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草稿》上夜星斗

27、朋友（4）上

　　有些友情是命运交错产生的羁绊因果，有些友情却是无端缘起的篇章，文章的开篇蜻蜓点水，寥寥几笔，执笔的人将所有的回忆情感注写白净的纸上，无数的日日夜夜书写过去故事与未来畅想。

　　可在不知过了多久的某一天，执笔人翻回到文书某处篇章的末尾处，看到了玫瑰般的爱情诗篇，或许他是故意的，又或许他是无意间翻到的，但谁会知道呢。

　　友情是从一开就产生的，但爱情也是同时产生，两条线交叉着随时间不停地向前进行着，同样的速度，不同的反应，相同的故事，不同的情感区域触感，明明在后来能够感受到另外一条线的摆动，能量的传递，可为何还要嘴硬地欺骗自己说不爱，这样的倔强到最后又会有几分胜算呢？

　　2016年4月14日。

　　这天早上，程青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后吃了早餐便回到自己房间坐在电脑桌子前玩起了电脑。

　　今天是星期四，按道理他应该在附中的清北班上课，听他喜欢的数学课，做着各种训练题，下课后走到走廊外面休息休息，又或者是课间里给向他虚心请教问题的同学讲解学习问题，可今天倒是个例外，因为转学放假的人不需要特意学习，更何况他连高二三的知识早就提前自学完了，实在没必要逼着自己那么内卷。

　　江宁附中那么好的学校，好多人想考进去都不一定能考进去呢，他却想转出去，亲戚朋友都想不通，龙中那地方重点率本科率都不如附中，完了学习压力还大，他转去那所学校图什么啊，一个是区级重点荣誉一级中学，另外一个是区重点二级优秀中学，虽说只是差了一级，但差别可大了，整个江宁市荣誉一级的中学一共就两所，一个是一中，另外一个是附中，剩下的二中，三中，龙中并肩三大优秀重点高中。

　　一般而言，有钱有身份的人会把自家优秀的孩子送到附中和一中这样的学校去念高中，说是高中，但和其他只注重升学率和重点率的传统高中不一样，他们更注重全面发展，虽然其它学校外表都会说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但有且仅有附中和一中是真正做到的，两者拿出来相比，附中做得更好。

　　在附中这样的学校学习是真的会变得格外优秀，视野也会变得格外开阔，它们那里的学生不会死死只盯着升学这一件事，他们除了学习之外还有很多事情要学要做，而考大学只是其中的一件而已，如果你足够优秀的话，你可以不用参加高考，因为优秀的他们完全可以选择是否要到国外留学，或者在国内读本科。

　　当然他们的招生要求也很苛刻，不仅要本人成绩足够优秀，自身的各方面也要足够优秀，学费住宿费也不便宜，所以说去那里读书的小孩家里基本都挺富裕的。

　　桂区许许多多的富裕家庭优秀子弟中，有一大半集结在了江宁附中。

　　可如果实在进不了附中的话，一中也会是个不错的地方，大多数上不了附中的富裕家庭优秀子弟会首选一中，这时候高考的重要占比与附中相比会稍微重一些，

　　即便如此，大家在选择学校时，二级中学才是最受关注的学校，附中和一中被那些富裕家庭子弟占据，剩下的二中，三中，龙中才是他们的首选，哪怕他们自家小孩分数够得着一中那样的学校，他们也不会考虑，不但是学费更便宜的事，而是考虑到自家经济环境的问题，不让自家小孩去那样的学校，因为那里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各方面素质都很好，自家小孩去了大概率会不适应，甚至会变得自卑，产生厌学情绪，变得不爱学习。

　　道理很简单，即使真的去了以后也会发现自家小孩根本比不过他们，大家都爱学习，都努力，可即使用尽了百分之两百的努力也可能只会是倒数前三。

　　待在和自己一样普普通通的人群里的学校里，难道不香吗？

　　在那三所学校里，龙中是最受家长青睐的中学，它的重点率和升学率都非常高，而且不受地域和家庭环境的限制，而它唯一的要求就是入学的学生成绩够格，要有求学心和上进心，最后学生品行端正，只要是符合以上要求，哪怕是学费交不上，考虑到学生家庭环境，都会为学生申请学费延迟，如果成绩好的话，不仅可以拿奖学金，还可以向学校申请降低入学学费，全校前十甚至可以免学费。

　　更何况它的学费真的很便宜，至少是江宁市最便宜的一批。
　　龙中也是一所非常良心的中学，条件设施都很不错，平时也绝不会在物质上亏待学生，在龙中是正真能做寒门出贵子的地方，但在那里上学也确实是一件很累很幸苦的事，在幸苦和累这件事情上，江宁市它排第二，也确确实实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程青端坐在电脑桌子前，目光在电脑屏幕上扫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滑动鼠标滑轮。

　　这时候房门突然敲响，一下两下。

　　咚咚。

　　苏俐敲开门询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吧，儿子，要准备的资料文件我都给你准备带好了，一会儿我和去趟龙中，我好把你转学的事情都办了。”
　　程青连忙回复道：“都准备好了，妈。”，眼珠轻轻流转，接着问道：“不是下午入住学校吗？怎么这么早就去了。”

　　苏俐轻轻地笑了笑，干练地说道：“上午过去帮你安排一下转学的程序，顺带你熟悉一下龙中的环境。
　　“龙中还需要熟悉吗？”程青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

　　苏俐走到他的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扭头看向他说道：“怎么不需要熟悉，如今的龙中和你小时候去玩的那个龙中早就不一样了，人家管理是很严的，规矩还特别多，可不比你在附中时的自由。”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龙中是江宁出了名的严格，连手机也不让带了，带了还得上交给班主任。”程青停下手中的鼠标，转动了一下了座椅，看向苏俐，边说边吐槽龙中的破规矩。

　　苏俐忍不住笑了笑，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抽了出来，就着双手抱叉的姿势说道：“哟，不是你要转学的吗？现在还没踏进校门呢，就开始吐槽起龙中了。”
　　“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吧。”程青抬起眉头说道。

　　“放心，我和校领导那边交代过了，凭你的成绩和实力呢一进去就是清北班12班，寝室是四人寝，都是年级前十的，人也很好相处，班主任也好讲，到时候我和你去和他们打好一下招呼就行了。”
　　程青轻轻地挑起眉头，浅浅笑了笑，作出一个OK的手势，说道：“没问题，一切都听苏总的。”

　　苏俐一脸不屑地看了看他，轻轻地翻了一下白眼，顺带说道：“臭小子，少向你妈献殷勤。”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他的房间，顺带把他房门给带上。

　　在去往龙中的车上，苏俐坐在车上开车，程青坐在副驾驶上看手机。
　　“小青啊，去了龙中也得像以往一样自律努力才是，千万不要换了环境，就觉得现在的环境配不上自己了，就找借口不努力不认真了，这只是自我欺骗式的放弃，对自己的不负责，也不要因为太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和看法，而轻易地改变自己的想法和忘了自己的初心，知道吧。”苏俐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地看向他说道。

　　“不要因为别人轻易地夸你就欣喜地骄傲地上了天，也不要因为别人的批评和责骂而过度地责怪自己，老规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说到这里，苏俐稍微暂停了一下嗓子，随后眉头带了几分审视的喜色地看向自己那便宜乖儿子，接着说道：“还有，千万不要给我早恋，多可爱漂亮的小姑娘都不行，要是被我发现了，我肯定饶不了你。”

　　“我是那样的人吗？妈。”程青自信地说道。

　　“谁知道你呢，我自己的儿子我还是猜得比较准的，像你初中那会一堆又一堆排着队地给你递情书，我和你爸的那张脸都不好意思挂在脑袋上，当然啊，我觉得龙中的女生应该是比较矜持的，不会被你这冷冰块的性子给吸引到的吧。”苏俐继续说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程青冷淡地敷衍道。

　　“你别不以为然啊，我和你说，有些事不是没有可能的。”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我有时就是觉得太由着你性子，太惯你了，这事啊就怪你爸。”

　　苏俐不觉得有些生气，觉得自己确实说得有些道理，凡事不能太由着他做主，否则会很容易错过太多机会，当初想让他直接去外国读书，到大学毕业以后再回来，结果在国外读到一半就喊着回江宁读初中，后来因为成绩优异被知名一流高校招收，他也不愿意去，反而是说要念完高中，觉得这样学习和人生才完整，苏俐和他爸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他。

　　这可不是一般的名校，那可是科大，科大啊！他是说不去就不去啊。
　　中途不止这一个，还有少年班的人来找过他父母，还是被程青以同样的理由给拒绝了。

　　后来说去附中上学，现在读了半年又要转到龙中，为此和他争执了半天，最后还是答应了他，苏俐觉得不能再让他这样继续下去，就跟他说，去是可以，但是成绩必须保持在前三里面，而且最好是第一名，前三只是底线，一旦掉出第四名以外，他就得乖乖跟她回附中。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有些生气，带着半分怒气的眼神瞥了程青几眼，有些烦闷地开着车。
　　程青知道他妈生气了，也不愿多说什么，怕会不小心激到她，只好默不作声地待在座位，转移视线地看向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转向正前方。

　　程青有时候觉得他妈挺啰嗦的，跟他总谈什么未来和规划什么，这些他都有自己的想法，家里说的他也只是参考，说太多无用，对他来说也只会是轻轻呼过的耳边风而已。

　　上午程青和他妈到校长室交谈了好一会，校长邹舟上下打量了这孩子，还拿着他的成绩单边看边夸他优秀，说他什么样都挺好，各项成绩都很不错，他一转来这第一名的位置大概不能长驻了。

　　苏俐心底表示校长真有眼光，那自己的儿子能不好吗，这么可能不是学霸，也不看看是谁生的，毕竟饿和他爹都是人大毕业的，那自己的娃能是学渣吗？开玩笑。

　　下午他和苏俐到男寝里收拾东西，置办好程青的床位，铺好床，摆好物件，该买的该带上的都他带上。

　　虽然程青觉得自己一个人都能行的，但苏俐还是坚持要陪他过去，一来是觉得他没有自己细心，二来是她觉得自己得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龙中的住宿条件是比较好，高一到高三，六栋公寓楼，每个年级各两栋，男生一栋女生一栋，有分四人寝的，六人寝的，八人寝的，四人寝和六人寝是新公寓楼，八人寝分布在老公寓楼，毕竟这是一座百年学校，公寓旧楼肯定是有的，虽然校长邹舟也说了，未来肯定会把旧楼给拆了，给他们全部换成四人寝的新公寓楼，但是15级的学生表示他们大概等不到那一天，也就是说在毕业前都看不到新楼的样子。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15级的学生确实没等到那一天。

　　办理好这些，程青刚刚下了楼，就看在远处看到了陆空，这时候正是第七节的体育课，他在操场的不远处观望着他，而他正在和另外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白净男生在主席台处边坐着边聊天。

　　他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不一会儿，眼神微微眯起，有些欣喜地微微笑了笑，心俐似乎是在为某事的成功而开心，随后默默地转身离开。

　　中午午觉睡醒，程青随后起身轻轻走到自己的书桌处，然后到书架上抽处了那本很久没看了的《西游记》，轻轻地翻了翻了，页面停留在在孙悟空名字出现的第一页。
　　外面的风将窗帘轻轻翻起，午后阳光清透地洒进来，一片片金黄色的光照落房间的地板上，程青就着修长的身字在房里走来走去。

　　他拿起桌子上的黑色签字笔，拔开笔盖，轻轻地扔到桌子上，随后孙悟空的名字上圈了一个圈，然后又写了几个字，看着像是书法体中的某种字体，但又完全不像。
　　而且除了他本人估计真的没什么人看得明白他写得什么的，但看得出来，他一共就写四个字。

　　宏云世界2016年4月14日。
　　下午体育课中。

　　陆空刚刚从体育课解散出来，累得不行，正趴在栏杆上喘气呢。
　　解散前还得跑1000米，那能不累吗？

　　得亏他还有个不错的好朋友会上来给他递水，不然他得就这么干渴死在操场上。
　　递水的不是其他人，正是他的好发小好兄弟好基友——8班的许梁。

　　许梁两手拿冰水，一手一瓶，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他的身边，并且用其中的那瓶没开过的冰水戳了戳他脊梁骨，挑起细眼，调侃地说道：“看来你不行啊，细狗。”
　　陆空感觉身后一股冰凉从他的脊梁骨传到他的脑后来，一激灵地转身回过头来，有些瞪大眼睛地说道：“啧，我说你，能不让我随机透心凉吗？”说完，随后一把从他手里夺冰水，然后拧开瓶盖，一股脑喝了下去。

　　许梁笑了笑，随后说道：“体力不行，得加强锻炼啊你。”
　　“用你说，我有好好锻炼啊，我那不是跑得太尽力了吗？”陆空为自己辩解道。
　　“我说你搁那发什么呆呢？真累趴了？”说完，许梁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陆空在内心吐槽道，废话，当然累了，我不是体力不行，中午的时候查看江瑶发过来的资料看不完，随后只能用梦境阅读的方式查看，这的一梦查看可把他给累坏了，这可是把李成年的以往的初高中经历和他那畜生继父从1992年到2016年的经历给看完了。

　　信息量很大，这可把他给累坏了，午觉醒来之后，很久都没反应过来了，那感觉比连考两场数学还累挺的。

　　而且这种效果不是用看完两场电影的方式能概况的过来的。

　　“没什么，我就是在内心吐槽一下学校为什么老是安排这种体育课必做的傻x测试而已。”陆空漫不经心地吐槽道。
　　“确实，我也觉得很烦。”许梁表示赞同地说道。

　　没什么，我就是在心里吐槽你，十年前和十年后都是一个样，还是爱吐槽我，还总摆出一副事事淡定的样子。

　　“学校一直以来就都是这个/逼……。”刚要继续往下说下去，突然一个大喷嚏打断了他的思绪。
　　“哈秋，哈秋哈秋。”一个不够，还连续打了两三个。

　　“靠，哪个犊子不识好歹在背后骂你爹。”陆空大骂道。
　　许梁被吓得往后靠了靠，见他又要接着打，便立马拧紧了瓶盖，然后机灵地往边两边靠，一脸嫌弃地看了看他，眼珠转动了一下，随后轻轻地扑哧一笑。

　　“笑个屁啊。”陆空骂道。
　　许梁笑着摇摇头，随后说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吗？如果你突然打了个喷嚏，那一定是有人在想你。”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道：“该不会是有哪个小姑娘看上你了。”
　　“胡说，我家里人常说，如果你突然打了个喷嚏，那应该是有人在背后骂你或者议论你，才是不有人在想念呢，当然虽然我是有一些姿色，有小姑娘暗恋也不排除在外。”说完，陆空有些自信地笑了笑。

　　“少臭屁了，尽往自己脸上贴金呢你。”许梁皱起眉头吐槽道。
　　“嘿，不是你是先说的嘛？“陆空反问道。

　　“看不出我哄你呢？“说完，他乐呵呵地笑道。
　　“俗话说得好，客套也好哄也好，那程序都得走完的，再说了，你不得配合配合我？“

　　“嗯，好好好，配合完你。“说完，许梁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开开心心地边走边聊，随后走到主席台旁处的阶梯座椅处坐了下来，边坐边聊天。

　　聊着聊着，陆空恍然想起什么事情，脑子一道光闪过，卧槽，我好像把找李诚年的事给忘了，我的天，光顾着和小梁梁吹牛，把正事给忘了。
　　随后陆空站起身来，内心骂道，我去我去。
　　然后向四周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