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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入情劫深似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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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呆呆地望着空明山白净的天，不想活了。
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
或许，从自己失足摔落山崖，被长青救起开始，就一切都错了。
或许，自己从一开始没有被救，一直待在山崖下无人发现。渴死、饿死、伤口感染。自己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落落突然有一种信念崩塌的感觉，她找不到努力的意义了。
长青是坏人，他亲手杀了自己。但他好像又不是坏人，为了家族，他年纪轻轻就背上重负。
落落百年间的煎熬仿佛一杯毒酒，毒性小，酒性大，醉的她不分东西，好像坠入深邃的泥潭，连呼吸都变得疲惫。
“殿下。”空明锁着眉，语气却依然温柔。
“他死了么？”
“嗯。”
“入轮回了？”
“嗯。”
落落垂眸：“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好。”
空明退了出来，如怨在门口等他。
“护法大人，这到底......”说话的是如怨。冥王无法顺利使用力量，以及之前鬼城的袭击，在结合进来发生的不少事。他和空明判断冥界应该又要有异动了。
“看不出来，冥界异动是常有的事，可这次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小事过于频繁，倒显得刻意了。我总觉得，它们在预谋着什么大事。”
“难道真的是心鬼？”心鬼是十大厉鬼中的第三位，可怕之处在于可以干扰他人的心智。
“以他现在的能力，做不到控制这么多人，更何况，其中一位还是冥王。”空明也是想到此，才会建议落落杀死长青。心鬼虽厉害，可所调动的情感也必须是能够改变的。活人对死人的情感是很难改变的。
“但是殿下的表现很不寻常，就算是有心结，也不该这么严重才对，除了心鬼，谁还能做到。”
“如今长青已死，心鬼变数以消，但......她真的能走出来么？”如果她的瓶颈在此，如果有心鬼的干扰，恐怕想走出来就很难了。
“天道派她来......”
“不知，天道或许害怕万年前历史重演，才把她派到这个位置上。”
“大人的意思是说，害怕她会成为下一个厉鬼？”
空明摇了摇头，不知是在说不会，还是说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落落成为冥王，就连空明也很疑惑。
“最可怕的情况，莫过于厉鬼联手......”
“如果真是这样，冥界怕是要变天了。”空明眉头微皱。
“大人，无论如何，我们都不想在演了。”长明殿不是岁月静好的净地，而是杀伐场，冥界能到今天这一步，也是这几人一步一步杀出来的。臣服冥王固然是鬼本性，可也有不少不服管教的，不服的，杀了就行。
这样的地盘的王，可不是一只小狐狸能玩的转的。
四位判官本是杀人无情之人，是空明下令要对小殿下友善有些，他们才会有说有笑的，属实并非本意。
“继续演，她在一日，便是一日的王，不可无礼。”
如怨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是。”
“空明大人为何这样袒护小殿下。”如泣悄悄问如慕。冥王存在对冥界很重要，但冥王是谁他们却不关心。因为是谁都行，只要有四位判官和护法在，一般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如慕摇摇头：“不知道。”
落落坐在长明殿，一发呆就是一天。她觉得长明殿变冷了。
冥王应该是感觉不到冷的。冥界正在透支她的身体。
“下雪了，小心着凉。”空明带着一件披风，披到了落落身上。
“啊......”太白了，几乎看不出雪的痕迹。雪落在灯笼上，才勉强显出身形。
落落不可察觉的笑了一下，她记得长青说要带她会山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雪景。
似乎，天比这里还要冷一些，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是的心却比这里热。
“冥界，也会下雪？”
“自然。”空明笑了。
“如怨他们呢？”
空明眼神不可察觉的暗淡了一下：“有工作要忙。”
落落低了头：“是因为我么？”
空明笑了：“自然不是，冥界本就事务繁忙。”
“那你呢？”
“陪着殿下，就是我的工作。”
“......那，辛苦你了。”
两人相对无言，看雪。
一阵风挂过，灯笼上的雪被吹起一层，顺着风的痕迹飞舞。灯笼在风中摇曳，帷幔也顺着风飘起。
“真美啊。”落落感叹。
空明看着落落的侧脸，眼里却涌出无限的悲伤。
“殿下不想......”
“我看雪。”落落打断了他。
“.......好。”空明也仰起脸，雪被风卷了进来，落在空明的脸颊。这样的触觉，一万年没有过了吧。
落落看了一天的雪，空明也陪了一天。
第二天，雪停了，落落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她站起身，腿一软就要倒下去。
是空明接住了她：“我带殿下去休息吧。”
落落没有说话，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落落昏睡了三天，在此醒来，她发现有人正在用帕子帮她擦脸。
“长青......”她迷迷糊糊就伸手去抱。
“殿下......是我。”
“啊！”落落回过神来，眼神闪躲了一下，“抱歉，我头有些晕......”
“殿下发烧了。”
“冥王也会发烧？”落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的可怕，手脚却异常冰凉，整个人混混沌沌的。
“雪地里坐了一天，冷怎么也不说？嗯？”空明又好气又好笑。
落落不说话了，这副身体比她想象中的脆弱的多。
“空明......”
“嗯？”
“我可以问你问题么？”
“知无不答。”
“我想知道你的事......”
“我的什么？”
“你的，身世，你还在人间的时候。”
空明放下帕子做到床边，想了想，缓缓开口。
“在人间的时候，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
“有多坏？”
“烧杀抢掠，殿下能想到的恶事，我都干过。”
“那人类一定很恨你。”
“是啊，恨不得杀了我。他们派了很多很多人杀我，但没有人杀的掉。”
“然后呢？”
“然后，正经作恶的把戏我做腻了，觉得无聊，我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注意。”
“什么？”
“知道灯下黑么？伪装成好人，在他们身边作恶。”
“空明，你和你表现的好不一样。”
“哈哈哈哈哈......”空明笑了，“一万年了，任谁都会不一样的，”
“继续讲，然后呢？”
“然后，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真正的好人。”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纯粹的善。那种善，不是满嘴家国大义、苍生百姓。却做的每一件事无不昭示着责任与担当。和她待在一起，你总能体会到人间情谊的美好。”
“你喜欢她？”落落觉得空明眼里有光。
空明笑了，却没有答话，继续说：“后来，她发现我是个坏人了。”
“她离开你了么？”
“一开始，她想杀了我为民除害。后来，她又想陪我一起，向全苍生认错。再后来......”
“她......”
空明看着落落，笑了笑：“总之，不是什么好结果。”
“你会来这里，也是因为她？”
“算是吧。”
“哦......”
“殿下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想问很久了，你就当做，魂飞魄散前，不想留遗憾吧。”
“殿下知道自己......”空明不忍再往下说。
落落叹了口气：“冥界不该交给我，魂飞魄散，是我应该的归宿。”
“殿下......”
“你们见过无数任冥王，冥王陨落，应该见怪不怪吧。”
“......”
“你若是想劝我，大可不必，于情于理，我都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她不适合当王，她喜欢自由、轻松，她背负不了什么东西。
德不配位，是会出事的。
“好。”
空明的回答让落落有些意外：“我以为，你还会灌输一堆不要妄自菲薄的话才是。”
“殿下的决定，在下自然尊重。”
落落笑了，空明一直以来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轻松。
“谢谢你。”落落说，“对了，你的扇子。叫玄冥扇对吧。因为我，落在人间了。”
“无妨。”只是跟随他好几千年的扇子罢了，“本就是人间捡来的，物归原主罢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落落问，空明回答，不知过了多久。
落落只觉得力气减弱，空明取了个药丸，替她服下。
“服下就休息吧。”空明对落落说。
“这是，什么？”
“补气血的药，殿下气色不太好。”
服了药，落落只觉困意袭来，便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