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泪》蓝若尘

7、第 7 章

　　旖羽没有想到，飘柔竟会回来，这次还有絮云，菽住，硫非，小环。她看着茗冰，他的眼神慵懒，唇边是邪惑的笑容，笑容中有着自信，无所谓，他的身后是魈璜，瓢絮。她悲哀的意识到什么才是“放长线，钓大鱼”。臻顼不在京城，琉非无疑是统治这些人的首领，现在呢“三蝶”中飘柔，小环都来了，而若兮远在边疆，菽竹又跑到这儿，真是“群龙无首”。她又被利用了，她愤恨的盯着茗冰，他的眼神中仿佛闪过一丝什么东西，然而她并未在意，现在…
　　“娘娘，殿下很担心您。”菽竹道，有那么一刻她很想和他们离开，可是她太清楚了，在场这么多人就算联和起来旖羽知道也无法动茗冰一根寒毛。
　　“娘娘，走吧！”小环叫道。
　　“羽羽，这一切不该你来承担！”飘柔姐姐柔声劝慰。
　　…
　　所有人都在劝她，可是不由自主的她却看向琉非，他温柔的眼神依旧，但他却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她的眼神中有着淡淡的笑。
　　“对不起。”她心里向他道歉。
　　“我不会离开哥哥的，原本我所做的就是为了哥哥。与任何人无关。”旁若无人的，旖羽笑着握住了茗冰的手仿佛撒娇的妹妹，眸中亦是笑意。只是瞬间她眼神中的笑已不复存在，只有慌乱，她发了疯似的跑向琉非，却被身旁的茗冰牢牢拥在怀中，她挣扎着，任由泪水滑过脸庞，她只能大叫：
　　“琉非，小心！”
　　“不，不可以，絮云，求你！”
　　所有的人呆楞当场，匕首穿过身体的声音，她模糊的看到了身体下垂的身影。
　　“飘柔！”她听到了琉非依旧温柔的声音却充斥着从未有过的哀伤。
　　“飘柔！”小还在叫。
　　“飘柔！”还有菽竹。
　　为什么每个人都在叫飘柔姐姐的名字呢，难道是…
　　茗冰放开了她，她看到飘柔姐姐红色的衣服越来越红，仿佛盛开的鲜花般娇艳而美丽。
　　“琉非，我…真的很爱你。”飘柔姐姐慢慢合住的双眼有着如同母亲离开时美丽的光芒，琉非温柔的放下了怀中的飘柔，清澈的眼神中有着旖羽从未见过的冰冷，她哭着说：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可是琉非却恍如未看到她般径直走向了她身后的茗冰，瞬间她的心慌乱到了极点，她只能呆呆的看着琉非手中的剑举起，只能无措的任由他们打了起来。直到絮云握着滴血的匕首站到了她的面前，她的妹妹，她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阴冷，她开口：
　　“他对你不好吗？还是你一直无法忘记的仍是哥哥？”
　　狂乱的血丝充斥了絮云原本平静的双眸，看着她举起匕首刺向了自己，旖羽笑了，自嘲的笑，悲哀的笑…终究她还是得利用自己的妹妹，因为她知道絮云对她的恨恐怕是一生都无法抹灭吧。
　　“我…不，他们都不爱我，我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着爱你的男人死在你面前而已，琉非他…他从未进过我的房。他竟然对她的妻子说他爱的是你…可是我，父亲不爱我，哥哥不爱我，甚至是我的丈夫…也不爱我…”絮云仿若失去神智般喃喃自语，旖羽看着絮云身后忽然插进的两把剑，终于倒了下去，剩下的只有痛，鲜血染红的白色衣衫，她只是想要得到解脱…可是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倒在自己面前，错了，她真的错了…
　　“很好，这样真的很好，姐姐…你看到了吗？无法得到爱…我只能让他们都恨我了…”
　　“羽羽。”她看到了哥哥担忧的眼神，仿佛他们还是小时候。
　　“哥哥，让他们走…”她只是闭了眼，任由伤痛席卷全身，因为她无法不去看琉非过于伤痛的双眸，她无法不去忽略躺在地上的那两具冰冷的尸体…可她知道唯有哥哥，可以忽略这些。只是，她又错了，她觉得哥哥抱着她的双臂在颤抖，他的声音低的仿佛怕吵醒了她的梦，可是叫着魈璜的声音却在隐忍着…
　　“琉非，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旖羽不知道琉非是否听到了她的声音，可是她却仿佛看到了他的眼中的…泪。只是转身间他留下的只有背影，抱着飘柔姐姐离开的背影。
　　“娘娘…”菽竹未说完的话消失在她模糊的双眼中，那一刻她想她好象背叛他了。

　　“我知道你醒了。”听到哥哥的声音，旖羽不甘愿的睁开了眼，他帮她疏送内力，本想趁此机会了解他到底有多厉害。
　　“哥哥的武功深不可测！”她道，他笑，他心知肚明她的目的。
　　“每个人都有缺点！”缺点，她深思那么他的破绽又在哪里呢？对于武功，她其实一点都不精通，更不用说找出一个人的破绽了，而这个人还是茗冰。他每次练功都不让人靠近，从小就是这样。她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她不小心闯入他练功的地方而被他痛骂的场景，从小到大那是第一次。为此她好象有一个月没理他，后来还是在他生平第一次的道歉下，她才原谅了他。

　　飘絮看着眼前这个好色的辰王忽然计上心头。
　　“王爷，今儿给您介绍一美人如何啊？”
　　“美人？”辰王好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然而也充满了疑虑。
　　“不知王爷可否记得皇后娘娘寿宴上起舞的女子？”
　　“当然！”辰王的眼睛忽然间放出了光彩，那天要不是母后阻拦他早就动手了，至今他都忘不了那个就像不是从人间走出来的女子。
　　“可是，她不是已成为太子妃了吗？”欣喜忽然间转为疑虑，担忧。纵使好色他也不想丢了小命，可是那女子…
　　“偷吃的猫还怕腥吗？”被眼前的女子讥讽，辰王愤怒的跟了上去。
　　旖羽在房中休息却忽然被一男子抱入了怀中，本以为是哥哥，却没想到是一张陌不相识的面孔，她仿佛认出了竟是臻顼的弟弟，辰王。她挣扎着，可是未痊愈的伤口迫使她很难用力，而且手也被抓住。
　　“小美人，想死我了！”看着这张倒胃口的脸，旖羽恨不得杀了他，要是可以的话。
　　“放手！”可是他非但没有停手反而点了她全身的穴道使得她动弹不得，甚至叫不出声，她忽然间想起每个皇子都会武功这还是臻顼对她说的。那个人渣竟然在撕扯她的衣服，她闭住眼，屈辱的泪水流了出来…
　　“滚出去！”茗冰黑漆的眼眸慵懒的可怕，声音充满了愤怒。辰王吓的跑了出去。
　　“羽羽！”茗冰解开了她的穴道，轻柔的叫道。本想去扶她，却听到她颤抖的声音：“别碰我！”她坐了起来，抱住了身子，头埋在膝盖中，颤抖的身体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茗冰道歉，可是她不理他，现在的她仿佛回到了十五岁，那个可怕的夜晚，她几乎遭□□的夜晚。那晚，她与父亲吵架离家，遇到了流氓，当他找到她的时候那几个流氓竟然在撕扯她的衣服。虽然那些人后来都被他杀死了，可是他知道小时候的这次伤害已给她留下了深深的阴影，这也是他不敢轻易碰她的原因，除非她自愿。
　　“哥哥，我怕…”旖羽又想起来了，那个可怕的夜晚。她看到茗冰，想也不想的抱住了他。茗冰看着她空洞的眼神，抓着他衣角 泛白的指关节，心痛到了极点。

　　“魈璜，现在去杀了辰王！”魈璜恐惧的盯着面前的茗冰，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看到主上如此生气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去执行任务去了。至于计划他知道辰王充其量也只是一颗棋子，既是棋子自是任由下棋的人决定他的出路了。
　　飘絮低着头，她很后悔竟然走了这么一步棋，选了辰王这么一个窝囊废，万一被知道了…
　　她惊恐的抬头，撞上了茗冰慵懒的可怕的眼眸，而他的手此刻已扼住了她的喉咙…
　　“我只是太爱你！”茗冰仿佛未听见手的力道逐渐加强，飘絮痛苦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并不怕死，她只是很绝望，为了他她出卖了父王，姐姐，一切人。而今天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亲手置自己于死地。
　　“放开她！”茗冰看着旖羽放开了飘絮。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飘絮愤怒的看向旖羽。
　　“我没有同情你，只是不屑。”说完头也不会的拉着茗冰离开。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对我的侮辱而付出代价。”看着旖羽离开的背影，飘絮发誓道。

　　臻顼收到菽竹的飞鸽传书。哼，真是一个好妻子！既然这样，就别怪我无情。只是父王让他立刻回京，辰王死了，好像与她有关。辰王，棋盘上少了一颗棋子这盘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只是他从未告诉过她，她的十五岁他知道，他的心在痛为她的受伤，可是选择背弃的人是她。茗冰，瑾贵妃！紫的眼眸冰冷而幽深令人捉摸不透。往往故事的结局最奥妙的则在于这个故事刚刚开始，他决定改变棋盘，新的棋子。只是因为这样吗？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想过要这样做，可是心痛吗，即使不惜伤害也不愿从此再无瓜葛。
　　“红蕊，江南局势已定，你就随我回京吧！”
　　红蕊看着眼前的臻顼，这本是她期待多年的话，可是他紫眸中的冰冷却依旧未曾改变他对每个女子都很温柔仿佛没有太子的架势，然而却从未有一个女子可以真正进入他的心中。一个眼中没有你的人你又如何希望他心中有你呢？

　　“太子别苑”依旧是美女无数，莺歌燕舞。那儿的主人却整日流连女色无法自拔。朝廷已倒戈，旖羽从茗冰那儿知道她的父亲臣相大人，茗冰的手下，联合诸大臣向皇上屡次上奏：太子沉迷于酒色误国，理应废黜。甚至他们竟推选吕妃怯懦的儿子为太子。对于这些茗冰从未瞒她，只要是她想知道的哥哥几乎都会告诉她。旖羽自然不会相信臻顼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何况这么愚蠢的理由又怎能让皇上轻易废掉他呢。可是想起那些美人，旖羽皱眉，倘若失了民心，一切就很难扭转，纵使是再荒唐的理由。而且以她对哥哥的了解，既然他会选择这么荒唐的理由，那么就只能说这个理由要除去的并不是臻顼的“太子”封号，而是他在百官及人民心中的形象。她决定孤注一掷。
　　“我来找哥哥，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
　　茗冰不置可否的神情说明他心中所想，只是他的眼神冰冷，声音中有着嘲讽：
　　“去劝他，你认为自己是很伟大还是很愚蠢。”
　　“当初并没有说过不让我与他见面。”
　　茗冰看着她，她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是啊，她对自己的承诺总是会有办法想到那个人，而对那个人的承诺呢，即使没有，也会不惜牺牲自己不顾一切的去实现。
　　“如果我不答应呢？”
　　“从小到大，哥哥从不限制我的自由。只要不是离开你。”
　　旖羽转头离开，她在赌，而他知道她在赌。没错，曾经是他亲手把她推到别的男人身边的，可笑的是他最无法容忍她竟然爱上了别的男人。只是，他要如何让她知道那个男人只是在利用她，他又如何对她说那个男人即使毁掉了自己所谓的“英名”也要拉她一起承受世人的唾骂。

　　“麻烦，请通报我找太子。”他换了门卫，是否意味着他不想在与她有任何关系，只是一向守卫严备的太子别苑今日竟如此松懈，问都没问门卫即让她进去。而且是自由行走，连个通报领路的人都没有。
　　一路畅通无阻的旖羽直觉性的来到后花园。花园中她看到了古老却被许多人玩的游戏，他的眼睛蒙着黑布，他的周围是嬉戏跑闹的女子，而四周坐着的是京城有名的王孙公子。这种景象，首先映入脑海的竟是她不认识他们。
　　旖羽看着抱着她的他竟不能动弹，她竟然怀念甚至迷恋这种被他拥抱的感觉，恨透了这样的自己，忽然间静下来的空气令她恢复的理智，她开始挣扎，可是他抱她那么紧…
　　臻顼忽然间有种感觉他此刻怀里的是她，他不想放开，熟悉的感觉。短暂沉默的挣扎让他断定确实是她，冰冷的笑意升上嘴角，她…终于来了。
　　“是你啊，你来干什么？”摘掉黑布他的紫眸冰冷而疏远，声音冷的令她发颤。
　　“我…”想说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殿下。”旖羽转头看到了依舞，说话的却是依舞身后的一个红衣女子，目若晨曦，秀眉中偶尔透露出的风尘之气凭空增添了她的柔媚，注意到她的目光红衣女子对她微微一笑，鹅蛋脸上有着若隐若现的梨涡，典型的江南美女。哥哥并 没有骗她，他原来真的流连于青楼，甚至还带回了这么多美女，尤其是这个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动心的像水一样的女子。原来他真的从未在乎过她，只因她曾是太子妃，所以他去江南也只是为了他们共同的颜面。
　　“我只是来看看你，还有…”仿佛预料到她接下来说的话，促不及防间臻顼吻上了她的唇，而她还未出口的“道别”也消失在了场中一片的抽气声中。
　　“臣妾参见太子妃”依舞适时响起的声音解答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难怪呢太子虽说放荡却有着众人皆知的一个习惯那就是从不吻女人的唇，看来传言竟是真的太子妃不仅貌美而且深得太子宠爱。只是，在场的众位公子不禁摇头深感叹息，看来这么多的美人难逃厄运了。果不其然，刚才还围绕着臻顼的美女们竟一致的跪了下来…
　　“啊，不…”旖羽只能任眼泪掉了下来却无法阻止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因为…因为这些跪在她面前的女子们竟自剜双目，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一点的痛苦，血，只有顺着她们美丽脸颊流下来的血，证明着她们还是活生生的人。
　　“空有一张神似的脸却没有慑人的眼睛，看了就心烦，退下去吧。”仿佛厌恶似的，臻顼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赶走了面前的女子们。
　　“慢着，你得先请大夫为她们治疗。”旖羽知道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而是找人先治好她们的眼睛。
　　“来人，请御医，治不好她们的眼睛让御医提头来见。”本以为他会拒绝，谁知他竟轻易就答应了她的请求，旖羽忽然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过奇怪了…
　　“那么快就忘了，我最无法容忍的事吗？如果我要下地狱，我也会带着你。”仿佛看出了她心底的疑问，臻顼温柔至极的声音回响在旖羽的耳畔。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宣告着地狱传来的邀请。她知道他绝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可是这却是第一次他向她展示出他的另一面，不是冰冷，不是残酷，却是连哥哥都无法比拟的血腥，是的，血腥。
　　“地狱？”她笑“我难道还有选择吗？”只能怪她傻，傻傻的以为他需要她，傻傻的却不自量力的来劝他，结果却是他只是想惩罚她，惩罚她的背叛，惩罚她的离开。用别人的血来加重她的罪孽，她想就算真的下地狱，也会是她吧。
　　“你已经给了我最深刻的惩罚，那么我只希望你照顾好自己。”笑着，旖羽吻上了他的唇，离开，结束了。她想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