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布汩汩

36、036

　　当时顾从颜之所以能多留个心眼去验房梦飞父母的血，主要也是根据以往的经验觉得，这小孩拿着装着毒品的糖，和家里人有关系的可能比较大，并不惊讶。

　　惊讶的是王朝成又说：“夫妻两个什么都招了，染上毒品是在去年的一次聚会上，被人坑了一把，但他们坚持说糖不是他们的，而且从来没有见过这条糖，我又问了房梦飞，他说糖是他在路北大桥的一家小商店里买的，名字叫最佳文具。”

　　路北大桥在座没有人比白枫更熟了，最佳文具这家店他更是去过很多次，几乎每次给白粥买文具都是去那里。顿时有些坐立难安。

　　“徐景和你带着小叶去，把那家便利店的监控调出来。”顾从颜的脸色从电话挂断开始没有一刻不阴沉，可以依旧不耽误他有调理的安排任务：“罗硕你再去一趟勤怀小学，找小马和邓子重新看一看案发现场，胡素素和赵庆年你们乔装一下，去学校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蓝生，你带着两个人伪装一下去医院和王朝成对接，记住，保护好自己身份，有任何事情都要向我汇报。剩下的原地待命。”

　　大家异口同声：“是！”

　　原本挤着十来号人的房间很快的清空，蓝生带走了江路杨和刘最，留下的除了白枫和顾从颜还有两个人，白枫只记得一个叫小黑，一个姓李。
　　可他来不及多想，因为顾从颜最后才严肃地看向他说：“小白现在差不多该放学了，我们去接他，以家长的身份。”

　　学校消息封锁的很及时，上午早读课发生了命案，临近中午放学，白枫给奶奶打视频时奶奶还不知道出了事儿。
　　奶奶知道他和顾从颜从江回回来后要顺路接白粥放学，还很开心地比划着问他们中午想吃什么。顾从颜也不客气，直接点菜说要吃烤鱼，白枫佯装思考了几秒表示想吃糖醋排骨。

　　“你多做点，叶子城也回来了。”白枫笑着对奶奶比划说：“不过他可能没时间吃，你给他温着。”

　　前几天还念叨叶子城的老太太一听人回来了，笑得声音都劈叉，她激动时能发出零星的‘啊、巴’的声音，不过不太好听，也不成语调，连忙高高兴兴地点头，还比划着说要多做两个菜，问他上次说好喝的酸奶是黄桃的还是草莓的。
　　“每个口味都要一盒吧，小白喜欢黄桃，叶子城喜欢草莓。”白枫边比划边说。

　　车已经开到学校门口了，白枫回了奶奶几句挂了视频，发现顾从颜瞥了他一眼，非常安静的一眼。
　　白枫：“……？”

　　“你看我干什么？”白枫在大部分时间还是没太把顾从颜当长辈看的，毕竟顾从颜样貌本就出众，三十多岁看起来正年轻。对于顾从颜硬是要抬高辈分当爹这件事，白枫曾经不止一次反抗过，可拗不过顾从颜当爹的决心，不知不觉也习惯了这位干爹经常在他身边晃悠，并且用爹里爹气的语气和他讲话。

　　比如现在，顾从颜就十分从善如流的摆出家长的架势理直气壮地问他：“你怎么对人家小叶这么关心？”

　　面对敏感性的话题，白枫不是很想承认，经过十年的心理暗示，他真的有把顾从颜当大半个爹，剩下的小半个还是因为年龄。
　　“我关心他了吗？”白枫无名指微微弯曲摸了下鼻子说：“也就是相处的时间久了知道他更喜欢喝甜的，待客之道而已。”

　　距离放学时间还剩下几分钟，时间并不着急，顾从颜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敲了敲，“那我问你，我喜欢喝什么味儿的？”

　　你又不挑食，什么味儿的你不喝？分明是故意找茬。
　　白枫在心里反抗了下，正要信口捏来，顾从颜早有预料般地冷哼一声：“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

　　“好吧，”白枫摆烂似的往副驾驶靠椅上一摊，“我承认我们在一起了，早上刚确定关系。”
　　顾从颜顶了顶腮帮子：“你——”
　　“你不能说出去，更不要在他面前说，”白枫手指着他警告，“他现在心里摆在第一位的肯定是案子，在他爸妈的事情处理完之前，你一定不要打扰他！”

　　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顾从颜算是真实的体会到了，才谈上不到一天就这么护着，时间长了那可还行。
　　不过作为一个不那么呆板的家长，顾从颜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行了，下车吧，就你这样的，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个恋爱脑？”顾从颜嫌弃地推了推白枫的脑袋说。
　　白枫本想否认，可是想起来以前好像蓝生对他说过，恋爱的双方总有一个要是恋爱脑谈起来才甜，淡定的轻咳一声，默默忍受了这份儿嫌弃。

　　门外等着接孩子的家长已经非常多了，下课铃声响起来后，家长才被允许进校。
　　五年级有九个班，白粥所在的七班刚好在顶楼最后一间教室，他和顾从颜到的时候，班主任正指导者小孩们在走廊里排队，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对着扩音器的话筒说：“还想不想回家吃饭了？动作快点，跟着我们班门面，排成两队——”

　　白粥就是站在最前面带着红领巾举着班牌的那个门面。

　　见到哥哥和老顾来接他，白粥的眼睛都亮了，白枫酸涩的想起了之前和叶子城争辩要不要放学接孩子的事儿。
　　他能给白粥的东西并不多，护他一时不能护他一世，毕竟人生总是有太多的意外，小白和别的小孩不一样，就更要学会独立，哥哥不在也能好好活下去才行。

　　忍住那份儿心疼，白枫笑着走过去，蹂/躏了把小孩水嫩嫩的脸，“小门面。”

　　白粥当初被他逼着上了普通的小学，硬是往上跳了一级，比同班的小孩们小了一岁，个头还不到一米五，欺负起来十分顺手。
　　不过班里同学都在呢，白粥有点不好意思，脸染上了层淡粉色，打手势说：“你个老顾先下楼等着，我们排好队下楼才能解散。”

　　“可以，不过你呆会儿……”白枫低头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确定白粥听明白之后，他和顾从颜一起下了楼。

　　二楼楼梯口的教师便是三年级二班，也就是房梦飞的班级。
　　从门缝儿里能看到罗硕正在和里面不知是老师还是领导在说话，在外人看来，罗硕是顾从颜的同事，顾从颜是白枫的干爹，所以他们之间明面上的交流，并不会泄露白枫的身份。

　　于是从会议室分开不久的他们客气的打了个招呼，罗硕递了根烟，比起在警局里勾肩搭背的模样，态度非常恭敬：“顾队，来接孩子啊。”

　　“现场看的怎么样？”顾从颜表现的就像个压榨下属且不近人情的领导，严苛道：“差不多就行了，不要耽误人家学生上课。”
　　“不会的不会的，”罗硕陪着笑，好像才看到白枫一样，讶异地看着他：“这个是小枫吧，上回见面隔了好长时间了，长得又变了个样。”

　　“……”白枫心说这演技绝了，露出了淡定的笑容：“是啊，罗叔，我听老顾说这有学生出事儿了，跟过来看看。”

　　“别说了，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干这种缺德的事儿，给小孩的糖里放毒品。”罗硕愤愤说完，询问家长的姿态随口一问般：“对，你们住的近，平时来接孩子，有发现过什么异常吗？”

　　“没有吧。”白枫琢磨着罗硕话里的意思，回复说：“不过学校的老师我认识几个，可以帮你问问。”
　　“老师恐怕也都懵着呢。”罗硕遗憾地叹了口气，继而徒然想起似的转身，抱歉地看站在后门处看起来忧心忡忡的男人说：“魏老师，你别跟着我们忙了，中午了，你快去吃个饭吧。”

　　白枫这才发现教室后排还有人，等待回头看清，眸中一怔，“魏瓷？”

　　当初白枫把白粥送到勤怀小学，魏瓷帮了不少忙。
　　白粥是个小哑巴，尽管好多学校愿意接收他，也没有班级愿意接受，不论送到哪个班都会被老师退回来，说白粥太内向，融入不了班级。
　　送到勤坏小学还是杜寄云的提议。

　　魏瓷和杜寄云都是县城的高中老师，不过魏瓷教的是语文，两人工作之后认识，魏瓷偶尔会来槐心家园做客。
　　白枫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杜寄云说，魏瓷因为嫌弃高中不合理的作息才转到了小学任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叛逆。

　　“你不是教一年级吗？怎么又教三年级了？”白枫至今还记得魏瓷坐在后门的台阶上一字一句的教白粥‘春眠不觉晓’的画面。

　　“我们班是第一批实验走班制的班级，”魏瓷整个人情绪看起来略显低落：“我带了三年，没想到出个这事儿。”
　　白枫安慰地拍拍他肩膀：“谁也想不到。你别那么自责。”

　　“确实，发生这样的事儿谁也想不到，不要自责。”罗硕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打转，特意避开顾从颜低声说：“原来你们认识？魏老师看起来不到三十吧？谈对象了没？我大姑家二舅的表哥的同学的三外孙女和你年纪差不多，你们要不要加个微信认识一下？”
　　白枫：“……？”
　　魏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