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泪》蓝若尘

2、第 2 章

　　“羽羽，该回家了吧！”出了皇宫黑衣男子说道，宠溺的揉了揉旖羽微乱的散发，琉非看着茗冰宠溺的动作心里忽然不安了一下，那男子的眼睛里有的根本就不像哥哥对妹妹的感情，那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欲望，可这…
　　“我现在还不想回家。”
　　“不行，你必须跟我走。”茗冰不容分说拉起了旖羽的纤细的手腕，她知道哥哥生气了，每次哥哥一生气就会拼命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哥哥，求你。”旖羽撒娇的摇了摇男子的手臂，用可怜的声音道，要不是对哥哥，她都觉得自己太过肉麻了，可是要知道每次使出这招都屡试不爽的。
　　茗冰放开了握着她的手腕，他看到了女子美丽的眼眸中越来越浓的白雾，忽然间他吻了一下女子的额头，恢复了温柔的声音说道：
　　“明天必须回来，知道吗？”

　　“旖羽小姐，请留步，太子殿下有请。”崔公公喘着气跑了过来。
　　呵，他可真是左又逢缘哪，太子旭王真难为了他，还不知道他下一个效忠的又是谁…
　　“你可以拒绝！”琉非淡笑着看向她，她会吗？这世上也许她唯一不会拒绝的就是皇兄了，可是她必须幸福不是吗？皇兄十八岁的生辰，他第一次见到了她，却是皇兄拉着她的手。她的笑容淡淡的，眼睛纯净却仿佛笼着一层白雾。眉宇间有着不易察觉的忧伤，忽然她仿佛看到了他，对他淡然一笑。
　　皇兄的婚礼，他又见到了她，她依旧淡淡的笑着，眼里的白雾却浓郁的分不清是喜是忧。
　　小溪边他跟着她，他看到她美妙的如同舞蹈的剑法，他知道原来这就是“比翼双飞”。她的笑那一刻美到及至。
　　“我已经忘了”她对着他笑，然后离开。

　　“有事吗？”她问。
　　“这次怎么这么不客气？”臻顼调侃道，紫色的长袍不变，熟悉的人，熟悉的景，只是有些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不是吗？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她叹息。
　　“干什么？”他仿佛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似的盯着她，冰冷的笑声回荡在初春暖和的空气中。
　　“臻顼，我从未怨过你，真的？所以我们以后就别再见面了，就当我们从未认识。”她转头离开，他没有说话，望着她远走的背影，他想起了她一个人的“比翼双飞”。
　　“琉非，你怎么会在这儿？”出了太子府的旖羽惊奇的发现琉非竟然在门口，白色的衣袍在朦胧的月色下发出温暖的光芒。
　　“我们回去吧。”琉非并未回答只是径直拉起了旖羽的手上了门前的马车。
　　“回去？别说的我们像夫妻似的，知道吗？”旖羽顺手指了指太子府门前的两排侍卫补充道“容易引起误会。”
　　“误会？母后的寿宴上早被误会了。”琉非好笑的看着她。
　　“对了，你哥哥他是你的亲哥哥吗？”琉非扶着旖羽的手不经意道。旖羽踏上马车的脚硬生生停了下来，耳边是琉非无奈的叹息：
　　“傻丫头！”
　　“追上我，我就跳舞给你看。”忽然响起的女子的笑声，旖羽挣脱了琉非的手臂跳下马车跑了起来，随风飘扬的白色衣袂如曼舞的蝴蝶飘进了随后而至的白衣男子心中。
　　最终，琉非没有追上旖羽，那么美丽的舞蹈只是太过凄美了。

　　“少爷，小姐不见了。”翠珠惊慌的喊道，可是令她惊奇的是一向对旖羽小姐关心的要命的王爷此刻竟没有任何反应。
　　“你退下吧。”琉非只是挥了挥手，清澈如水的双眸愈显清澈，他知道她迟早会离开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一，毕竟他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他”啊！、
　　“哥哥，我回来了。”刚进家门旖羽就扑进了那个迎接她的怀抱，丝毫未理臣相大人气的发青的脸色，臣相夫人鄙夷的眼神，还有她美貌才情冠绝京师的妹妹恨不得在她身上戳个洞的杀人眼神。
　　“这段时间又跑哪儿去了”他那个父亲开始发话了，她才不相信他会关心她的生死呢。他只是怕她得罪太子自己官位不保吧，她恶毒的想道。
　　“陪母亲去了。”
　　“你！”
　　未理会她的胡闹，茗冰拉着她的手离开。
　　“羽羽，你要是不想呆在这儿，我可以带你离开。”茗冰慵懒的声音响起，漆黑的眼珠泛着冰冷却魅惑的光芒。
　　“哥哥，别开玩笑了，你可得成家的。”
　　“我不在乎，我会永远照顾你的。”
　　“哥哥，谢谢你…可是，我…很好！”
　　看着哥哥隐藏在光晕中的看不清情绪的脸庞，旖羽忽然有淡淡的惆怅，总觉得自己这次回来，哥哥好象变了很多，还有…父亲。

　　回到自己与母亲住过的山洞，旖羽觉得一切都未改变，母亲的身影充斥着每一个角落，点点滴滴的回忆仿佛都在告诉她：她的生活依旧停留在那段与世无争的美好时刻。可是洞中扑鼻而厚重的灰尘却是对她无声的控诉，离开了母亲离开了母亲给予她的安逸。当她最终回头时带回的却是对母亲的亵渎，因为依恋她回到了这里，却在不经意间带来了母亲最讨厌的尘世之气。
　　所以她会做一个听话的女儿。
　　她开始练剑，可是真的没用了。她不伤心因为母亲说过忘了就可以幸福了。
　　她会每天在母亲的坟前跳着一成不变的“比翼双飞”，舍了剑招的舞蹈。
　　她会每天照例研究着晦涩的药籍，只因这是母亲的最爱。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秋天来临了。旖羽忽然感到孤单，她开始想起父亲，而且总做同一个梦，梦中母亲和父亲在在花园中练着“比翼双飞”就像儿时。
　　“旖羽！”
　　“琉非，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别忘了我是谁啊？”
　　琉非看着她，她没变只是愈加美丽，眼神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看来这样的生活真的很适合她。皇兄何其有幸得到她的青睐可是他又何其绝情伤害她到如此地步。
　　“怕我孤单来陪我吗？”旖羽轻笑，她没想到找到她的竟是他。
　　“你怎么知道？”琉非修长的手指轻柔的穿过她额前的乱发接着说道：
　　“躲够了就该走了，跟我回去吧。”
　　“我没躲啊，我只是想住在这儿，一辈子。”
　　“你哪知道一辈子的含义啊，傻丫头。”琉非轻叹，她真的还是个固执的少女啊。
　　“我不要离开。”她低头却倔强的令人心痛。
　　“好，我陪你，一辈子。”琉非像发誓般加重了语气。

　　“主上。”
　　“小姐可好？”
　　“小姐和旭王在一起。”魈璜沙哑粗糙的声音令人极度不舒服，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如狼却比狼更可怕。
　　然而他口中的“主上”却是如此俊美的男子，男子未说话，冰冷的双眸愈加冰冷，嘴角不经意的泛起了邪惑的笑容。
　　“旭王？”
　　“主上，依奴婢之见，那个女人不可留。”一直静默无声的绿衣女子忽然开口，女子有着一双大大的扑闪扑闪的眼睛，白里透红的皮肤，樱桃小嘴，赫然之下竟是绿珠。
　　“那你认为该怎么做？”黑衣男子漫不经心道。
　　“奴婢认为，您该迎娶公主，而她则代替公主下嫁玄野王。”
　　“魈璜。”黑衣男子厌恶的看了一眼绿衣女子，慵懒的声音响起。绿衣女子还未反应过来已被魈璜手中的刀不留情面的一刀割下了头颅，漂亮的眼睛大睁着…
　　“没有人可以侮辱她。”她听到他说。

　　“你杀了翠珠？”红衣女子愤怒的质问着身旁的灰衣男子。
　　“主上的命令。”
　　“为了那个女人？”红衣女子清澈如水的眼神除了愤怒还是愤怒，美丽的脸庞在黑色的夜里如同漂亮的精灵闪着妖媚的光。
　　“是。”
　　“为了什么？”
　　“她说了不敬小姐的话。”
　　“不敬的话，不敬的话…”低声呢喃，红衣女子笑了美丽的连星辰都黯然失色，却有泪水无声爬上脸庞。灰衣男子看着她，良久突兀的声音留在他转身离开时逆转的空气中：
　　“小姐对主上来说是魔，是无法也不容替代的存在，所以别在做无谓的牺牲特别是那些本不该介入的人。”
　　是关心？还是警告…红衣女子一时竟有些恍惚。可是她知道他说对了，那个享受着纯净无邪的爱恋的女子的确是“他”的心魔，即使那个女人一个眼神，一向冰冷无情的茗冰就会毫不犹豫的妥协只要她在他身边…只要她不离开他。不甘吗？不是，是恨，即使天地都塌陷了也不会减少的恨…对她，也对他。

　　若兮公主即将下嫁玄野王的消息一夜之间在京城不胫而走。玄野王，人们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只是三年前的某一天皇上突然颁下圣旨，彦王之子芜蘅因杀敌立下汗马功劳特此封王尊称“玄野王”，守护西北边疆。若兮，那个美丽的公主却无人不知，公主心地善良来自民间，因此总会来到民间看望百姓。而且公主天赋异禀，精通天术，几乎可以说是全国的福星了。
　　“芜蘅，近来边疆如何？”
　　“殿下，自三年前飞夜楼在此兴起，现势力范围已扩展到中原。拒属下所知，飞夜楼楼主可能与当年的瑾贵妃有关。”
　　“瑾贵妃？”紫衣男子紫色的双眸笼上了暗如黑夜的阴沉，冰冷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眼神却不知飞向了哪里？
　　玄衣男子只是静默的站着，他知道殿下的习惯不喜被人打扰。
　　“若兮这丫头很倔，芜蘅需要时间，知道吗？”紫衣男子忽然开口，冷色的双眸恢复了平时的淡静。
　　“殿下，只要公主幸福就好。”玄衣男子明亮的眼神忽然间黯了一下，但随即恢复正常。

　　“若兮，玄野王前途不可限量人又长的一表人才，你到底有何不满哪？”
　　那个被称为若兮的女孩有着如同弯月般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酒窝一闪一闪的就像天上的星星明亮的让人嫉妒但又不得不喜欢。
　　“母后，我的心意您如何不知哪？”
　　“朝堂之事自古就不是我们妇人可做的了主的，而身为皇家的儿女婚事就是国事。”美丽高贵的妇人漂亮的眼眸中只有冰冷，拂袖离开的那一刹那，若兮听到了母后轻灵却残忍的话传入耳际，她说：
　　“无论怎样，皇上已默认了非儿对那个女子的迷恋，现在还是以后都无法改变。”
　　多么可笑，这一刻若兮心中仅有的一丝光亮被遮盖，只是希望远远的看着他幸福，这样渺小而卑微的希望都不愿给她吗？她知道如果她没被选为公主，如果她只是一个平民女子，她就可以拒绝。可是她是公主，只因芜蘅对她的喜欢她就得成为皇家笼络大臣的棋子。退无可退，她的爱是否可以重新来过？
　　若兮公主下嫁玄野王的婚礼空前绝后，皇家的不可逾越尽展无疑，然而更令人称颂的却是京城的百姓这天内都享受到了皇家赐的婚宴，地点是京城最富盛名的酒楼“醉仙居”。然而第二天若兮公主即随玄野王远赴西北边疆了。

　　“琉非，发生什么事了吗？”旖羽看着刚从溪边回来的琉非不禁问道，其实她知道每天琉非的心腹都会给他传来朝中的动静，她只是刻意去忽略，忽略了别人也就忽略了自己。可是琉非微皱的眉头却让她不得不在意，温柔的眼神中刻意遮蔽的焦急令她不得不担心。
　　“若兮今日大婚，只是太过奇怪了，依若兮的个性是不会轻易妥协的啊，何况是这种联姻…”
　　“女孩子嘛，嫁的不一定是自己喜欢的。”旖羽仿佛劝自己般轻声叹息，眸中无意流出的悲伤引来琉非的侧目，却在顷刻间转过了身，温柔的声音自明媚似花绽放的美丽唇瓣中流泻而出：
　　“皇兄又册封了侧妃是依舞，是母后的意思。父皇派来秘使，他…他说若想你平安，要么我娶你，要么让你永远消失。真的对不起，父皇他…”
　　琉非已说不下去了，他知道父皇只是不想让他失去理智，他的未来难道连父皇都无法掌控吗？他的皇兄那个从小最爱他的哥哥，他知道他不会对他不利，可是她呢？
　　“你的父皇不想你受任何伤害，是啊，你本就是这样的男子从不争。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你父皇离开之时你又该如何自处。他是那样的人，只要是他想要的不论喜不喜欢都不会让给别人。而我却从不奢望得到那千分之一甚或是万分之一的爱，不是太轻而是太重，重到令自己心碎。而我亦无法回报你什么，像你这样的男子本就不应陷入权利之争中，不要去冒险，因为结果都会是一样的。我们明天回去吧，不过我想给你跳舞。”
　　未等琉非反应过来，她已开始起舞，白色的衣袖遮住了清丽的容颜，也遮住了眼角的泪滴，她终究不应出现。
　　琉非知道这是她的拒绝，她看出了他内心的隐秘，是的有那么一刻他竟然疯狂的认为保护她的最好方式便是加入自古不变的皇位之争中，所以若兮远嫁，所以父皇母后警告他。罢了，即使他得到了江山她的心也不会在他身侧停留，何况他的对手还是他那个野心无限的皇兄呢。
　　这是属于他的舞蹈，即使只是短暂的时刻他也甘之如饴，只要她幸福。
　　如蝴蝶般曼舞的她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他。
　　远处黑衣男子慵懒的双眸有着令人诧异的困倦，嘴角扬起了魅惑的弧度。她真美，“比翼双飞”只可惜最终没人可以实现。

　　“我们家的大小姐回来了。”臣相夫人仿佛吃错了药，今天破天荒的向她打招呼，旖羽理都没理她，只是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可是忽然间她的手腕被人拽住了，她抬头看到哥哥迷人的眼睛里鬼魅的慵懒光芒，她知道他在生气。
　　“哥哥，我累了，我想休息。”她已没有力气求得任何人的原谅，她只是无休止的想起母亲，累到没有力气。
　　茗冰没有说话强制性的拉着旖羽走向后花园。她的眼眸依旧纯净却悠远的仿佛不再属于这个世界。当他的唇压在她唇上的那刻，冰冷的气息冷彻全身，她无力却推着他，可是他抱着她如此紧，她闭眼流下了绝望的泪，终于…终于生命中最后一个爱她的人远离了。
　　他疯狂的吻着她，蓦的几乎在她木然的时刻他停了下来，眼里流出了令他心痛的泪。
　　“为什么？”她用着近乎透明的声音问着他。
　　“我们不是亲兄妹。”毫无感情的话，是啊，不是亲兄妹，可是他是她心中的“哥哥”不是吗？
　　“可是，我…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