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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这个女子又来了,石头不能动不会说话,要不然它一定会强烈谴责天天给石头倒刷锅水这种不文明不道德的行为!

      唰!这锅水还是倒下来,石头细细品味试图尝出点其他味道,呸!还是那么苦。

      它无语望天,有没有石头保护教会能听见它的心声从天而降解救于水火,这个小破院子它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十几年前抑或是几十年前,石头某一日清晨耳边传来了鸟叫,接着是开门的吱呀声、洗漱声、外面行人走动等等,它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说道:“小妹,来碗豆花儿多放辣。”

      石头几欲落泪,在有记忆以来它能感觉到自己处在一个非常空旷的地方,周围又黑又闷,好像天地间只剩下它一块石头。这还是它第一次能听见声音,它珍惜地聆听每一句话、每一个动静。

      接着一切都好像再往好的方面发展,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没过多久它就能视物,原来是一只小麻雀每天在枝头跳上跳下,每天早晨要喝豆花儿的那个女子不仅声音柔和长相也十分温婉,她每天都端着一个大锅不辞辛苦地给它浇水,虽然它是颗石头并不是草木。

      此时石头抱着一颗感激之心,它想着等修炼成型时一定要好好报答该女子的善举。直到它可以感受冷热尝到五味......

      来上门给女子说亲的媒婆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举动,问道:“溪姑娘,你这是在做甚?”

      溪月挽起鬓角的碎发,动作优雅:“刘婶子今天来得好早,我正吃完饭倒刷锅水呢,你且在屋里坐一会。”

      刘媒婆看她把一块石头浇得又黑又亮,周围还用其他小石子围起来像是生怕大石头跑了,与外界传言结合起来觉得溪月愈发看不懂,说亲那家又是独子家中长辈不会喜欢有“特殊癖好”的姑娘,只好打消今天说亲的想法“那你先忙吧,婶子改日再来。”

      溪月应了声也不强留,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去。

      两个人都不知道石头此时心中的惊涛骇浪,此时石头已经有数年人间见识,知道自己算个灵石,虽然不能日日受人供奉,但是无论如何也沦落不到喝刷锅水的地步,还一喝喝了这么多年,它的石格被侮辱了、践踏了,一颗幼小的石头心被深深的欺骗了。

      它用语言抗议了很多次,但是结果以溪月听不见它的心声作罢。寒来暑往,石头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虽然在石头看来日子过得并不快,但是长在院前的小树苗已有手臂粗上面已经结了几个小青果,每日给溪月卖豆花的小妹吴秀儿嫁人后又丧夫,披在后面的青发也挽起来。不过好在她为人开朗大方,自己又是个心灵手巧的小娘子,倒也不愁吃穿。

      又过了几年村里老是扒着门缝好奇看院里的小孩都长大了,现下换一波新的小毛头在趴着门缝张望。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春日,吴秀儿扭捏着帕子来找溪月说话,在她第三次说道:“你家鹅长得真大,是不是该下鸡蛋了。”

      溪月终于忍不住打断她,“停!首先鹅不会下鸡蛋,其次那鹅是大公鹅,不过你这话提醒我了”,溪月摩挲着下巴看着大鹅悠哉地从她面前巡视过去,“该不该再买几只鹅呢?它一只鹅也怪寂寞的。”

      石头看着溪月的话越跑越偏,就在它要气出人话的时候,溪月又硬生生的把话转回来:“不过秀儿,你今天怎么了?说话颠三倒四,是不是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吴秀儿先是叹了口气,接着犹豫道:“说是也不是,说不是吧也有点关系。”

      溪月终于把目光从鹅身上转移到吴秀儿微红的脸颊上,试探着问道:“该不会是你娘又逼你相亲了吧?”

      吴秀儿咬着唇点点头:“嗯”,她这次对相亲的态度并不像以往那么抗拒,看得出来她很纠结,手中的帕子都快绞烂了。

      虽然溪月自己活得很粗糙得过且过,但是与吴秀儿相知多年她热心善良且待人以诚。所以对这唯一好友,溪月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次是哪家小伙?”

      “小伙?”吴秀儿努力回想村上的传言,“这年岁应该不算小伙了吧,是叔伯?啧,他长得也没那么老。”

      “听你这话倒像是见过,我认识吗?”

      吴秀儿见院内清净,捂着嘴低声说道:“是孙祯。”

      溪月夸张地挑了下眉,哇了一下:“孙秀才?就是那个为人古板不苟言笑的孙秀才?!他上你家提亲去了?”

      “哎呀不是”,吴秀儿赶紧去捂溪月的嘴,“不是他去提亲,是我们顺路遇到过几次,我娘见他举止稳重进退有礼,也不觉得我们孤儿寡母有看轻之意,我娘便起了心思要撮合......”越说她的脸越红。

      “你家和他家并不在同一方向,何来顺路之说?”溪月抓住重点。

      “是前些日子我差点被村里的大黄狗追着咬了,当时慌不择路躲到孙秀才家里,他后来好心送我回去,一来二去便多说两句,我发现他并不像外人所说那样......”

      接下来两个女子头靠在一起边说边笑,石头恍然想起吴秀儿被夫家赶回来那段时间,连它一个石头都能感受到她的颓丧,幸亏在娘亲和溪月的日日劝导下,她能重新振作起来。

      “其实我知道阿娘是为我日后担忧,阿娘一人把我独自带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又岂非不知?为人父母总是想子女过得好些。可我说实话,近些日子我做梦老是梦到刘家。”

      溪月点点头表示知道她说得亡夫刘康。

      “他在梦里责怪我见异思迁。”

      溪月愤愤不平道:“你倒是愿意为他守寡,可你那婆家还嫌弃你吃他家穿他家硬生生把你赶回来了,要说托梦他为何不托给他娘呢?”

      吴秀儿叹了口气,溪月知道她这番话并不能让秀儿忘却之前的事,要等秀儿自己想清楚其中曲折。

      过了些日子,村里见吴秀儿与孙祯偶尔同路开始传一些风言风语,吴秀儿听到后愈发退缩不肯再与孙祯见面,可孙祯却反过来经常上门拜访,吴大娘刚开始很欣喜以为孙祯有求亲之意,可孙祯干了好几天的活都不主动提,吴大娘终于忍不住问道:

      “孙大秀才,你也知道我读书不多不懂甚么读书人的礼节,有话我就直接问了。”

      孙祯把水桶从井里拉起来,虽说他是个秀才可力气终归比孤儿寡母大些,“吴大娘请讲。”

      “你这些时日来我家做活,我与秀儿心里都很感激你。可是这无缘无故你来帮我们,这让外人看到了难免传一些闲话...”

      “我来去都在天光正足的时候,帮您干活也是大门敞开路人可见,行事坦坦荡荡不惧外人质疑。至于闲话,言语在别人唇舌之间闲话是传不完的,我们但求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己。”

      吴大娘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与读书人打交道,心想这人还真有点死读书不懂人情世故,你是无愧了可秀儿的名声就毁完了这样下去让她们母女俩在村里如何抬得起头。

      “况且我与秀儿姑娘,男未婚女未嫁,我追求心悦之人总不能靠花言巧语来哄骗她的真心。”这是孙祯三十二年里说过最大胆直白的话,说完耳朵可疑的红了,他清咳一声带着期待的目光望向屋内。

      吴大娘一喜:“你可叫刘媒婆上门说亲啊!”

      孙祯蹙着眉,“可我不知秀儿姑娘是否愿意嫁我,我已是而立之年却无家业可傍身,虽是秀才却只能教幼童识字。”

      “孙大秀才哟,你也太看轻自己,你虽无大家大业可家中有田秀儿嫁过去总不会饿死,况且我们也不是什么富贵之家我只盼她以后过得平安顺遂;再说你教孩童识字不收一文村里谁不知道,要是真按村外规矩给塾师送束脩怕是早成了村中富户,大家伙都念着你的好哩!”

      孙祯不欲再说抬起双手告辞,“这些天我却有行事不妥之处,望大娘海涵。以后打水劈柴这些重活可等我来了再做,多有叨扰。”

      等孙祯走后吴秀儿从屋内出来,吴大娘欣喜地问女儿:“你都听清楚了吧!我瞧那孙秀才真心实意,哎我话还没说完你去哪?”

      吴秀儿心烦意乱地走到溪月住处,正好遇上半路折返的孙祯,吴秀儿急忙去敲溪月家的门。

      孙祯开口了,“秀儿姑娘不必感到不自在,我回来是忘了一个东西。”他掌心放着一个小盒子,上面有刻着花纹看起来十分朴素。

      吴秀儿犹豫着要不要去拿时门打开了,溪月惊讶地看着两人,“你们这是干嘛呢?”

      吴秀儿立刻收回踏上前的脚步不自在地说道:“噢,我做了卤豆腐带来给你吃。”

      溪月望向她空空的手,吴秀儿也意识到什么脸变得通红,下意识回头去看孙祯,只见孙祯微微而笑刻板严肃的脸上算得上春风化雨,“我按照古法做了胭脂,虽不似集市上那般精巧可用料放心,你先用着试试”,他上前一步把胭脂放在石凳上,“如此便不打扰你们二位闲聊了。”

      “等等”,溪月叫住他,围着他转了两圈,“孙秀才身子骨结实不少么”,说着她捏上孙祯的胳膊,孙祯不动声色地抽出手与她拉开距离。

      “溪姑娘,男女有...”话还没说完孙祯目光直条条地望向前方。

      “我问你啊,你是否真心想娶秀儿姑娘为妻?”

      “是。”

      吴秀儿在一旁跺脚,“溪月!你说这个干什么,羞,知不知羞呀!”

      溪月才不管,继续问道:“你以后会对秀儿姑娘好吗?”

      “等我与秀儿姑娘成亲后,所有的脏活累活我来做,绝不让她再吃半点苦。”

      溪月冲吴秀儿眨眨眼,虽然吴秀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让含蓄内敛的孙祯一日之内能坦言两次,但她还是被孙祯的话打动忍不住红了眼眶,溪月过递上手帕:“诺,你去问吧。”

      “可以吗?”

      溪月点点头。

      “你为何心悦于我?”吴秀儿屏住呼吸。

      孙祯这次没有像前两个问题那样回答迅速,而是呆呆地站着思索了一会才回答道:“你与他人不同,每次见到你总能牵动我的心绪,你是个好姑娘。”

      吴秀儿捧着脸脑海里那句“你与他人不同”转啊转,她不禁痴痴地笑起来,溪月挥挥手,“回神了哎,孙秀才都走一个时辰了,你脸上红晕怎么还没下去,该不会刚才趁我进屋偷偷抹胭脂了吧!”

      吴秀儿被她打趣气得捏她的腰,“哼,你还说!哦对了,孙秀才刚才那样不会有事吧?”

      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溪月不似常人,有武功会施法,当年就是靠她一人之力救了整个村子的命。

      “贴了真言符只会说心里话,他所言皆为真。况且要是孙秀才出了事某人还会给我带卤豆腐吗?不过如果真出了事我和孙秀才你选谁?”

      吴秀儿扑哧一声,“选你选你。”她挽着溪月胳膊靠在肩头,“之前不知道他心意还好,如今知道了反而更加不知如何面对。”

      溪月看着两个人明显两情相悦却拘泥于俗礼,便指着院内的石头:“不如一切交给上天来决定。倘若你们的情意能让石头开花,那便是上苍也被你们真情感动降下祥瑞。”

      “石头开花?”吴秀儿狐疑地看着院里那块光秃秃滑溜溜的大黑石,“石头等一千年也开不了花吧。”

      “说不定哦”,溪月说道。

      石头:......我只是听闲话,管我什么事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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