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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裴矜(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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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矜已经失踪三个多月了。
这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裴萧抬眸扫过面前端坐的人,眼神是压抑着的寒意,剔骨刺人。
“还没找到他吗?”
纪屿池无视一边咬牙切齿瞪着他的裴意新如实质的愤恨目光,摇了摇头:“没有。”
“纪屿池,你耍手段坐上纪家家主的位置我不管。但你要清楚,裴家依然是裴家。”裴萧话语一顿,毫无意外地加重了压迫感,“……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他给我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纪屿池还没有搭话他就起身离开了。
一旁的裴意新没了压制,“嚯”地站起来。他怒道:“你把他关哪了?!”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纪屿池掀起眼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裴小少爷说话请注意措辞。”
“放屁!”他那架势好像恨不得上来把纪屿池给撕了,吼:“我哥出事那天刚好是你毕业的时候,你不要跟我说是巧合!”
对此,纪屿池并不反驳,只越过这个话题,道:“我会尽力去找他的。”
听他这么说,裴意新气极反笑:“你找他?你不是巴不得他不在了好让你顶着名分把他的公司收归名下么?……现在有了孟淮当替死鬼,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说’找他’了吗!……”
到最后他的声音压的很低,透出一股狠劲:“……要是你敢动我哥一下,就算他会弄死我,我也会先把你弄死。”
他说的话毫不客气,然而纪屿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蹙了蹙眉。
他拨通电话,吩咐道:“盯紧裴意新。”
裴意新的言行举止给他很不一样的感觉。
让他觉得,似乎裴意新其实有把握找到裴矜。
周围的空气莫名地令人烦闷,他揉了揉眉心,取出一支烟。刚要放到唇边,窗外眼熟的颜色晃过了他的眼。
那是一大簇白玫瑰,盛开得热烈,在阳光下肆意耀眼。
卖花的姑娘似是察觉到有人投来的目光,向他这边望来。
纪屿池收回视线,想到刚才自己愣怔的一瞬,“啧”了一声。正要继续点烟,动作却停了下来。随即把烟扔进了垃圾桶。
他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抽烟。
——
裴意新确实可以联系上裴矜。
但仅限于联系。
每次裴矜发来的消息都特意做了处理,就是为了避免裴意新顺藤摸瓜。
这天,裴意新盯着手机上裴矜上次回复消息的时间与现在的间隔,忍不住再次主动发消息给他。
酒吧里人声嘈杂,各色灯光刺眼,在墙上投射出缤纷的色彩,从吧台边坐着的人身上晃过。
这几天酒吧来了一位常客。
一来喝酒是少不了的。而且一坐可以从早坐到晚去。
那是张极其好看的东方面孔。他早上醒着来,晚上一身酒气地回。
不少人趁机企图对他下手,知道一天夜晚他醉着酒把几个有准备的人给拎倒得叫了急救,差点闹出什么人命新闻,众人才明白他不是个好惹的角。这次灭了心思,纷纷避开了他。
放在吧台上的手机震了震,裴矜又抿了口酒后才打开。
是裴意新的消息。
裴意新:【你在哪?】
裴矜瞥见,没有回复。
对方好像也知道他不可能回答,几秒钟后又发来一条短信。
裴意新:【简煦在你身边陪着你吗?】
裴矜:【不在。】
敲完字,他掌心压住酒杯,往吧台一送。
调酒师会意,替他换上一杯新酒。
裴意新似乎很惊讶,追问:【他上个月不是还陪着你吗?】
裴矜看了眼亮起的屏幕,随手回复:【难不成他得一直陪着我?】
间隔了几秒后,对方再次发来消息。
本来有几分不耐的裴矜瞧见他对自己的称呼,忽地一顿。
裴意新:【哥,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说完,他又忸怩地解释:【其实……是裴伯伯不放心你,不是我。】
然后又觉得不对,补充道:【我……我也不是说我就放心你,我也有点担心……】
他翻了翻自己给裴矜发的消息,看得他头皮发麻。正要继续“解释”,就收到消息回复。
裴矜:【鼻涕虫放心,我很好。】
语句里充满了调侃的气息,裴意新看了,牵了牵嘴角,又很快淡下来。
裴矜是他伯父的独子,从小就被当作继承人培养,备受瞩目。他们虽然是堂兄弟,但他的父亲连姓裴的资格也没有。
这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很好。
特别是在他十岁以后,自以为懂事了,长大了,开始疏离裴矜,看待裴矜有如仇敌。
而鼻涕虫这个称呼,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他喊过了。
那一道隔阂,仿佛在此刻透露出一条缝隙。由着这条裂缝,仿佛可以窥见当年须臾的欢愉。
……
手机没有再接到消息。
裴矜将屏幕按灭。
吧台的调酒师似乎注意到他的异样,向他走了过来,问:“冒昧地打扰一下,先生。您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经他人提醒,裴矜这才发觉自己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满身,指节微微泛白,带着一丝战栗。
他放下袖子才不显得颤抖,道:“没事,醉了。”
调酒师扫过他此刻苍白得病态的面容,对于他给的解释显然没有丝毫可信度。但事不关己,调酒师问候过后就识趣地不再打扰。
裴矜就坐在原处,刚才突如其来的窒息感逐渐褪去,身体像是被海水冲刷过一样,随着潮落,力气一点点被抽离,最后连拿起酒杯的手都显而易见地颤动起来。
趁着还有站起来的体力,他踉跄着奔进包厢。锁门时腿脚发软,兀地靠门瘫坐在地上。
大概有酒精作用,裴矜头昏脑胀,分散了随之而来的传达身体各处的隐隐痛感。
他艰难地呼吸着空气,包厢内的陈设逐渐模糊,昏沉的视线一花,便又陷入沉沉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的嘈杂声响消失,混杂着烟味和酒气的空气似乎被抽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气息。
像是花香,似有若无,却莫名让裴矜放松了神经。
他整个人好似坠入了深海,四肢灌了铅一样,越沉越深。席卷而来的窒息感愈渐明显,下沉的无力,绝望感仿佛扼住了他咽喉,而他连挣扎一下也抬不起手脚。
在绝望之际,有人微微抬高他的下颚。
裴矜眼皮沉重得睁不开,从口腔传来的空气在此时如同一个救命稻草,让他本能地想汲取更多。
渡气而来的空气帮他缓过了这阵窒息感。
见他呼吸渐渐顺畅,纪屿池松开了捏住他下巴的手。
包厢外,叶含蕴轻叩了叩门:“纪总,简先生来了……”
话音未落,包厢门被推开。
简煦站在门口,身后错杂繁乱的灯光闪过,让人一时看不清他的神情。
包厢内灯光昏暗。昏迷的人被纪屿池圈在了怀里,枕在腿上,蜷缩着贴的很近。
“纪总……”叶含蕴看到来人是简煦后没敢守住门,此刻为难地站在旁边。
一边是裴总的竹马竹马,一边是裴总的新婚夫夫。她一个秘书,惹谁都是一场灾难。
纪屿池目光只在简煦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将裴矜拦腰抱起,往外走去。
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格外僵滞。
叶含蕴自觉的替纪屿池拉开包厢门,目光从裴矜苍白的脸上一扫而过。
“纪屿池。”
令她意外的是,一直没有动作的简煦在纪屿池走到门口时拦住了他。
他垂眸看了看陷入昏迷的裴矜,然后才看向纪屿池,压低了声音,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纪屿池没有应声,抱着怀中的人与他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