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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照片(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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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纪屿池察觉,裴矜从进房门起就心情不错的样子。
“纪屿池——”
见他微眯起双眼,纪屿池这次十分熟练地往后一退,离他远了点,才问:“做什么?”
裴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睡。”
纪屿池脸上明摆着两个字:“不去。”
裴矜笑:“裴家人和纪家人都在。”
纪屿池:“……”除了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裴家和纪家压他,他还会什么。
他沉着脸走过去,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后直接闭眼。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裴矜见着有趣,凑近撑头看着他,另一只手抚了抚他的睫毛,惹得他皱起了眉。
“喂。”裴矜指尖游移到他唇上,“你就这么睡了?”
他别过头不予理会。
“原本我还想和你商讨一下明天应付裴家和纪家的策略,可你这个态度……”裴矜在他耳畔划过一圈,有继续往下的趋势,“我就自由发挥了。”
话落,纪屿池就睁开了眼:“什么策略?”
然后他就看见裴矜勾唇道:“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纪屿池:“……”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迎着他笑吟吟的面庞,纪屿池选择无视。黑着脸把被子一卷,侧身睡觉。
得到这个回应裴矜丝毫不意外。他瞧着快卷成蝉蛹的纪屿池:“喂,只有一床被子。”
裹成蝉蛹的人成心不让他好睡,没有任何反应。
身边的人渐渐没了动静,正当纪屿池以为他睡着了,突然就听见一声“老公”。
他一僵,随后被子就被掀开钻进个人来。
裴矜撑在他身上,一双眼睛捎上得逞的笑意。
就只是他呼吸停滞的那一霎,灯光熄灭,唇瓣浸染上裴矜的气息和湿热的温度。
近在咫尺的那双眸子仿佛坠落进了星子,看着他的时候融着光点,细碎缤纷。
两个人贴近的距离中,他能够听到的只有不同往常速度的心跳,一声一声,打乱了原本的沉默,有片刻的空白。
等到口中有异样的感觉,纪屿池才缓过神来。他恶意地挑了一处离裴矜嘴角伤口最近的地方下口,疼得裴矜“嘶”了一声退开。
对上纪屿池的眼神,裴矜愣住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贴着他躺下,同他一齐盖着被子:“困了。睡觉。”
一阵沉寂中,纪屿池忽地开口:“你是为了应付裴家才选择和纪家联姻的?”
除了这点外,他实在想不出裴矜还能因为什么会这么做。
凭借裴矜自身的优势,小小的一个纪家是根本不值得联姻的。
“你是这么想的?”裴矜不答反问。
见他沉默,裴矜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眸中敛去一闪而过的情绪,翻身背对他睡着,边道:“明早早起用餐。我已经睡着了,别烦我。”
这一晚上他都没再有什么举动。
睡得离纪屿池极近,一呼一吸都发生在纪屿池耳畔。热气散在侧脸,纪屿池不自在地扭过头,闭上眼睛。
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裴矜了。
明明比他还要大五岁,私底下却这么……
至于公众对他表面上的认知……
纪屿池皱眉揉了揉眉。
……应该也不是错觉。
他对外一种性格,对内另是一种。
这么想着,他微微愣住。
所以裴矜已经把他当对“内”的对待了?
……
这是他们第二次同在一张床上睡觉。结果裴矜很快入睡,而纪屿池却清醒了半夜。
次日起床,裴矜迷糊着往身边一捞,连个人影也没有。
他睁眼瞧了一会儿,发现纪屿池早就起床洗漱好了。
“醒了就起来。”纪屿池看他慢吞吞地坐起,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个三点一线的总裁。比起平时,倒是慵懒懈怠了许多。
“起这么早?”裴矜留恋了一下大床的温暖,抬眸瞧着他,一笑:“难道是急着去做好儿媳的表率?”
纪屿池听他说这种话听得差不多习以为常了。他瞥过裴矜,不理会才是这个时候最正确的选择。
裴矜洗漱完后和纪屿池一起走出房间。
下楼时,裴矜一直在似有若无地上下打量纪屿池。
感受到视线的纪屿池干脆在楼梯上站住,侧目看他:“你要怎样?”
“嗯……”裴矜状似思考了一下,从头到尾地肆无忌惮地大量纪屿池,道:“裴家习惯穿正装,但你少了点东西……”
纪屿池闻言蹙了蹙眉,问:“少了什么?”
“比如……”他扯下颈间领带,往纪屿池领前一系,“少了条先生亲手为你系上的领带。”
纪屿池:“……”
替纪屿池系上领带后他依旧没有撒手,握着就朝自己这边一拽。
纪屿池脚下一个踉跄,待到稳住身形,不及反应便再次触碰上那片柔软。
这次裴矜的突如其来比以往要多了那么丝丝温柔的意味,以至于纪屿池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推开,而是撑上扶栏,以免两人一不注意滚下楼去。
于是,同样刚洗漱完出来吃早餐的人一转角就看到楼梯间亲得火热的两人,一时:“……”
碰上这种情景,一群人打扰也不好,放任又没眼看。聚在那一处四处飘忽着眼神就是不往楼上看,尴尬地干笑。
最后还是裴萧咳了一声打断他们俩道:“……吃早餐了。”
裴意新一脸“我瞎了”的表情,说了句“我饱了”转身就走。
其余人神色各异,好歹留下来吃了顿早饭。
纪常原憋了半天只能憋出一句:“年轻人火力就是旺盛。”
裴矜在纪屿池耳畔低笑道:“计划通。”
——
早餐吃得差不多时,裴矜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脸上有被打扰的不悦。
裴萧放下汤匙,擦了擦嘴:“公司的事?”
裴矜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我得过去处理一下。”
他看向已经吃完了的纪屿池,问:“你要跟我一起吗?”
纪屿池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动静的纪常原就先开口了。
“这不太好吧,屿池他……”
“我好像没问你。”他瞥过插话的纪常原,着实一点面子也不给。扭头看着纪屿池,问:“你去吗?”
纪常原脸一僵,好像没料到裴矜对自己会是这样的态度。
他目光下意识地落在纪屿池身上。裴矜态度会这样,八成是纪屿池给他吹了枕边风。
裴矜和纪屿池结婚,当时纪常原只以为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利益驱使,谁曾想,裴矜对他是真的上了心。
想起之前纪屿池还在纪家时他对纪屿池的态度,纪常原就由心里发虚,冷汗蹭蹭就流下来了。
现在纪屿池也倚背上了座靠山,若是一不开心向裴矜说了什么关于他的坏话,色令智昏,保不齐他的公司哪天就破产了。
纪常原脸色变差,瞄了一边的纪屿池一眼,不再吭声。
而纪屿池也只是考虑了片刻就拒绝了裴矜的邀请,提出自己先回家的要求。
裴矜应允后,两人各自乘车离开了裴家。
分开前,裴矜将一把车钥匙扔给他,说是为他买的新车,作为表现好的礼物,还特意咬重“表现不错”这几个字,不给他拒收的机会,关上车门就向公司而去。
到公司,裴矜就看到了由小叶秘书领着在他办公室里候着的人。
一进门,他就叫退了其他人,在那人对面坐下。
“说吧,你想要什么。”裴矜开门见山。
“不急,等我向裴总阐明这件事,裴总才知道什么价位最合适。”那人不紧不慢地说,从怀里拿出一叠照片。
上面无一例外,全是裴矜和简煦。
裴矜看了一眼后便收回目光,对此没多大兴趣,但还是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人把这些照片一一摆放在他们之间的办公桌上,这才开始慢慢说道:“……裴总这两天没来公司,也没待在家里陪纪少爷吧。”
裴矜点头,示意他继续。
他点了点第一张照片:“新婚第二晚就去了延城南区的繁华地带,还一前一后与这个人进入京岸酒吧。直到半夜十二点才和他一起出来,坐到了车里。”
他又指着旁边的照片:“次日,下午和他把南区玩了一遍后,晚上去看了电影。但半个小时后却提前出来,紧接着就又去了娱乐场所,直到凌晨才和他回了酒店。”
他看向裴矜的眼神多了份意味深长的味道。
听他说完最后一句话,裴矜挑了挑眉,不发一言。
“……我想裴总应该清楚了这些照片流出去会产生什么影响吧。”
裴矜挑了张照片细瞧了一会儿,可以辨别得出,是简煦背着一个人。
那人被一件略显宽大了些的风衣遮住,像是觉得冷,都缩在风衣底下,只微微露出半张脸。
裴矜记得,当时他好像睡得迷迷糊糊,懒得走路,由简煦背去了酒店。
“六位数。”他放下照片,那上面没有丝毫作假的痕迹。
“哈,裴总就是爽快。”那人对这个价位挺满意,眉开眼笑,“从现在起,这些照片都没存在过。”
得了好处后,他也不急着走,反倒不无悠闲地问:“裴总这么在意这些照片,不知道是紧张纪少爷呢,还是担心照片上的人?”
“我紧张谁无所谓,倒是你该多担心担心你自己。”裴矜毫不避讳地道,“——毕竟威胁过我的人,要么在吃牢.饭,要么在医院负一楼停着。”
“你选哪一种?”
那人表情一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裴矜反剪住手压在桌上。
“你故意拖延我的时间是想做什么?”
裴矜的口气丝毫不像玩笑,钳制着他的手不留余力,那人怀疑只要他敢不回答,自己的胳膊就会率先被拧下来。
“是……是裴小少爷安排的……”
提到“裴小少爷”,裴矜脑海里就闪过一个人影。他皱起眉,手上力道加重,逼问:“裴意新?他又要做什么?”
“他、他要截下纪少爷……呃啊啊啊啊!!!”
伴随着骨头咔嚓一声响,那人凄惨地痛呼,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门外的孟淮似乎对里面传出的哭喊已经习以为常,见到裴矜脸色阴沉地出来,快步跟上。
“兵分两路。”裴矜语气也不太好,透着一股浓郁地压抑住的怒气,“你去裴意新在东区的住址,找到纪屿池,把裴意新往死里揍。”
裴意新常住的只有东区和南区。按照裴意新的性子,纪屿池也会被带到其中一个地方。
现在纪屿池的手机无人接听,裴意新也显示关机,裴矜能确定的,就只有这两处。
他骂了句脏话,踩下油门往南区疾驰而去。
南区较东区远。当孟淮打电话给裴矜时,他还在路上,五分钟后才能到裴意新南区的住所。
“找到纪先生了。”
闻言,裴矜稍稍松了口气,接着便问道:“他怎么样?”
“情况还好。小臂骨折,有些软组织受伤,现在正送往医院。”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说:“我找到时,裴小少爷已经去了南区了。”
裴矜挂断电话,冷笑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裴、意、新。”
他今天死定了。
……
延城天气变得快。
早上还是艳阳天气,中午阴云就从天边蔓延过来,沉闷的空气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
隐隐雷声没过乌云,一道光亮划破天际。阴沉的天空瞬时“哗啦哗啦”地倾盆出大雨。
“哗啦”,一个小水坑被人踏过。
裴矜缓缓走向路边,雨水淌过他的脸,被冲淡的血迹沿着胳膊蜿蜒滴落在水洼里,泛起潋滟的浅红。
他走得很慢,身形有些不稳。最初穿着的正装凌乱得不成样子,一副刚与人厮杀过的模样。
因为突如其来的雨,路上很少人。
此刻裴矜眼前一切都是糊上了水渍的,什么也看不真切。
他沿着车身缓缓坐在了地上,脱力般的靠着。雨水淋得他有种窒息的错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愈渐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雨幕中撑着伞,向他走来。
模糊的雨里看不真切的轮廓,裴矜却下意识地知道是谁。
在视线彻底黑下来的前一刻,他感觉到身影轻轻扶住了他。
“纪屿池……”
他忽然松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