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花同人之罗布泊探秘》淡烟疏雨黄昏

57、驸马冢

　　千棺山。

　　解雨臣揉了揉撞得生疼的肩膀，刚站起来脚下的旋转就停了下来，跟着开始下降。黑暗中，他闭上眼睛，一手抓着龙纹棍一手扶着石壁凝神细听着周围的一切。

　　脚下的石板终于停了下来，他取出手电打开，熟悉的孔雀和三叶树的浮雕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比起王墓的浮雕少了飞鱼和蜈蚣的元素。

　　“这是？”解雨臣凑近了，就见雄孔雀的头部十分光滑，且似有些残存的血迹蜿蜒向下一直流淌到到地面上。他抬手按住雄孔雀的头，只听咔嚓一声身后的石壁从中分开，露出一条长长的通道。

　　他深吸一口气沿着通道走过去，通道相互交叉且错综又复杂，但地板上那条淋漓的血迹却为他指明了前进的道路。

　　如果这是一个人的血迹，想必之后再无来者。解雨臣沿着血迹一路向前，绕过了几道弯之后到了走廊的尽头，有三扇门。他走进细看，果然在右边的门上找到一个血手印，顺利打开石门眼前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穹顶是圆拱形的，两侧石壁上有浅阴线的浮雕。解雨臣从墙壁上取下一支火把点燃，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通道，这才发现石壁上的浮雕似乎记录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一个族人迷路闯入沙漠深处，无意中发现了‘神祗’的秘密，这导致了与神祗的决裂，很快就发生了大规模的战争。

　　最终，他们成了‘神祗’的手下败将，被残忍的屠戮，部族里的人战死或是放弃赖以生存的家园向远方迁徙。

　　壁画很长、线条简单，但却清晰而生动地记录了这段充满了苦难的残酷历史。他一路看过去，不知为何竟然都看懂了，仿佛亲身经历了一般，胸口酸酸涨涨的难受着，莫名的熟悉、压抑且悲伤。

　　壁画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窟，正中间有一圆形高台，上面有两个高大的雕像，高傲地扬起头颅的雄孔雀看向三叶树，没有了飞鱼和神祗。两边有两个石柱，上面写着：福泽绵延、子孙昌隆。古老而又纯朴的祈愿。

　　前面的祭台上是青铜香炉和早已冷却了的炉灰，祭台前有三个圆形的蒲团，最中间的蒲团上有一滩陈年的血迹。

　　解雨臣走过去，在青铜香炉的旁边有一块王表，上面佉卢文写着：

　　能够走到这里的，都是我族的后人，切记勿忘灭族之恨！

　　凡我后人，必拿起最后一支武器，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灭族之恨？解雨臣长叹了一口气放下王表。追着蒲团上的血迹绕到后面，是一排石室门窗俨然，用来遮挡的苇帘早已风化了。

　　正中是个议事厅，里面有个圆形的沙盘，上面还插着一些排兵布阵的小旗子。两边立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战场上常用的兵器。

　　借着火把摇曳的火光，当年的将领在这里如何下达作战指示的场景仿若依稀可见。他走到沙盘前，整体看了一眼，发现是佉卢文书写的‘神之宫’、‘基地’、‘双鱼’等字样，他从背包里拿出照相机，将整个沙盘拍了下来。

　　沿着血迹转向右侧的石室，是一间卧室，屏风、木制的架子上还挂着两件战袍。血迹一直绵延到屏风之后的石榻上，一席翠羽战袍包裹着一具白色的枯骨，黑色长发、金镶玉的头冠，双手并拢着放在胸前，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一支羽箭掉落在床前的地板上，还有一只仍旧直至地插在胸前的铠甲上。

　　拉起那人宽大的袖袍，露出一个金灿灿的面具来。

　　很眼熟。他想，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是有些分量，细细端详：约三分厚，青铜打的，黄金贴面，棕色琉璃做镜面，周围点缀着玉髓、绿松石、琥珀等装饰，表面和棱角都打磨得十分光滑，在那样一个年代，应该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精致而华美，历经这么多年依旧流光溢彩。这和驸马手记上的记载的那个黄金面具款式如出一辙。

　　难不成这就是那个消失的驸马？他又为何会死在这里？想着一路淋漓的血迹，几乎可以想像在某处的战争中受了重伤，托着重伤的身体一步步踉跄着回到这里，祭拜先祖，然后将心爱的面具抱在怀里，安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直到生命的逝去。

　　那将是怎样的心情呢？只是想想就难受得几乎要无法呼吸了。

　　床头案上放着一卷羊皮卷，解雨臣将火把插在墙壁上坐在床头，熟悉的佉卢文字迹映入眼帘，记录着这个人在死亡之前的那段心历路程，越到后面文字越来越少，最后随着不停的败仗只剩下了零星的词汇。最后是一副抽象的人形画，简单线条却极为传神，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陌生。

　　至死也不能忘记，该是怎样一种存在呢？

　　这是命牌，我们那里的人一出生就会佩戴……想起阿依曾说过的话，解雨臣伸手掀起铠甲的衣襟，胸前果然空空如也。

　　手指划过羊皮卷上那熟悉的轮廓，心中隐约的猜测逐渐牵连成线，绘制出一副前后相连的清晰图画。他抹了一把脸将手卷放回到案上，刚想把黄金面具也塞回去，忽然一顿，打开背包找出一条锦帕将其包好放进背包内。

　　离开石室，似乎不用仔细思索脚就已找到了出口的方向，直到走上向上旋转到石阶解雨臣还在纳闷儿，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出口在哪里？

　　还有，阿依又去了哪里？现在几点了？自己进来多久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想到黑眼镜的脾气解雨臣加快了脚步。

　　心里估算着爬着台阶一路向上，就在快要到出口时，忽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传进鼻息。

　　“血？”解雨臣站定，放轻脚步向血味传来的方向走去。

　　转过一个弯，有个人躺在那里。

　　“阿依？”他叫了一声快步走过去，就见她紧闭双眼，动也不动地倒在廊道上，身上伤口的血迹染红了衣杉。

　　不会是……解雨臣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伸出探了探鼻息，直到感受到轻微的气息，整个人这才缓过来，抬手擦了擦汗。

　　显然是流血过多陷入了昏迷，必需得赶紧救治才行。解雨臣将背包取下反背在胸前，将阿依背在背上，一路摸索着前进。

　　“黑爷？”拖把小心翼翼地上前。

　　他们已经把整个的祭坛翻找了无数遍，没有找到任何机关，夕阳沉没，黑暗笼罩了下来。

　　黑眼镜抹了一把脸：“拖把，你们先走，我留下。”在这种地方，晚上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黑爷，我们不走。”拖把说。

　　“瞎子。”解连环走过来。

　　“三爷。”黑眼镜看着突然出现的解连了，抹了一把脸：“您来了。”

　　“你也别急。”解连环看着眼前的祭坛，脸色难得凝重：“这应该是个阵法，小花他人机灵身手又好，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危险。”

　　“那万一……。”黑眼镜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解连环拍了拍黑眼镜的肩膀：“大家一起在这儿等吧。”

　　将近午夜，黑眼镜的耐心几乎耗到了尽头，正想着要不要再做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卡卡、卡卡’声响起，跟着祭坛又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地面上升，大家立刻惊醒过来。

　　黑眼镜紧紧地盯着石壁的下方，一旦发现入口就可以立刻进入，这时眼前终于转过来一个缺口，他刚想跳下去，就听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你要去干嘛？”

　　“解雨臣？”转头，就见解雨臣站在不远处，身上还背着个人。他立刻走过去，待看清了背上的人，不由得脸色一凛。

　　“现在没力气跟你吵。”解雨臣瞄了一眼他的脸色，说完放下阿依，拖把立刻把阿依接了过去。“拖把，她失血过多昏迷了。”说完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抬手擦了擦汗大口地喘息起来，显然是累坏了。

　　“怎么，你们这是吵架了？”解连环看了看两人之间微妙的状态。

　　解雨臣一听立刻瞪圆了眼睛，嗔道：“谁跟他吵？”

　　“那我……”黑眼镜似乎还想争辩两句，张了张嘴一时又没了下文。

　　解连环瞄了两人一眼：“这地方还算安全，与其冒险回去不如就在这儿将就一晚上吧。”

　　周围的胡杨上都是独木棺，连生火的柴火也没有，天寒地冻的也只能愣生生地挨着。

　　解连环见两人跟斗牛似的相互不搭理，也懒得趟浑水索性站起来：“你们先吵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什么事儿等明天再说不迟。”说完拎着个小酒壶喝了一口，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走了。

　　黑眼镜、解雨臣：……。

　　解雨臣把头靠着石壁上闭上眼睛，抬手敲了敲肩膀，背了阿依一路是真的累了。黑眼镜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把外套脱下来扔到他身上。

　　解雨臣睁开眼看过去，黑眼镜也看着他，两人都不说话。

　　“这个给你。”解雨臣说着从背包里拿出黄金面具丢到他身上。

　　黑眼镜打开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十分微妙：“这是？”

　　“驸马亲手做的。”解雨臣说着转头。到现在心情还无法平息，惨烈的战争、悲壮的死亡、独自缅怀的情感，都深深地留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死了，中了箭伤，一路带血地回到这里，死前怀里就抱着这个面具。”解雨臣说着，又忍不住一阵莫名的心酸。

　　黑眼镜把面具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重新包好装进解雨臣的背包，语气有点儿怂：“要不还是你留着吧。”

　　“又不是给我的。”解雨臣说，嘴唇微微嘟起像是在警告：小爷我心情不好，你最好别招惹我。

　　一向淡定从容的黑爷，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茫然和错乱。

　　挨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解雨臣把身上的外套裹紧了，看着某人露在外面的赤膊，嗔道：“还不过来？冻死了别怨我。”

　　黑眼镜听了一愣，待反应过来立刻翘起唇角，美滋滋地兹凑过去：“花儿爷。”

　　“别吵，我累了。”解雨臣一脸的嫌弃，心情看上去还不是很好。

　　“嗯，不吵。”黑眼镜紧挨着他，把下颚放在他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过了好半晌才小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黑暗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解雨臣微微地翘起了唇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陷入了黑暗的甜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