则职场必须要失意。
　　同时，她告诉吴薇薇，他们大区因为连续三个月业绩不达标，已经被总部列入优化城市名单。总部将收缩他们大区的业务，仅保留30%的办公室人员，进行原有业务的维护。所以，她今年的KPI只剩下全心全意筹备婚礼一项，她向大小姐结婚嫁人去了，不再为互联网公司抛头颅、洒热血啦！
　　向晚：薇薇姐，我结婚的时候你能来贵阳吗？
　　吴薇薇快速思考完毕，“啪啪啪”的打字回过去。
　　吴薇薇：如果我们大区也一起不幸的被优化掉的话，我一定去！
　　吴薇薇：万一很不幸的继续苟活着，我还在职，你懂的，请假[骷髅]。
　　抬起头，城市总刚好愁云惨淡的从她们这一区飘过去，脚不贴地的样子非常有短命之相。
　　吴薇薇直觉雷雨将至，按捺不住好奇上脉脉摸鱼，发现整个行业都是一片愁云惨淡万里凝的悲凉，谁也没比谁的日子要好多少。
　　*
　　熬过一周出了正月十五，吴薇薇跟豆豆、麦苗三个正在小群里，热烈讨论元宵晚会上墨冉的表现。豆豆表示很满意，表演完美得几乎找不出任何瑕疵；吴薇薇提出，墨冉声音先天条件实在有限，演技才是真正的老天喂饭；麦苗很客观的附议了吴薇薇的观点，因此招来了豆豆的打击报复。
　　城市总正是在她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幽魂一样的飘到吴薇薇桌边，敲敲她的桌面，让她跟他进一下办公室。
　　吴薇薇以眼神安慰其它两位惊恐的姑娘，很平静的离座尾随城市总进了他的小办公室。
　　“怎么样？总部是直接下手砍，还是下了病危通知？”关上门，她开门见山对着城市总劈头就问。
　　这个月过完，再过三个月她就36岁了，互联网圈35岁就是老人：“总部的狗头铡是直接砍我，还是打算把我们整个城市都砍了？”
　　城市总明显魂儿已经先被牛头马面勾走了一半，有气无力的回她：“总部下的病危通知，下个月业绩还不达标，整个城市砍50%，留运维跟1/3的市场。”
　　比想象中的好一点，也就好了那么一点而已。
　　“比隔壁大区好太多了。”她安慰到：“隔壁大区没出年，胸部以下全部截肢，我们还能苟延残喘到下个月，您现在腿软什么呢？”
　　“是我们。”城市总心虚的偷眼看她：“总部说，当初你是在上海总部入的职，申请调动回的南市。现在分城市不设用户运营相关职位，你只有两条路，一条人留在南市死出公司，一条接受调岗回总部入职市场部做BD。二选一，明天给我答复，明天晚上下班前我给总部答复。”
　　互联网公司惯用的优化手段，吴律文在胡英司手下办事，没少帮他干这种缺德事。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吴薇薇也要死在这狗头铡之下，算是帮他吴律文还债了。
　　“不用等明天了，我问几个问题，现在就能答复你。”
　　吴薇薇在心里盘算一遍湄公的安排，还好猫这种生物，即独立又生命力顽强，只要在她身边，去上海也不会怎么样：“公司要求我在什么时间去上海报到？”
　　“三月一号报到。”
　　就是四天后，妈的，摆明就是想原地掐死她。说什么调岗回上海做BD，其实根本没打算真的让她回去，她吴薇薇是这么容易屈服的人吗？
　　“好，那您帮我答复总部，我三月一号准时到总部HR那里报到。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好……好……”城市总一脸错愕，看着吴薇薇潇洒的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带上门，关门声音轻且稳，情绪极为平静的样子，后背爬上一股凉意。
　　*
　　出了城市总办公室，回到工位上坐下，小群图标的右上角立刻跳出小红点。
　　豆豆：薇薇姐，老大叫你进去聊了什么？
　　吴薇薇：传总部关于我那部分的圣旨。
　　麦苗：总部说了啥？据说隔壁大区被腰斩了，是不是我们也……
　　吴薇薇：隔壁大区下刀的力度不能叫腰斩，应该是胸斩。
　　豆豆：薇薇姐，总部想对你做什么新安排呀？
　　吴薇薇：总部让我即日入沪接受凌迟羞辱。
　　吴薇薇：四天后到。
　　许久以后，小群图标右上角再次出现小红点。
　　豆豆：薇薇姐，你别走，我舍不得你！
　　麦苗：公司怎么能这样。
　　吴薇薇：[笑脸]姑娘们，没有哪个互联网公司是不会死人的。我都36了，凌迟很仁慈了，起码还能再混几个月工资。我呢，心态也特别好，就当是去上海旅游，看看魔都风景了。
　　吴薇薇：我一定要争取进徐汇区的BD团队，天天逛武康路、五原路看小洋楼、喝咖啡。
　　想了想，似乎也该通知下向晚，于是找到向晚的头像点开对话框。
　　吴薇薇：刚收到总部的通知，我的职位在分城市撤编了，让我三月一号回上海总部入职市场部BD，否则原地死出公司。
　　向晚：在下佩服，公司是真是好手段！
　　向晚：薇薇姐，要不你也离职结婚算了。
　　吴薇薇当即否决了这个提议，且不说她跟墨冉才哪到哪呀，光想到跟墨冉恋情曝光会引发的10级地震……大地皲裂，地动山摇、摧枯拉朽……她就头疼。
　　吴薇薇：每个人婚姻的机缘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小女人这么好命的。我还是努力抱紧我不得意的职场，交够我的养老保险再做打算吧。
　　向晚：我的薇薇姐，你也太人间真实了。
　　吴薇薇：请真挚的祝愿我，回到上海总部以后死得愉快。
　　总体来说，吴薇薇对工作上的大变动整体乐观，反正也没有什么工作是不累的。在家不工作躺着也很累呀，中医说，久卧耗气！
　　*
　　回到家，一边规划到上海上班要带哪些东西，一边跟吴律文打视频电话。礼节性通知他，自己要离开南市去上海工作一段时间，顺便让他记得把这个消息转告他们亲爱的爸妈，省得他们清明回南市祭扫的时候没看到她，以为她失踪，急急忙忙报个乌龙警。
　　吴律文刚听了个开头，就明白是个什么事儿，劈头盖脸就骂：“你们公司就是在变相逼你选离职呀，你去上海受这个折腾，还不如直接入职我们上海的分公司，我帮你打招呼，也就说一声的事情。”
　　“让我到胡英司的公司上班？那我这几年的坚持不就都白费了？跟笑话似的。我当初到上海，入职这家公司，就是不想再跟胡英司有任何瓜葛，靠我自己的能力，有饭吃饭有粥喝粥。”她就是剩这么一点骨气，让自己觉得骄傲：“我不要你们公司收留我，我就是要去上海做BD。”
　　“大小姐，你要是这么看得起你这小鱼小虾的工作，你回北京来找不好吗？北京互联网公司这么多，一抓一大把。”视频里，吴律文继续威逼。
　　唐珊闯进画面，配合着抛出利诱：“薇薇，你男朋友不是也在北京吗？不如听阿文的，回北京找工作算了。再说了，胡英司最近一两年北京、上海两地跑，留在北京的时间真不多，你们会碰上的概率很小。”
　　“不用，谢谢。我男朋友也天南海北的到处跑，不常在北京家里呆着。”吴薇薇一口回绝。
　　墨冉是伏地魔吗？在她家聊天里出现的时候，总是不配拥有姓名，代号永远是“你男朋友”。
　　“吴薇薇，你都多大年纪了，你以为你还是26岁吗？在上海跑BD你吃不消的，最多不到三个月，你这个小身板就得折腾生病。”吴律文仍旧不抛弃不放弃，苦口婆心的劝着。
　　“可以，成交！我先干三个月。”
　　这劝诫理由合理，吴薇薇欣然接受。她自己想的也是，划拉一个期限，如果实在不行就低头认输，交报告辞职。但在这之前，她一定要试一试：“我干不动不会勉强，打断腿滚回北京给你养，到时候你在小区里给我盘个小卖部，我养养猫、买买香烟饮料，蛮好。”
　　“行，你先去撞撞南墙，6月我们公司照例在上海开年中调整会，到时候我再找你聊一聊。”她一旦让步，吴律文也不坚持。是刀山还是火海，经历过了就知道，反正吴薇薇性子倔，劝是劝不动的。
　　“准了！快走快走，不想再看到你的脸。挂了！”
　　在吴薇薇的催促下，吴律文毫不犹豫的切断了视频通话。
　　*
　　22：00，墨冉照例跟她视频通话。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吴薇薇汇报起来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我工作有变动，要调回上海总部一段时间，结束的时间还没定，看我具体适应的情况。到上海以后，会比在南市的时候忙很多，就没办法再请假去北京跟你见面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好几月见不到我。”
　　潜台词就是，冉织女，我是你的薇牛郎，除非我死出公司，魂魄升天才能到北京跟你一家团聚。
　　“没关系，你不能来见我，我可以去见你。”墨冉听了反而很开心：“我今年上半年接的戏就在上海，其他接的工作也大都集中在江浙沪，本来打算上海北京两头跑的。这不巧了嘛，我们在上海就直接住一块儿吧，我工作结束回家就能见到你。”
　　“之前我在上海拍戏的时候，达蒙哥给我短租过公寓，房子条件好不错，适合我们两个人一起住，小区私密性也好。你什么时候到上海？我让小远提前把房子安排好。”
　　“你不用折腾了，我自己到上海以后再租房子。”她潇洒的比出四根手指：“我四天后就要到上海总部报到，时间跟你搭不上。”
　　“薇薇姐，不麻烦。”小远努力的挤进镜头：“我现在就去问达蒙哥，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情，你等着哈，我一定给你安排好咯。”
　　“小……”吴薇薇想喊人，可惜没喊住，他人已经出了镜头。
　　墨冉就坡下驴，很无辜的一摊手：“你看，我没强迫他，他自己揽的事情。”
　　吴薇薇不磨叽，直接跟他挑明了：“我的顶流偶像男朋友，您的社畜女朋友月薪感人，消费水平不敢与您比肩。”
　　墨冉爽朗的咧嘴一笑：“没事，我不会跟你收房租的。”
　　这是收房租的事情吗？这是收入水平与消费水平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墨冉现在摸她的脾气，已经摸出了门道，对付她一出手一个准。
　　“薇薇。”他一脸愧疚：“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要委屈你配合、迁就我，我这公众人物的身份，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必须要选择封闭性、隐私性都更高一点的小区，才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吴薇薇还想拒绝，她好像也没答应在上海要跟他一块住呀？问过达蒙哥、评估过风险没有的，他就自己做决定！
　　“你看，你就别拒绝了，我在上海的时候反正也要住，不是住公寓就是要住酒店。你在上海也要租房子，也不需要麻烦刻意请假来跟我见面，不是很好么？”
　　“两个人谈恋爱、处对象，总是要常见面，在一块呆着，才能长久的经营。我们老这么异地，靠打视频维系感情，是不是也太不现实了。”
　　墨冉没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迅速盖棺定论。
　　“这件事情，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小远安排好房子的事情以后，我让他直接跟你联系，你就安心的收拾好你要带到上海去的行李就好了。”
　　吴薇薇果然很吃这一套，虽然眉头紧缩，还是咬牙点了头。
　　心软的傻姑娘。
　　墨冉窃笑。
　　*
　　三天后，当吴薇薇拎着湄公的航空箱，推着自己的大行李箱，被小区物业迎进古北路某高档小区的时候，自尊心立刻受伤了。她一个大龄底层社畜来当沪飘，住在月薪只够房租零头，享受管家式物业服务的高档公寓，其悬浮的程度，都市偶像剧的编剧都不敢这么写。
　　除了扯，就剩相当扯了。
　　她到底是来跑BD的，还是来做小网红、少奶奶的？让她怎么正常工作、生活，这也太割裂了。
　　住下以后，她连拍照发个朋友圈都要小心翼翼，让同事看到了会怎么想？还不得以为她在体验生活！她被重金包养！她上班赚那几个钱，逗谁开心呢。
　　保安用行李车推着她的行李走在最前面，身材匀称高挑的物业小姐微笑着，喋喋不休的给她介绍：“公寓都是配套齐全的，用的全是国际高档品牌家电厨卫，每间公寓都配套有2个以上的专属车位，可以满足吴小姐您基本的停车需求。我们这里管理肯定能最大程度的满足您的私密性要求，很多明星都选择住在我们小区里的……”
　　吴薇薇心不在焉的点头应付。
　　她很后悔！为了避免麻烦，她主动要求小远以她的名义租的房子，这物业小姐一定以为她是什么低调的二代……不不不，租这房子真正的幕后大佬就是明星，她不过只是纯纯的工具人……
　　进房以后，吴薇薇的心情更崩溃了。
　　果然，明星租的房子，也是明星级别的。这间屋子曾因为出色有品位的装修上过有名的家装杂志，物业小姐说了，业主，只，租，有，缘，人！也不知道小远是走的什么手段，给短租下来的，难怪月租金这么的离谱……
　　有缘人吴薇薇气急，足足36小时没跟她的明星男朋友有任何形式的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