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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补录五-陈鬼鬼篇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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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求你一定要治好她……”我根本不敢相信我是怎么答应他的，我只能感到自己的膝盖都要跪到没有知觉，头也异常无力地垂了下去，泪水都汇聚到鼻尖处一颗一颗地往下坠。
地上的泪水凝聚到一滩，在那里，我看见了自己的脸，也看见了我们曾在一起的画面。
“所以我一定能和你一起学会，等我们当父母的时候该怎么做才对！”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一个丈夫都做不好……
很快，我的眼前开始变得雾霭一片，一点也看不清四周的一切了。
这种状态下，我的听觉却变得异常灵敏起来。
我听见婷婷有气无力地问：“老师，你怎么在这儿？我死了吗？”又听见余曦轻轻地回她：“你不会死的。那个人对你好吗？”
“不……”她带了点哭腔，但她很快又说，“挺好的，跟他在一起很开心，他对我非常好。只有今天……”
“现在难受吗？”
“嗯。”
“我可以让你不那么难受……”
“不……不行，老师你不能这样！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我身上还有……”
“专心点，别想别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放轻松，我在救你，我会轻轻的。不会痛，好吗？”
但她还是拒绝了他，理由是我。但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最后我听见被子被掀开的声音。
我真的接受不了，我想冲过去阻挡他，但我却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我浑身颤抖地听着唇齿相依的亲吻声，模模糊糊地看见了点光亮，那是余曦施的术法。
于是她对他说的话再也不关于我。
“老师，我们好久没有见。”
“老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样，一点也没有变，眼睛……耳朵……鼻子……嘴巴……”
“可惜，老师，当我终于把整个世界都想起来的时候，你却将我遗忘了。”
原来……她都记得的，她想起来的，一直都不只有我……
我在地面的那一摊泪水里，看见几年前的我们。
那时的婷婷在我身边感慨：“当我终于把整个世界都想起来的时候，我的世界却将我遗忘了……”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原来对她而言余曦就是她的世界……
我又想起，在她十七岁生日的那天，我曾问过她;“喜欢与爱，你分得清吗？”
那时我根本都没想奢求她的爱，是她说如果她只喜欢我了，就会和我在一起，我那时只希望，她能分给我，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即使后来她对我说过无数次的爱，但我在她心里，也许永远都碰不到她的爱……
我开始听到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那是我的妻子，但她身边的那个人却不是我……我简直想刺破自己的耳膜，或是结束自己的生命……
听着她在别的男人身下……这样的时间，消逝得格外缓慢……
我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结束了。
当我终于能看清周遭的时候，余曦刚为她扣上最后一颗纽扣。
婷婷还是睡着的，但她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不要怪她为什么后来没有再拒绝我，是因为我施了点术法让她暂时只想着我。”
“我要走了，你要照顾好她。”
“如果再让我看见你那双丑陋的红色眼睛，我会把它们生生剜出来。”
后来，医生们说她和宝宝能活下来简直是医学奇迹。
婷婷醒来之后，我就带她回家了，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但我却不停地流眼泪。
一直到回到家中，我抱住她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但她推开了我，她问我：“我跟老师发生那种事了，你是知道的吧？你不介意吗？你想离婚的话，你一开口我就答应你。”
我趴在她的膝盖上哭，打湿了她的裙子。等到她的手终于摸了摸我的脑袋时，我告诉了她答案：
“我爱你。”
我爱你，但才不会是没关系。
虽然，一切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
我哭着在婷婷的怀中钻来钻去，像一条小狗，我知道她喜欢这样。我求她：“今天，这些事情，我们都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好不好？我再也不会对你发脾气，好吗？求你了，不要离婚好不好？”
她没说话，她只是走到衣柜前，在最角落的地方找出了一条项链，是那条坠子像心形的项链，我知道，它只要被戴在她身上，就会保护她。
但我们在一起之后，她每次见我都会把它摘下来，结婚之后，更是把它放到角落里去了。
“我现在想起来，那时车窗外路人走过去的声音、还有车辆鸣笛的声音，还是很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其实这条项链是老师送我的。”
“对不起，对不起……”
“鬼鬼，我记起初三那年和老师在一起的事情了。”
“对不起，对不起……。”
那晚，我很自觉地跑到沙发上去睡，我才发现原来沙发那么难睡。
三更半夜突然醒来的时候，发现婷婷在帮我盖被子，我迷迷糊糊地问她怎么还没睡，她说不跟我一起她睡不着。于是我迷迷糊糊地牵着她回房间抱着睡。
她说我烫，我说头好痛，又一直说对不起。
然后她照顾了我一晚上，而我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求她不要离婚。
她看着我刚想说些什么，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余曦的电话。
于是我紧张又乞求地看着婷婷，而婷婷也凝视着我。电话响了十几秒，我们也对视了十几秒，然后她笑了，把手机给了我。
而我按下了接听键。
对方一开口，我的心就凉了半截。他喊她：
“婷婷。”
她很诧异，而我抽噎着把手机送到她的嘴边，好让她讲电话。
“老师，怎么了？”
“我想起原来世界的事情了。其实你很早就记起来了对吗？你记起来之后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只要你开口，我肯定立刻就……”
“老师，”她安慰似的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又轻轻地打断他，“你早就有家室了不是吗？现在，我也有。”
“阴阳交合的力量……你也想起来初三时的事情了对吗……你知道我的婚姻是怎么回事，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你二十周岁的那天……”
“老师，你不要多想，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保持距离。”
我惊喜地看着她，而她继续像摸狗头一样摸我的脑袋。
余曦自顾自地说：“你二十周岁的那天！我就跟上官水荷离婚了。”
“离婚？！那你们的小孩怎么办呢？他们那时还很小呢！现在也是！”
“婷婷，小孩不是婚姻的粘合剂。而且，就算我跟她分开，孩子们还是会得到我们双方的爱，这并不矛盾。你……能明白吗？”
他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害怕得流眼泪，小心翼翼地轻轻咬婷婷的大腿，小小声地说不要离婚不要离婚。
她痒得笑起来，对着电话那头哈哈地笑着说：“嗯，嗯！我知道了老师，我要跟我丈夫继续睡觉了，拜拜啦。”
挂断电话之后，她温柔地对我笑着说：“想重新开始的话，不可以当昨天没发生过噢。我饿了，我想吃皮蛋瘦肉粥，要加一个鸡蛋。”
接着，她吻了我的唇，摘下了项链。
然后，我们吃了皮蛋瘦肉粥，加两个鸡蛋。
……
之后的很多很多年里，我们都没有发生过任何争执。
而我们这一辈子，只要了那一个小孩。
女儿的长相有七分像我，三分像婷婷。
余曦也很喜欢她，她出生的时候，他也来了。他认了她作干女儿，经常来找她玩。
余曦做这些事之前，都要来征求婷婷的同意，但婷婷总是看着我说：“鬼鬼同意的话，我就同意。”
我，当然同意了。
因为她们的命都是他救的。
一直到女儿十二岁时的某一天，余曦牵着她来到我和婷婷的面前。
“你刚刚跟干爹说什么，再跟妈妈说一遍。”
“妈妈，我想跟余曦结婚！”
在我和婷婷惊诧的眼神中，女儿一脸期待地转过身，看向年过半百却依旧风度翩翩的他：“余曦宝宝，你说过这样你就会跟我结婚了，你要说话算话噢！”
余曦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盯着婷婷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回答了女儿的话：“不行哦，你没看出来妈妈不高兴吗？”
那天晚上，婷婷抱着我哭了很久。
我知道她从来都没有放下过，我也知道。
但我们都没有说。
那天之后，余曦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们一家三口都再没见过他。
后来，一直到婷婷六十八岁的时候，她去世了。
她好像早就知道她会在这一年死去，所以一直对死亡很坦然。
时隔多年，余曦又出现了，带走了她。
我一直跟着他们，去到了阴界。
我陪着她，走完了入轮回前的所有流程。
她在喝孟婆汤前，抱了我一下，说：“鬼鬼，拜拜啦！”
“婷婷，你答应过我下辈子再见的，还作数吗？”
“当然！”
喝下孟婆汤之后，她忘记了所有的事情。看着我和余曦，她很茫然。
“走吧，可爱的小老太太。”他对她说，“我们一起。这一次，我可以陪你长大。”
“什么？！不行！婷婷，你不能跟他一起！你答应过我的……下辈子……”
婷婷迷惘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她身边的余曦。
就像陈婷婷十二岁时那样，余曦对她伸出了手。
而她，也就像她十二岁时那样，看着余曦，双目充满了仰慕与爱意，牵住了他的手……
我刚想挽留她，就被余曦施了法术，什么都做不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我只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越走越远，越来越小……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阴界萧瑟又沉寂，他们消失在我的泪光中，一切都迷离得令人心痛。
我想起我们十六岁的时候，她对我承诺过的……
“下辈子再见。”
“好。”
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