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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东西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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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棺山。
空地上篝火还在燃烧，米粥的香气正顺着风飘过。
拖把穿了条大短裤，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手里捧着个大搪瓷碗正在滋遛滋遛地喝粥。
“早啊，拖把。”解雨臣走过去，脸上还带着微笑。
拖把立刻放下碗，盛了两大碗粥放在桌子上，急不可待地开口：“小九爷，跟你说个好玩的。”
“哦，什么好玩的？”解雨臣拿起碗喝了一口问道。
“就昨天晚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那个德国佬儿的帐篷居然塌了。”拖把一脸幸灾乐祸地说完，露出一口小白牙：“还不知被谁给揍了个乌眼儿青，那可真是着乐儿。”
解雨臣：……。抬头看向某人，某人对他咧嘴一笑。
“小花哥哥，黑爷，拖把，早啊。”霍秀秀打着哈欠走过来，在椅子上坐下，脸色苍□□神倦怠似乎没休息好。
“秀秀，怎么了？”解雨臣放下碗筷：“不舒服？”
“没事儿。”霍秀秀摇了摇头，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就是昨天晚上有点儿失眠。”
拖把这会儿已经盛好了粥放在她面前：“给，秀秀姐。”
“谢了。”霍秀秀摇摇头揉了揉太阳穴，慢吞吞地拿起勺子。
“好好的怎么失眠了？”
霍秀秀喝了一大口粥，精神似乎好了点儿：“没事儿，小花哥哥，你别担心。”
解雨臣微微皱起眉头正待要细问，就见安子急匆匆地走过来。“当家的。”
“怎么了？”解雨臣见他脸色凝重立刻站了起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昨晚罗布留守在那里的人都死了。”安子抬手擦了擦额汗，显然是一路急奔而来的。
“什么？”霍秀秀手端着大碗，瞪圆了眼睛：“都、都死了？”
“是。”安子点头，“六个人都死了，而且听说死得很蹊跷。”
“怎么个蹊跷法？”拖把问。
“身上没有伤口。”安子听了一下，又说：“面容平和，好像是睡眠中死去的。”
解雨臣转头，黑眼镜也刚好看过来，两人心里都猜到了。
“那我们去看看？”拖把放下饭碗擦了擦嘴：“黑爷？”
黑眼镜沉吟半晌，“拖把，叫人收拾东西，咱们直接过去。”
雅丹群里没有行车道路，两人安排车队绕道外围等候，带着几个精悍的兄弟背着双份补给进入了雅丹群。待赶到昨晚发现的墓地时，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平静，那些独木棺仍高高地挂在光秃秃的树干上，摒除掉月夜的诡谲，在阳光下显得安静而又普通，除了稍显奇特的墓葬形式之外，和普通的墓地没什么不同。
昨晚的事儿解雨臣是不记得了，但霍秀秀却还记忆犹新，就算再怎么胆子大毕竟是女孩子，重又回到这个地方，忍不住向解雨臣身后靠了靠。
“没事儿。”解雨臣拍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慰，“别怕。”
在距离墓地不远处，阿依正带着一群弟兄忙碌着，帆布袋上躺着几具尸体。两人对视一眼又四处看了看，没发现罗布的身影。
“去看看？”解雨臣问。
几人来到尸体旁，果然和安子说的一模一样：表情祥和，看来是在睡梦中就被带走了生命。
“怎么好好的就死了？”拖把眨了眨小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墓地：“难不成真、真的有鬼？”说着向安子身旁靠了靠。
安子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却也没躲开。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解雨臣拍拍拖把的肩膀，淡淡一笑：“就算真的‘起尸’，在背后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不用怕。”
“真、真哒？”拖把听了心下稍安，对他笑笑又凑了过来。
“当然。”解雨臣话音刚落，就听‘咯吱’一声从脚下传来。
“什、什么声音？”拖把瞪大了眼睛，不敢动也不敢低头：“小、小九爷，怎、怎么办？”
安子长手一伸把拖把拉到身后。
黑眼镜手起刀落干净又利索，拔出匕首擦净上面的血迹收起来。
解雨臣刚想蹲下去确认一下，就被他拖住了胳膊，抬头就见黑眼镜在对他摇头。多日来起坐一处，两人之间早就养成了某种默契，不用言语也能明白他这是不想引起恐慌、节外生枝。
“师兄。”阿依走过来看向尸体：“这是？”
“没事儿，一个小虫子而已。”解雨臣轻描淡写地带过去。
“咱们今天就出发去千棺山。”阿依说。
阿依用了‘去’而不是‘寻找’这个词，说明他们也明白，这个小墓地的出现也就意味着千棺山不远了。
物资很快就准备齐整，众人背上背包，就在即将出发之际却又出现了分歧。向导库图鲁克主张往西南走，理由是斯文赫定也是在那里找到了小河墓，而千棺山的传说则和小河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副队长阿旺主张向南走，因为如果真在小河墓方向的话早就被发现了，哪里还会等到今天？
两人的主张似乎都有些道理，阿依作为队长一时有些难以抉择。这时，她分开众人走到解雨臣面前：“师兄，你觉得是哪个方向。”
“东偏南。”解雨臣说。之前他有仔细地研究过地图，在东南方向有一条古河道，如今再合上青铜盘子的指引，方向应该确凿无疑。古人有沿河而居的习惯，又视死如生，在选择墓葬时尤其不会例外。
“为什么？”跟在阿依身旁的阿旺很是有些不服气，“你有地图吗？”
解雨臣淡淡地扫了阿旺一眼：“直觉。”
咳咳。黑眼镜把脸转向一旁，摸了摸鼻子遮住笑意。
“你呢？”阿依转头看向黑眼镜。
黑眼镜走到解雨臣身边，对阿依扬起唇角：“你说呢？”
阿依抿唇，沉吟半晌：“分成三队，阿旺向南，老林和库图鲁克走西南，我和他们走东南方向，随时保持联系，晚上七点在扎营点集合。”
一听阿依要同行，黑眼镜立刻不乐意了：“什么意思？”
“老大，你是疯了？”阿旺也跟着抗议。
阿依一个冷眼飞过去，阿旺缩着脖子闭上了嘴。她走到黑眼镜面前：“我倒是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别忘了我是队长。”
“我是高级顾问。”黑眼镜说：“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跟你同路而已。”
阿依冷笑一声：“你可是收了钱的。”
“这个我自有交代。”黑眼镜揽住解雨臣的肩膀：“花儿爷，她要走东南那我们走西南。”
解雨臣：……。
“你不要太过分！”阿依气得一张俏脸更白了。
黑眼镜索性转头不再理会她，似乎是笃定了解雨臣会向着自己。
“师兄！”阿依见他那副样子，转过来看向解雨臣，求助之意十分明显。
“你们这是……”霍秀秀看得一头雾水：“唱的哪出戏？”
“秀秀姐。”拖把东看看西瞅瞅，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莫不是东西风？”
解雨臣：……。“阿依，你等我一下。”说完抓着黑眼镜的胳膊向一旁走去。
“不是，花儿爷，你什么意思？”黑眼镜老大不乐意，被硬拖着慢腾腾地挪腾着两条腿：“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离她远点儿的。”
“那也没说不能合作啊。”解雨臣颇为无奈地说。
“我不管，反正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走开了一段距离，黑眼镜抱着胳膊态度看似十分强硬。
“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解雨臣明显能感觉到他对阿依的态度已经不是用‘讨厌’能够形容的，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到了厌恶的程度。
黑眼镜摸了摸鼻子不说话。
“我看过地图，顺利的话今晚就能到千棺山。”解雨臣说：“瞎子，我不想节外生枝。”
“没有她也一样。”黑眼镜说。
解雨臣叹了口气：“一起走吧。”
“干嘛，你那么心疼她？”黑眼镜伸手去戳解雨臣的肩膀：“花儿爷，你就没良心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解雨臣顺势抓住他的手：“她身上有和你一样的链子。”
黑眼镜：……。“那、那也说明不了什么。”
“我想早些结束。”解雨臣忽然放轻了声音：“瞎子，我想回去了。”
黑眼镜：……。忽觉衣角微微一动，低头，视野里出现一只手抓着衣角微微摇晃。
“一起吧。”解雨臣又说。
黑眼镜转头看过去，就见阿依正在看过来。
“瞎子？”解雨臣又叫了一声，声音轻软如同春风拂过原野。
黑眼镜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去捏解雨臣的脸，直到微微变了形：“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解雨臣搞定了黑眼镜队伍里再没了刺头儿，终于得以顺利成行。根据阿依的指示分成三队，沿着既定的方向就出发了。
他们一队人在东南方向搜寻了一个上午，除了雅丹和茫茫盐翘之外一无所获，队伍里抱怨的声音开始多起来，但也只敢在阿依背后嘀咕而已。
“哎呦……你！”一个家伙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谁，谁在暗算老子？”
黑眼镜冷笑一声，抬头看了看烈日，“花儿爷，咱是不是该休息了？”
“你……”那人咬了咬牙，灰溜溜地走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