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泪》蓝若尘

11、第 11 章

　　宫中传闻，皇后疯了，“思绮宫”内外守卫密布，除了皇上无人可以见到皇后。甚至连皇后身边的宫女太监一夜之间都消失的无影无综。皇上甚至颁发了圣谕凡靠近“思绮宫”者死。
　　“芜蘅，皇后到底怎么了？问皇兄他就只会生气，甚至不让我见皇嫂。”若兮无奈只得问芜蘅了，那帮守卫一个个只听皇兄的别说是她了，就算母后驾到都不管用，看来母后这布棋是不能再走了。
　　“若兮，我劝你，这件事你别插手。”芜蘅柔声道。
　　“可是你该知道各为其主的道理吧？”若兮弯月般的眼睛有着深深的弧度，气愤的酒窝一闪一闪的如同天上的明星。
　　“是啊，各为其主。”芜蘅宠溺的揉了揉她秀丽的长发，轻笑道。
　　“你是我夫君，你得帮我。而且我那么喜欢你，你不能不帮我。”芜蘅好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撒娇的女子，原本以为她的心永远不会给他，可是渐渐的他发现若兮对他越来越依赖，而且总是会撒娇，什么喜欢啊更是不绝于口。
　　一年前那场与邻国的恶战，他以为自己会那样死掉，可是他很遗憾当剑刺进他胸膛的时候，他的脑中是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子。然而那个女子神奇的出现了，他无法怪她擅自出先现在战场，因为那一刻他唯一听到只有她的那句话：
　　“你不能丢下我。芜蘅，我爱你。”
　　晶莹的泪珠滑落在他的手心，他告诉自己不可以死，若兮说他不可以死。
　　“若兮，二殿下不应介入此事。”芜蘅严肃的说道。
　　“可是…”若兮质问的眼神在看到芜蘅从未如此严肃的神情时，噘起了嘴，改口道：“那皇嫂没疯吧？”
　　“不知道。”芜蘅慎重的摇头，说实话，身为宫中守卫军将领的菽竹都不知情。因为除了宫门皇上禁止任何人进入。
　　“那该怎么办？”若兮着急的问道“最起码该确定皇嫂没事吧？”
　　芜蘅目光一冷，看来这件事只得找黑霎了。

　　身为“五大密探”的黑霎竟是崔公公，恐怕很少有人知道。芜蘅并不惊讶于若兮的反应，随着四大密探逐一浮出水面对于崔公公的身份，皇上其实并未想过隐瞒，毕竟他们对于臻顼来说并不是事实上的暗处之人。
　　“黑霎，皇后娘娘真疯了吗？”芜蘅问道，其实芜蘅并不忌讳，他们五大密探之间本就没有秘密。
　　“没有。”崔公公平日讨好的嘴脸此刻却显得那么的让人捉摸不定。芜蘅早就习惯了。
　　“红蕊，依舞，我甚至于菽竹都不知道。”芜蘅坦言。
　　“别忘了，皇后娘娘也是需要吃饭的，而这种时候可是下毒的好时机。毕竟此刻负责的是皇上。所以这种事只能我去做了。”
　　“那么。娘娘不知道你的身份了。”
　　“不，娘娘都知道了。”
　　芜蘅明亮的双眸看着眼前的黑霎，两人都明白皇上为何这样做的原因了。

　　“若兮，如果牺牲一个人可以换取许多人的幸福你认为如何呢？”芜蘅问道。明亮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口气严肃。
　　“你是说旖羽姐姐。”若兮弯月般的双眸有着暗淡的光芒。
　　“仅仅传闻，当年瑾贵妃的那件事就连累了无数的皇亲国戚，朝廷重臣。如今皇上对皇后说出了真相，就只有一种结果：无论何时，对于皇后，皇上决不放手。禁足，我想还只是开始，真正的苦难还在后面，谁都无法代替。除非皇后斩断对所有人的感情，可是仅仅一个茗冰已是极限，何况还有对于旭王爷的感恩。”
　　“你是说皇兄的爱竟是让旖羽姐姐和他承受所有的一切吗，哪怕是那么多无辜生命的代价。可是这样的爱太可怕了呀，一不小心，旖羽姐姐所关心的人就会受到伤害而她自己也将永远痛苦啊。”若兮恐惧的瞪大双眼，她不明白皇兄为何要这样，这种爱是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承受的呀。可是她又没有能力阻止，她也不能告诉琉非，如果琉非知道真相到时候不仅是兄弟相残了她想该是皇家整个家族的大悲剧了吧。是啊，牺牲，只能牺牲了啊。
　　“你不会明白，皇上他爱皇后爱到只要在一起哪怕共同毁灭也在所不惜的地步。”芜蘅叹气，这样的结果在当年皇上明知皇后是有目的接近他时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时已注定了。

　　“琉非，你冷静点，也许情况并没那么遭。”若兮无法说出真相只是说旖羽仅被禁足“思绮宫”且绝食这种表面上的情况而已。
　　“没那么糟吗？她都绝食了…皇兄呢，却不过问。”琉非叫道，明亮如水的眼眸中温柔不在，只剩怒气…
　　“别忘了，你只是一个亲王，皇上的家事你可管不着。”若兮冷声道。
　　“是啊，着急也没用，我想娘娘也许有苦衷呢？”小环柔声劝慰道。
　　琉非不再说话，既然这样只能…
　　“我们陪你去！”小环，若兮同声道。

　　夜探“思绮宫”，果然并非传言宫中禁卫军竟被用来监视一个皇后，一个个皆是大内高手，若兮惊叹，琉非看着这些人思量对策，忽然间崔公公对着菽竹低语了几句，禁卫军竟全部都撤走了，只有两个守门的小太监。
　　“一定有鬼，这也太明显了吧，分明是知道我们会来吗？”若兮狐疑的嘀咕道。
　　“是啊，我们该怎么办呢？”小环担忧道。
　　琉非没有说话，若兮，小环已心知肚明，即使是鬼门关也照闯不误了。
　　殿内寂静无声，只有殿门口守夜太监的存在说明着这是个有人居住的地方。
　　琉非打昏了门口的太监走了进去。
　　“傻丫头。”琉非轻叫，窗边的女子回头，纯净的眼中透露出惊喜，随即转为担忧，低声道：
　　“你为什么会来？我很好啊。”
　　琉非只是笑着，却不容拒绝的按住了旖羽起身的身体，以低沉却无比温柔的声音道：
　　“你得吃饭。”
　　“原来你知道了，”旖羽叹息，不过却以轻松的语气道：“我只是在和他赌气而已，没什么事。禁足对我来说也没多大影响啊。”旖羽边说边推着琉非走向门口。
　　“琉非…”小环惊叫，可是已来不及了，说话间依舞，红蕊，臻顼已进了门，随后菽竹，芜蘅，若兮，崔公公都到了。
　　琉非诧异，而处在震惊中的旖羽竟没有把手从琉非腰间拿开。
　　“皇后娘娘真是受欢迎啊，难怪旭王爷一直拒绝太后她老人家的说亲呢？”依舞唯恐天下不乱的讽刺道。旖羽没说话只是看向了臻顼，他的紫眸此刻却只有黑暗的颜色，旖羽悲哀的想到他不相信她。
　　“皇弟，明知是圈套还往下跳，朕是该佩服你的勇敢呢，还是该为你一时的失误叹息呢？”冰冷却淡漠的声音响起，无人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是臣妾想向王爷求证一些当年的往事，毕竟一面之词不足为信。”旖羽道，平静的声音，一定不可以慌乱，然而琉非还是感觉到了她手的颤抖，对她报以温柔的一笑，旖羽放注意到她的手竟放在琉非的腰部慌乱的放了下来，臻顼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间笑了，旖羽却感到无名的恐慌，这笑未免太…
　　“顼，”旖羽温柔的叫道，说话间已挽住了臻顼的胳膊，旁若无人的靠向了他的怀抱，很有默契的臻顼搂住了她，众人看着这忽然而来的一幕皆惊奇的瞪大了双眼，而且如果他们耳朵没问题的话，皇后娘娘叫的该是“顼”吧，说实话，这也太不敬了。
　　旖羽纯净的眼眸中有着温柔的笑意，不理会众人的诧异，接着抱怨道：
　　“旭王爷还真罗嗦，本来我想直接问他，可是王爷竟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诸多不便’等讨厌的条条框框敷衍我。那我只好找若兮公主了，我威胁他如果他不对我讲实话，我就告诉你。你也知道这样一来，他就什么都告诉我了，毕竟你是真的对我好嘛。其实我也只是出于责任，毕竟做皇后知道一些宫中的尘年往事也是有必要的。要不是你都没时间理我，我肯定会问你的，因为我最相信的人可是你啊。”一通话说下来，众人还云里雾里分不清楚呢，旖羽却在触及到臻顼状似宠溺的眸子时，不禁假戏真做，接着抱怨了一句：
　　“我好饿啊。”
　　“来人，传膳。”臻顼听到旖羽的抱怨吩咐道，崔公公憋着笑很识趣的下去准备晚膳。
　　“各位，是否有兴趣陪本宫和皇上用膳呢？”很好心的旖羽开口向在场的众人询问。
　　若兮好笑的看着旖羽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接口道
　　“我也很想啊，就怕皇兄不愿意。”说话间拉起了芜蘅道“皇兄，皇嫂，我们告辞了。”人已出了殿门。
　　琉非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旖羽和臻顼后，也同小环离开。
　　“菽竹将军呢？”旖羽看着愣在原地还未反应过来的菽竹道，菽竹失控的思维回到原地，惊慌道：
　　“我得负责娘娘的安全。”说完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旖羽看向红蕊，依舞却没有说话，红蕊识趣的拉着依舞离开。
　　“你满意了？”看着所有人离开的臻顼放开了怀中的旖羽冷声道，紫眸中的黑暗依旧，旖羽握着他的手感到了冰冷。
　　“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不应连累其他人。”
　　“别人可不这么认为。”
　　“你怀疑我？”困扰在心中的问题还是问了出来，她不在乎他曾经做过什么，在她决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已下定决心只要是对他好的她都会去做。背叛了最爱自己的哥哥，她内疚，自责；辜负了琉非，她感到抱歉。这些是她自己的，她愿意承担。即使回到当初，她仍旧会义无返顾…只要他相信她。
　　臻顼没有说话，紫眸中有着冰冷，黑暗，这些就像一个无底洞吞噬着旖羽的心…
　　“我很饿。”看着崔公公命人呈上来的晚膳，旖羽开口道。温柔的眼神，声音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一切。
　　臻顼没有动筷子，只是盯着吃得如此狼狈的旖羽，眼中有着心疼。
　　旖羽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只是强迫自己去吃，狼吞虎咽。忽然间吃进的东西如同翻滚的浪都被旖羽吐了出来。
　　臻顼扶着她进了寝殿，挥退了守夜的宫女太监，殿中只剩她和他，寂静无声。
　　昏昏沉沉的，旖羽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仿佛一切都变了，熟悉的宫女太监的脸，少了随处可见的皇家禁卫军。难道是梦，旖羽不相信的走出了寝殿的门。
　　“昨晚，我宣了御医。他说你怀孕了，得多休息，来，我扶你进去。”刚下朝的臻顼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迎了过来，这一刻旖羽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帝王，尽管那样的男子对她来说代表的是伤痛。

　　“顼，我没事的，你自己也得注意休息啊。”半年多来，这已成为臻顼上朝前旖羽的口头禅了。她真的很难想象像臻顼这样的男人竟会这样的喜欢孩子，还是未出世的孩子。自从她怀孕之后，“思绮宫”就成为皇帝专用的书房兼寝宫，臻顼就夜夜住在这儿，冷落了一大堆的后宫嫔妃不说就连太后都时不时上门亲自教导她一些作为皇后该有的风度，首要之一自然是让皇帝做到雨露均沾了。明知不管用，可是她还是去劝，臻顼却只有一句话：
　　“我是皇帝，我说了算。”
　　早该料到的答案，不是吗？可是她不明白的是太后作为她的亲身母亲就为何不明白，臻顼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干涉他的决定了啊。她从不认为自己有多受宠，在别人的眼中她一个罪臣之女，有今日的殊荣已是他对她莫大的恩赐了。可是她和他都知道他对她从来都不是宠，如果只是受宠或许她还会像别的女子一样肆无忌惮的享受着他给予的宠爱。
　　“我没事，反倒是你，总是一大早的就吹风。劝又不听。”臻顼第N次无奈的扶旖羽坐在水榭旁中的石凳上，帮她披上披风，看着迎面准时而来的若兮叮嘱了一句：
　　“若兮照顾好皇嫂。”
　　才带着一旁等候的崔公公去上早朝。
　　“唉，皇兄啊。”若兮九个月如一日的叹息着。奇怪的两个人，看起来爱彼此爱的要命却仿佛有着一丝东西只要其中一个人不小心碰到，就会导致互相伤害。
　　“琉非要见你。”结束了感叹，若兮在给旖羽递葡萄时悄声道。没办法，谁让一个巴掌大的亭子中竟被安排了四名宫女更不用说亭子外的一步一站岗了，若兮不禁有点恼自己竟有种做贼的感觉了，罪名该是：拐走皇帝的爱妻了吧。
　　旖羽纯净的双眸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的正常，淡然道：
　　“告诉他，我…很好。”
　　“别这么残忍，就算我代他求你还不成吗？他要走了，去那个见鬼的地方做什么‘镇南王’，怕是除了三年一次的例行进京外再也不会回来了。”若兮急道，想着那么远的地方，若兮更是不受控制的掉了泪。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他又不是带兵打仗的武将怎可去那种军事要塞呢？”旖羽也不禁急道，镇守边防之城的一般是有军事才能的武将啊，琉非深谙的该是朝堂之上的权术之争吧。
　　“是他主动请缨的，皇兄没提吗？不过你也别担心，琉非他不仅是权臣，军事头脑也是一流的。”道。
　　“他要走了…”旖羽无意识的呢喃，哥哥走了，父亲下落不明，如今他也要走了…都走了。
　　“旖羽姐姐。”若兮看着旖羽焦急的喊道。
　　“我会去见他，就在旭王府。”良久旖羽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