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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舍命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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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宫。
白骨森然,黑洞般的眼窝静静地看过来,空气似乎一下子跟着诡异了起来。
“应该是被石头砸死的,这里还有个包。”黑眼镜拉着他走过去,从石缝里把包扯出来。
那是个藏蓝色的帆布系带斜挎包,里面有绳子和刀子,还有一个绿色的水壶和几包没开封的压缩饼干。
“看样子是正规的考察团了。”黑眼镜说。
解雨臣拿起一包压缩饼干看了下包装,最下边印了一行小字:一九七五年六月。“三十年前?”
“与解连环留下的讯息又对上了。”
这一切都太巧了。这时,一条露在外面的金属链子吸引了解雨臣的视线,他伸出手整个地拽出来,不由得一怔:巴林石的印章,样式是传统的貔貅咬铜钱。
黑眼镜将印章翻过来,上面是一个他认不出的字。
“是我们解家人。”解雨臣将印章攥在手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印章不过厘米见方,黑眼镜不由得有些好奇,“上面印了什么?”
“等回去我……”教你。解雨臣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从前的戏言,愣生生地收住话头,把印章指给他看:“甲骨文,刀取牛角,是为解字。”
“解?那这么说来,解连环会追查这里也就不奇怪了。”黑眼镜想了想又问:“有名字?你认识这个人?”
解雨臣摇摇头:“没有名字,应该是盘口的伙计。”
又找了一翻没再见到别的讯息,黑眼镜拉着解雨臣站起来,看向石廊的另一端:“走吧,去那边看看。”
两人朝着反方向走过去,刚才的灯台在落石时就熄灭了,这会儿也不敢再点灯,拿着手电地板、石壁的,小心心翼翼地摸索着过去。
“花儿爷,你看这砌墙的石头。”黑眼镜把手电的光打在石壁上。
“鄯善红。”解雨臣也早就注意到了,这通道的墙壁用的都是鄯善红。
鄯善红又名天山红,是花岗岩里的一种,以色泽艳丽,结构紧密、细腻,花色均一著称,自然价格不菲。
“够奢侈的。”黑眼镜说,“你说会不会是个王墓吧?”
单看这通道的规模,确实有可能是个王墓。有关西域的记载最早出现在唐书,西域古国三十六,但从没听哪个国家是以‘孔雀’为图腾的。
“这里。”解雨臣手电一转向下,就见有人靠着墙壁坐在那里。当然这个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确切地说是死后的干尸。
“又出现了?”黑眼镜说着叹了口气,蹲下身。
藏蓝色的中山装,因为骨肉保存完整,头发也还好好地长在头上,齐肩短发掖在耳后,是个女的,垂眸向下,面容清秀而安详。
解雨臣打开她的斜挎包,果然找出一条相同的链子,同款式的印章,只不过材质是寿山石的,翻过来上面刻着复杂的甲骨文。
“解家春晓。”解雨臣眯缝起眼眸,把印章攥紧在手心里,手背上青筋可见。
“你见过?”
“怎么可能?七五年我还没出生。”解雨臣说:“是三姑奶奶的大女儿。”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了两个解家人惨死,解雨臣的心情可想而知。
黑眼镜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抚他,视线又转回到干尸上,将她的脑袋轻轻地歪向一旁,脖颈上有两个黑色的咬痕,花生米大小。
解雨臣脸色一变,站起来歘地一声拔出匕首,褪去短暂的脆弱之后,脸上的凶狠和霸气重又回来:“我来!”
“花儿爷。”黑眼镜立刻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手电转向一旁:“你看那边。”
光线所及之处,横七竖八地躺着的还有好几个,看来不管是谁的队伍,这次的探险伤亡都相当惨重。
“这东西应该在休眠期,反正也杀不完不如节省些体力。”黑眼镜说着将他的手慢慢地拉下来,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字句:“她在这都坐了三十年了,这样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解雨臣抿唇半晌,虽有不甘还是收了力气,把印章和匕首一同塞回腿包里。
“走吧。”黑眼镜拉了他一把,两人向那几个人走去。
一共五个人,都是同样的装束,同时进来又以同样的方式死去。
两人把挎包都翻了一遍,再没发现新线索,值得安慰的是都不是解家人,也不是九门的人。解雨臣绷紧的神经也终于松了些许。
这时,角落的一个男人吸引了他的视线,这人三十多岁,平头,面容黝黑,身体魁梧,气质相当彪悍,一看就是练家子出身,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一把花纹繁复的□□,身旁有几只死去的‘大号蜈蚣’。
解雨臣走过去,蹲下身刚要伸手探向他的衣襟,就被拦住了。
“你动他干嘛?小心染上不干净的东西。”黑眼睛说。
解雨臣:“他跟那些人都不一样。”
“那也得小心点儿。”黑眼镜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折叠式的镊子来:“用这个。”
解雨臣:……。
在这人身上翻找了半天,终于在衣襟里面的贴缝处找到一个别针式金属臂章,制作精良,釉彩鲜亮如初,且图案熟悉。
“Fische。”解雨臣将那徽章扯下来:“没想到在三十年前就出现了,你说Fische和解家是合作还是利用?”
黑眼镜摇摇头:“这我怎么会知道?”
解雨臣将徽章反过来,凸起一行刻字:No.013579。“如果这是会员编号的话,在三十年前就有一万多人,那么——”
“这样的组织可以说相当巨大。”黑眼镜说着看向解雨臣:“花儿爷,还往前走吗?”
如果连解家和Fische联合行动还伤亡如此惨重的话,想必前面只会更加凶险。
解雨臣转头看了看还坐在那里的解春晓,面容坚定:“走,怎么不走?”
“成。”黑眼镜将背包扔到肩膀上:“花儿爷要去,黑爷我自然是舍命相陪。”
他这话说得豪气干云中又有几分故意的做作,解雨臣情绪上的不安似乎被这样就安抚了,忍不住翘起了唇角,他的笑非常含蓄,笑意却一直渗透到了眼底。
不管是谁,被人这样宠着,总是开心而又甜蜜的。就算此时蜜糖彼时□□,大概也顾不得了。
“走吧。”解雨臣收起笑意,两人继续向前。
穿过这些人向前又走了一段距离,黑眼镜忽然停下脚步,解雨臣看着前面的地板提醒:“小心点,地板的花岗岩的颜色好像不太一样。”
黑眼镜舔了舔后槽牙:“花儿爷,来不及了。”
“嗯?”解雨臣听下脚步回头。
黑眼镜转头露出苦笑:“我已经中招了。”
解雨臣抹了一把脸,拿着手电将这个走廊的上边、左右和地板又重新看了一遍,花岗岩颜色深浅不一,但有一定规律可寻,也就是黑眼镜运气不好才给他一下子就踩中了。
“好了。”解雨臣说。
“那我可动了。”黑眼镜说着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
他这脚刚一离开只听咔嚓一声,两边的墙壁上颜色略深的部分同时打开,只听唧唧、唧唧声立刻想起。
“是蜈蚣。”黑眼镜说着上前将解雨臣挡在身后,就见数十只蜈蚣同时飞速袭来。
好在之前见过,解雨臣倒也不惧,深吸一口气抓牢了匕首先是一个飞踢,跟着挥手一划,同时就干掉了两只。
“身手不错啊。”黑眼镜嬉笑间解决掉两只,还不忘夸赞解雨臣:“可以,继续。”
解雨臣根本无暇搭理他,只是专心对付眼前这大号的飞蜈蚣,他可不想被咬一口,死了倒也罢了不死不活的才最难受。
不一会儿,解雨臣就看出门道儿来了,这些怪物不但不攻击黑眼镜还绕着他走,到头来只追着自己一个人不放。
“还不过来帮忙?”解雨臣一个飞腿,将一只蜈蚣踹向看热闹的某人:“赶紧的。”
黑眼镜笑笑,手中匕首应声飞出,像穿串串似的一下子钉死了俩。剩下的几只在空中盘旋着,像是有思想一般彼此碰了碰触须,看着两人犹豫起来。
“它们害怕了?”解雨臣抓着匕首向前走了两步。
黑眼镜从墙壁上拔下匕首大踏步走过来,那些蜈蚣又彼此碰碰触须,然后转身哗啦啦地撤了。
这是成精了?解雨臣抬起手擦了擦额汗,转头看向黑眼镜:“它们为什么不攻击你?”
黑眼镜听了,忍不住得意地翘起唇角:“可能是它们觉着我比较帅?”
解雨臣听了无奈地摇摇头,集中精神向前走去。
“哎,等一下。”黑眼镜立刻追上去,“帅气的黑爷我给你保驾护航。”
剩下的一段路颇为顺利,一路来到石廊尽头就见是一扇两米高的石门,同样是鄯善红的大理石,上面的浮雕和色调却给人一种满是诱惑和神秘的原始色彩。
正中间是个圆形的转盘,圆盘上又有许多以圆心对称向外延伸的长条形凸起,看上去像是一种古老的刻度盘,上下左右分别对应着孔雀、树、蜈蚣和飞鱼。
“机括。”解雨臣说。
“怎么办?”黑眼镜看向解雨臣,“这种东西我不在行,要不干脆直接炸开?”
破坏王!解雨臣乜他一眼,转头看向圆盘:“倒也不是没办法,不过还是得靠你。”
黑眼镜指了指自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