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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月下舞 ...

  •   千棺山。

      银色的满月挥洒下来,将荒凉的沙丘和山岗照得如同白昼。

      咣当、噗通……它们一个接着一个地从独木管里走出来,对就是走出来的,双腿非常利索,屈膝的动作也很顺畅,身上是白色的长条罩衫,从脖子一直到垂到脚踝,统一样式的裹尸布。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有人的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这也太、太邪乎了。”

      ‘它们’出来之后就在盐翘上排成队列,对准了某个方向站好。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黑眼镜却很清楚,那个方向正是那个青铜盘子上指针指示的方向。

      ‘它们’双手举到头顶,跟着屈膝、跪地、叩拜,三个回合之后,仰头望向月空,有人打起了腰鼓,剩下的人则开始翩翩起舞。

      还有‘人’在陆续地从棺材里走出来,重复着同样的动作,那场景既诡异又令人震撼。

      “这就是‘月下之舞’?”霍秀秀又向黑眼镜靠近了些:“黑爷,那不是传说吗?”

      黑眼镜的手臂牢牢地揽住解雨臣,而解雨臣则依旧沉浸在一种虚无或者说是‘梦游’ 的状态。

      咔嚓。有人掏出了枪,枪口对准了那些奇怪的月下舞者。

      “放下!”阿依大声吼道:“谁也不许动手。”

      “鬼、鬼啊……”那人的精神似乎是紧绷到了极点,被阿依这么一吼立刻就崩溃了,嚎叫着咔嚓给枪上了膛,“去死,都去死!”

      阿依手一抬,只见一道冷光划过。

      “啊、啊……”那人的枪从手中脱落,惨叫着哀嚎起来:“我的手、我的手!”

      就在众人闹得不可开交之时,远处又传来一阵躁动,是罗布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今天可真够热闹的。”霍秀秀说。

      月下的舞者们似乎有些累了,它们停下舞蹈转而面向众人抬起了脚步。

      “他、他们过来了……”

      “跑、跑吧。”有人试探着说。

      “都不许动。”阿依高声说。

      “唔……”这时解雨臣却忽然抱着头弯下腰,露出痛苦的神色。

      “小花哥哥?”霍秀秀叫了一声。

      “头、头疼!”解雨臣摇了摇头,感觉整个头都要裂开了,视野又开始模糊起来,扭曲变形的场面再度出现:冰冷而致命的武器在空中交错发出震天的响声,一批又一批倒下的人群,被马匹践踏的尸体,到处都是鲜血……

      “花儿爷?”黑眼镜抓着他的胳膊:“解雨臣!”

      “黑爷,这样不行啊。”见解雨臣这样霍秀秀急了,“怎么办?”

      “先回去。”黑眼镜看了一眼阿依和罗布,果断地将解雨臣打横抱起:“秀秀,我们走。”

      “好。”霍秀秀立刻跟上。

      三人走过罗布身边,就听他正在对阿依下达指令:“留下一队人看守,剩下的回营地去。”

      “你最好不要这样做。”一走一过,黑眼镜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罗布看了他们一眼,面上微微一笑却不置可否。

      三人急匆匆地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迷路的魔咒不知为何忽然就被解除了,顺利地找到出路回到了营地,黑眼镜将解雨臣放到行军床上躺好,就见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若纸。

      “小花哥哥他这是怎么了?”霍秀秀跟在身后。

      “他没事。”黑眼镜给解雨臣盖好被子,转过身来:“秀秀,你先去休息吧。”

      霍秀秀看了眼解雨臣,想着有黑眼镜照顾他,似乎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一步三回头。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有事的。”黑眼镜又说了一句。

      “嗯。”霍秀秀点点头。

      送走了霍秀秀,黑眼镜在椅子上坐下来,见解雨臣的脸色还很苍白,不过呼吸还算平稳,只是紧皱的眉心看着很不舒服。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将眉心的疙瘩碾平,刚一松手就又皱了起来。

      “还真是固执。”黑眼镜叹了口气把椅子搬近了些,中指在解雨臣的印堂穴上反复地按压着,过了一会儿才见他眉心舒展了开来。

      “你呀,就是天生的少爷命! ”黑眼镜顺势捏了捏脸颊,恋恋不舍地收回来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紧挨着解雨臣躺下。

      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睡意,又想起今天的事儿,似乎是从迷路开始一切就变得诡异起来的……哗啦的一声响从帐外传来。

      拖把?这时还没睡?黑眼镜坐起身来到帐外,就见一个黑影慌慌张张地向远处跑去。

      什么人?黑眼镜这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腿已经率先发动追了上去。

      那黑影却只是跑且脚下极快,没一会儿就钻进了雅丹群,黑眼镜都追到这儿了脑子忽然反应过来:不对!这又是调虎离山?想到这里立刻停下调转方向往回跑。

      营地里仍是一片宁寂,回到帐子解雨臣还好好地躺在行军床上,连姿势都不曾变过。黑眼镜这才松了口气,转而查看了一番:背包、行李等物品都在,而且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真是怪了,这人来一趟到底要干嘛?是罗布还是谁派来的?心里各种想法一一闪过,却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回到床上和衣躺下,看着解雨臣平静的睡脸,不知为何这心忽然就沉静了下来,没一会儿的功夫睡意来袭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烈火骄阳,金戈铁马。狂风卷着砂砾乌泱泱地横扫过来,将人群冲了个七零八落。

      玉山哥!狂沙中有人似乎有人在喊。

      玉山,是谁?

      花儿爷?

      花儿爷?又是谁?”

      解雨臣!

      解雨臣?又是谁?

      “解雨臣!”黑眼镜提高了声音,伸手抓住解雨臣的肩膀摇了摇:“解雨臣,醒醒!”

      解雨臣猛然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起来,黑眼镜的脸出现在视野里,天色都亮了。

      黑眼镜呼地松了一大口气,在他面前坐下:“花儿爷,你总算醒了。”

      “我?”解雨臣一脸疑惑,眼神还有些初醒的迷离:“我怎么了?”

      “是不是做噩梦了?”黑眼镜拿着毛巾给他擦了擦额汗:“看你这一头的汗。”

      解雨臣拿过毛巾擦了擦脸,这才感觉清爽了些,点头到一半又摇了摇头。

      黑眼镜看着他那迷瞪的小样儿,伸出双手固定他耳侧叹了口气:“花儿爷,您这到底是点头还是要摇头啊?”

      “我好像是做了个梦。”解雨臣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又一脸的疑惑地摇摇头:“可我完全不记得梦到什么了。”但胸中仍旧充塞着难以名状的感觉,模糊不清的记忆、隐隐约约的悲伤,那些随着时间流逝的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思绪,就那样一团乱地堵在胸腔里头,难受得厉害。

      “花儿爷?”

      “不知为什么,”解雨臣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声音有些缥缈:“这里有点儿难过。”他一直是个情绪内敛的人,这还是第一次在黑眼镜面前有关于情感的自然表露。

      黑眼镜心头微微一动,半晌才开口:“解雨臣,回去吧。”

      “回去?”解雨臣的手盖在他的手上:“瞎子。”

      “嗯?”

      “那你回去吗?”解雨臣问,和我一起。

      黑眼镜:……。

      “黑爷,小九爷?”帐篷外传来拖把的声音。

      两人之间的沉默就这样被打破了。

      “黑爷?”拖把放轻了声音:“吃早饭咯。”

      “马上就来。”黑眼镜转头回了一句。

      解雨臣已经穿上外套下了床,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对了,昨天是怎么回来的?”仿佛刚才的对话根本不曾发生过。

      黑眼镜叹了口气:“那你都记得什么?”

      “迷路。”解雨臣想了想,“跟着去了一个地方,那里有胡杨树,树干上有独木棺。”

      嗯。黑眼镜又问,“再然后呢?”

      “头疼。”解雨臣抬手揉了揉还在抽痛的额角:“之后就不记得了。”

      那也就是说从表情不对劲开始到头疼这一段时间的事儿都不记得了?可当时又没在睡眠状态,若说是梦游也太过牵强了。事情似乎越来越诡异了,“对了花儿爷,你上一次头疼是在——”

      “通城博物馆。”解雨臣说,显然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当时是因为看到了青铜镜。”

      “可这儿又没有青铜镜。”黑眼镜说。

      此时,解雨臣已经走到了堆放行李的地方,打开背包将所有的物品都拿了出来。

      黑眼镜蹲在对面双手托着腮帮子看着他忙活,半晌又说:“对了,还有一件事儿也很奇怪。”

      “什么?”

      “昨天咱们刚到那个地方,阿依和罗布就带着人赶到了。”黑眼镜说。

      解雨臣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有人跟踪?”

      黑眼镜摇了摇头,跟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就凭黑爷我这耳朵,被跟踪是不可能的。”

      “那是追踪器或者定位器?”解雨臣把能拆的东西全拆了,最后连夹层都没放过,仍旧一无所获。

      “会不会是放在了秀秀身上?”黑眼镜猜测。

      “不会。”解雨臣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性:“昨天带秀秀出去是我临时起意,无论是谁都来不及动手。”

      “说的也是。”黑眼镜叹了口气,伸手把他拉起来:“算了,还是先出去吃饭吧。”

      两人走出帐篷,迎面火红的朝阳正在钻出层云,解雨臣胸中的郁结忽然就一扫而空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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