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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小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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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城,博物馆
清晨,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
解雨臣睁开眼坐起伸了个懒腰,深秋时节睡热炕头儿真是太舒服了。
黑眼镜一掀门帘儿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倚在门框上笑问:“花儿爷,睡得可还舒坦?”
“非常不错。”解雨臣说着下了炕,去洗手间刷牙洗漱。
“咱们今天什么行程?”黑眼镜跟在他身后。
“博物馆。”
黑眼镜很是有些好奇:“这也是解连环告诉你的?”
解雨臣嘴里含着牙膏泡沫点头。
“那咱今天离开吗?”
解雨臣吐掉嘴里的泡沫:“再耽搁一天。”
看来在通城要办的事儿还不少。黑眼镜认命地招呼众人吃了早饭,让老板给留着房间又开车进城。右转上了科尔沁大街再左转上建国路就是博物馆了,一栋蓝白掩映中间圆两翼呈长方形的四层建筑。
打着方向盘将车子直接开进停车场,早一步抵达的拖把已经买好了票送过来:“我们都是粗人,就不进去了,在外边随便逛逛。”
“拖把你过来。”黑眼镜摆了摆手拉着拖把到一旁说话。
回来时,解雨臣正靠在车门上看着他。
“我就让他去查一下解连环来过没。”黑眼镜凑上去主动提供情报,“花儿爷,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解雨臣点头算是接受了,抬头看向远处的建筑也忍不住有些好奇,解连环留下博物馆这条信息是为了什么?他本人是否来过?
“双鱼玉佩。”黑眼镜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替他说出了答案。
“契苾小公主的那块儿?”站在一旁的霍秀秀接过话茬儿:“我记得好像是八五年挖掘出土的。”
目前能把解连环、罗布泊以及博物馆联系在一起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个双鱼玉佩了。
不是假日,博物馆人稀稀落落的没几个,展厅十分宽敞显得肃穆而又沉静。三人目的十分明确,进去后直接就上了‘契苾公主驸马合葬墓’所在的三楼展馆。
“就是这块双鱼玉佩?”霍秀秀瞪着一双大眼睛隔着展柜的玻璃看了半晌:“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真有‘镜像’功能?”
那是一块白玉圆雕,长约六公分,用阴线刻出了鱼的眼腮、腹鳍以及尾部等细节,双鱼对称形成一个圆,嘴处有一小孔,用金链系上可以佩在腰间。
解雨臣听了轻笑:“秀秀,那只是传说罢了,要真有‘镜像’功能还会摆在这儿?”
“说的有道理。”霍秀秀耸耸肩:“传得神乎其神的,不过这质地和做工在那个时代算是相当不错的。”
解雨臣点点头,确实算得上是极品。
佩鱼之风始见于商,说到底是渔业发展带来的结果,随着‘连年有余’、‘吉庆有余’等吉祥寓意的发展,一度盛行开来,眼前这个大底就是块成色不错的双鱼佩饰了。
“我觉得这个公主活着时一定很受宠。”霍秀秀看着展品说。
“何以见得?”黑眼镜问。
“你看这些琳琅满目的琥珀。”霍秀秀指着旁边展柜里的一溜的饰品:“哪一件不是极品,而且有好几百件呢。”
据资料记载这墓中共出土了两千多件的随葬品,这些琥珀纵使在暗无光日的地下沉寂了千年,如今却依旧璀璨夺目。
“确实是精品。”纵使阅尽千帆,解雨臣也不得不承认这些琥珀从成色、做工再到款式设计都堪称极品。
“这算什么?”黑眼镜走到他旁边:“改天黑爷我送你个更好的。”
解雨臣听了看他一眼,敷衍道:“那先谢了。”
“要不要去看看公主‘真身’?”黑眼镜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是木乃伊。”
木乃伊?解雨臣以前只是听过还没亲眼见过,也不禁来了兴致:“走,去看看。”
展馆地方太大,展出的精品又实在太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这会儿霍秀秀已经不知逛到哪儿去了。
“她是大人了,又丢不了。”黑眼镜见他找人,不由分说拉着他往隔壁的展厅去。
这个小公主严格意义上说不算木乃伊,而是某种特殊环境下形成的干尸,出土后进行了特殊防腐处理之后展出的。
小公主仰卧在尸床上的左侧,整个身体罩着银丝网格,脚蹬金花银靴,面部轮廓饱满圆润,只能看见侧脸,但见面容圆润而安详,头戴鎏金银冠下枕银枕。尸床右侧的位置同样有银丝网格、金花银靴以及鎏金银冠陈列,但却并未见驸马的干尸遗骸。
在那个‘事死如事生’的年代,这样的穿戴和陪葬并不稀奇,从中可以推测出墓主人生前奢华的日常生活状态。
“你说这驸马去哪儿了?”黑眼镜指着空的尸床问:“就算不是同时去世,死后也该合葬不是?”
解雨臣也有同样的疑问,转去看旁边的说明资料,上面对公主生平介绍十分详细,对驸马却只是潦草带过,想必是年代久远已无据可考。
展厅除了小公主的干尸之外,旁边还有各个角度拍摄的照片和解说。解雨臣移步向前一路看过去,左侧、右侧,跟着是正面,头发整齐地束在银冠内,眼睑覆盖着几乎没有塌陷的眼球,睫毛看得清清楚楚,唇角似乎还带着隐隐约约的悲伤,只是这容貌怎么有些熟悉?
待解雨臣凝眸细看,越发地清楚分明起来,看那模样……不由得心脏发紧,呢喃失声:“秀秀!”
黯淡的灯光下,契苾小公主安详地躺在那里,虽然经过了上千年的时光,容颜依旧栩栩如生。时间仿佛被定格了,将遥远的时空串联在了一起。
“这……”黑眼镜看着那张还算熟悉的面孔,惊道:“不会这么巧吧?”等了一会儿不见解雨臣反应,转头就见发现他还没丛震惊中恢复过来。
“花儿爷?”黑眼镜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说,在这个世界上每隔百年就会出现一模一样的面孔,这可能是真的。”
解雨臣的视线还停留在那张脸上,实在是太过熟悉了,他从小到大的玩伴——霍秀秀。
“这也太邪门儿了。”黑眼镜摸着下颚微一沉吟,果断地拉着解雨臣往外走:“花儿爷,别看了。”他这边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霍秀秀大大咧咧地从入口探出头来:“小花哥哥,刚才是不是你叫我?”
黑眼镜见她要进来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入口,同时遮住了她的视线:“没有,你听错了。”
“不可能。”霍秀秀说着就要进来,见黑眼镜不肯让开,叫道:“哎,你挡着我干嘛?”
“花儿爷?”黑眼镜微微转头提高了声音。
解雨臣这才如梦初醒,又看了一眼那照片转身走过来:“秀秀,你看完了吗?”
“嗯。”霍秀秀点头,脸上还有狐疑:“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
“秀秀,我还想去看看别的展品。”解雨臣上前一步挡在黑眼镜前边:“饰品方面你比我熟,一起吧?”
“可我还想看小公主的真身呢。”霍秀秀说着又要进来。
“都被银丝包得严严实实的,也看不清楚。”解雨臣说笑着拉着霍秀秀的胳膊往外走:“反正要去罗布泊,到时去看‘楼兰美女’吧。”
“那……好吧。”好在霍秀秀天生性格随和,听他这么说也就答应了:“小花哥哥,前面有几个展厅很不错呐。”
“是吗?”解雨臣回头对黑眼镜使了个眼色。
黑眼镜点头表示收到,靠在展厅入口的墙壁上。
转进了隔壁展厅,解雨臣的思绪还在契苾小公主的身上打转,难不成真如黑眼镜所说,每隔百年就会出现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来?不然又该如何解释这巧合?
这个展厅展出的是各种饰品,玉柄银刀、镂雕金荷包、缠枝花纹金镯……都是女孩子日常喜爱之物,用料之上乘,制作之精美实属罕见。两人边欣赏边啧啧赞叹慢慢地向前移动着,这时一个残破的泛黄手卷和缺了一小半的雕花铜镜进入了解雨臣的视野。
“摆在这儿也太突兀了。”霍秀秀指着铜镜说道:“这么破的镜子还随葬?”
解雨臣也觉着有些违和,而且为何会把手札和化妆用的铜镜摆在一处呢?难不成出土时就是在一起的?这铜镜整体是青铜鎏金的工艺,背面上浮雕叶形图案以及弯曲的铭文。
这铭文……解雨臣忍不住凑近了细看,越看越觉得和飞鱼卷上的文字有些相像,莫非……
“唔……”忽然太阳穴一阵剧烈的刺痛传来,解雨臣疼得皱起眉头,扶着额头就觉着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起来:时空似乎被扭曲了,朦胧中黄沙漠漠、烈烈寒风、骑着枣红色骏马的长发少女,环佩叮当升钟,呼啸着奔向远方,在残阳如血的地平线消失了……
“小花哥哥,小花哥哥!”霍秀秀的声音仿佛从那遥远的天际传来,熟悉而又陌生。
解雨臣抱着脑袋慢慢地跌坐在地上,视线越来越模糊只剩下一片白茫茫,头也更疼了,仿佛从里面炸开了一般。
“秀、秀秀……”解雨臣抱着头,就像是血管都要炸开了:“那、那镜子……”
“镜子?”霍秀秀扶着解雨臣,转头看了两眼:“那镜子怎么了?不就是化妆用的青铜镜吗?没什么特别的啊。”
解雨臣用手指按住剧烈跳动的血管,压抑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声音断断续续的:“我、我好像在……”
“小花哥哥,小花哥哥!”霍秀秀高声大叫:“黑瞎子,快来呀,小花哥哥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