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十九层楼高》豆眼王八

6、鸡汤

　　待靳殊归走后，韩与贝驱散了客厅里站着的侍女们，坐在韩穹对面沙发上、刚才靳殊归的位置上担心地看着韩穹：“爸爸……什么交易啊。”

　　“交易……”韩穹和温婉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这分明就是在强买强卖。”

　　韩穹指着茶几上的烟包说：“与贝，你打开它看看。”

　　“好。”韩与贝拿起烟包放在腿上开始拆封，里面成包的□□堆放在一起，韩与贝刚想撕开一包看看就被韩穹制止了。

　　韩与贝问：“爸爸，这是毒粉吗？”

　　韩穹点头：“嗯，一克千金的恶蛊，他倒是拿这做交换来了。”

　　“交换？”韩与贝问道：“换什么，韩家外贸市场？”

　　韩穹摇摇头闭声不答，静静地看着韩与贝，面目沉重，手指在沙发上扣出好几道印子。

　　终了，韩穹拍拍温婉的手，叹声道：“婉婉，你和与贝说吧，我去盯着外面。”

　　韩穹年纪比温婉大了许多，身体不太康健被高血压折磨到老眼昏花。韩家大大小小事务差不多都由温婉做主了，以至于他总爱在韩与贝面前嘟囔着“老了老了，不经用了。”

　　每每听见这话时韩与贝也会笑着回他一句“有志不在年高”，可现在看着韩穹略弯的脊梁，头顶也长出几根白发，想来也，人终是战不过时间。

　　温婉从茶几上被果盘压着的一些白纸里抽出两张，递给韩与贝。她说：“这东西是三天前老李派人送来的，你看看。”

　　韩与贝双手接过仔细看着，这两张都是DNA亲子鉴定报告，是韩与贝和韩汀，与韩穹之间的。

　　报告结果显示：

　　【韩汀和韩穹支持亲子关系】

　　【韩与贝和韩穹不支持亲子关系】

　　“他怎么会！”韩与贝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捂着嘴，“温阿姨……是因为我被发现了，他拿这东西来威胁韩叔叔的吗……”

　　温婉摇头：“若只是把毒品偷运到大陆……”她坐到韩与贝身旁，揽着她的肩膀，“最近头疼得厉害，我都快要忘了玥玥走了几年。”

　　“7年了。”韩与贝靠在温婉肩膀，听着温婉诉说。

　　七年前，魁骁在庆仕区醉酒后和警方发生了冲突，枪对着枪。而那天刚好，韩枫玥拉着小赵在庆仕区看海。

　　海浪波涛，韩枫玥光脚走在沙滩上，月光普照大地，枪声惊起飞鸟。

　　小孩是毒贩最好的目标，所以子弹击穿她胸口时候，她还在扬着沙子窥探银河。

　　“都这么久了啊。”温婉垂眸神伤，“贝贝，妈妈知道君归送你来是为了什么，可毒贩危险，你还年轻尚未经世事。”

　　“温……妈妈，年轻不是用来逃避的，寒城人口千万，君归不也是14岁就被他师父选中进入警局的嘛。”韩与贝摇摇温婉的手，撒娇地在她怀里乱蹭，躺在她膝盖上。

　　“这鉴定报告影响重大，要是被曝光出去，韩家以后不就成韩汀的了。妈妈，你就告诉我交易的东西是什么吧，我们还可以和君归商量不是吗。”

　　“要是有的商量就好了。”温婉抚摸着韩与贝头发，“那毒贩说，要用蛮夷在临江的制毒窝点，来换你。”

　　“换我？”韩与贝愕然道。光天化日之下就做这种人贩子才会做的事，难不成是自己这几天惹着他了，要拿自己来涮锅吃？

　　可……这也未尝不可啊，平白无故的，就省略了她接近他的时间？但这世间琐事繁杂，真的会这么轻松吗。

　　“不用鹤泽的，却想用蛮夷的窝点，他这算盘打得倒是挺好。”韩与贝嘟囔着：“妈妈，他说什么时候了吗？”

　　“没有。”温婉摇了摇头。

　　“他既然不说，那我们就慢慢拖着等他的人来接我。”韩与贝从温婉怀里坐起来，“过几天要开学了妈妈，我先上楼复习功课，君归不让我和他见面，只能麻烦妈妈和他说一下这件事。”

　　温婉在韩与贝额头上亲吻一口，“去吧，我的孩子。”

　　韩与贝的卧室是在三楼，她喜爱清净，平时没什么人会来打扰。她喜欢玫瑰，走廊和卧室的墙上便挂满各样画式的玫瑰。

　　其实也不是她喜欢，只是温君归为她栽种了一片花海，里面盛满玫瑰。

　　小赵敲了敲门，“小姐，给您热了牛奶。”

　　“进来吧。”韩与贝喊着。

　　小赵端着牛奶走了进来，放在床头柜上。她看着韩与贝，韩与贝正站在梳妆镜前，身上的礼服松散，肩带掉在胳膊上。

　　韩与贝扭头对她说：“小赵姐姐，麻烦你帮我拉一下拉链，它卡到我头发了，好痛哦。”

　　小赵走过去把韩与贝的头发撩到肩前，她看见了韩与贝耳垂上的伤口，心疼一瞬，开始小心翼翼地拉着拉链。

　　“小姐……疼吗？”小赵问。

　　韩与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着说：“这有什么，大不了把头发剪短了，还省下每日梳头的时间多睡一会儿。”

　　韩与贝突然回头，“小赵姐姐，你帮我剪头发吧。”

　　“啊……？”

　　“前些天听荣槿说开学有开学晚会，我可不想参加，不如把头发剪短就说身体抱恙了。”

　　说到做到，韩与贝把肩带提好，去梳妆台找剪子去了。

　　翻墙倒柜，终于在一堆眉刷下面找到了剪子。她仰起脸，一副“我相信你”的样子把剪子递给小赵，“小赵姐姐，别剪太短哦。”

　　小赵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手颤颤接过剪刀，在韩与贝肩前比划一下，忐忑说道：“那，那小姐，我试试吧。”

　　咔嚓声连着咔嚓，头发片片落地，镜子里，韩与贝嘟着嘴抱着胳膊有些落寞。

　　声音听了，小赵拿刷子刷掉落在韩与贝身上的小短发，“小姐，剪好了。”

　　“嗯。”头发遮着耳朵，韩与贝对着镜子转了几圈，“还不错。”

　　“小姐，牛奶再不喝就凉了。”小赵提醒道。

　　韩与贝点点头，坐在床上一口干尽，她褪去身上衣物，光脚走进了浴室。

　　“小姐，小心地滑啊。”

　　“知道啦。”

　　小赵把地面打扫干净后准备离去，回头就看见了被随意丢至在床边的衣裙，嘟囔道：“还挺干净的。”

　　她把衣服叠好放在端盘上，细看了眼衣服上的花纹，“这怎么和去时穿的不一样……算了，小姐喜欢就好。”

　　“小姐，您洗完就下来吃饭吧，夫人亲自下的厨。”小赵喊着，听到回应之后就推门离开了。

　　楼下的饭香直勾勾地把韩与贝从房间里钓出来，她穿着宽松睡裙，慵懒地靠在楼梯扶手上喊着：“妈妈，饭做好了嘛？”

　　温婉正炖着鸡汤，听见韩与贝在楼上喊话立马从厨房小跑了出去，她招招手：“贝贝，快下来，就快好了。”

　　“好嘞。”韩与贝踢着拖鞋匆匆跑了下来，在楼梯上留下几道残影。

　　温婉笑着喊道：“小心，跑慢点儿啊。”

　　晚饭时间最是难得，他们这一家人很难凑到一桌子上。韩穹整日应酬，外面吃的比家里多，回到家就是夜里两点，昏昏大睡。

　　温婉给韩与贝盛碗鸡汤，“贝贝你多喝啊，这么瘦可要多补点。”

　　韩与贝笑着接过，舀了一汤勺，吹了吹，一口下去……也只有温婉炖汤是炖麻辣汤了。

　　“好喝吗？”温婉一脸期待地看着韩与贝。

　　韩与贝勉强点头，“和小赵姐姐做得平起平坐吧。”

　　小赵之前是饭店大厨，做饭尤为好吃。温婉听后开心得不得了，还盛碗汤让小赵坐下一起欣赏她的手艺。

　　这顿饭热热闹闹吃了许久，其间韩穹叹的气比吃的米还多，吃到没一半就被温婉赶回了书房。

　　温婉还道：“不如滚出去和那群狐朋狗友喝酒。”

　　韩穹走后，温婉也时不时地问一句韩与贝这几天经历了什么，可话都被韩与贝搪塞了过去，再不济就是心爱的项链被他抢走了。

　　温婉叹息一口，“没事，本来也是赠与我们的，就当物归原主了。”

　　饭后，韩与贝和小赵一起收拾着桌子，温婉打声招呼出去百步走了。她喜欢一个人从临江走到庆仕区看海，回来时候就会带一瓶沙子摆在窗前，直到现在，家里某个窗前都已被沙子摆满空隙。

　　收拾完之后她们在洗手台洗手，韩与贝问道：“小赵姐姐，你知道我手机有人送回来吗？”

　　小赵摇头，“这几天除了那位，没来过别的人。”

　　“好吧……”韩与贝拿纸巾擦干了手，“小赵姐姐早点睡，我先回屋休息了。”

　　屋里灯光调至昏暗幽黄，韩与贝躺在大床上细想这几天的经历。

　　仔细一想其实也没什么，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挨了顿打，受到了一万点恐吓。

　　皮糙肉厚，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