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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果然是你 ...

  •   没过几天就是月测了,班里的许多学生都在哀嚎,生怕自己成了垫底,然后被班导热情地喊去办公室喝茶。

      自从刘悦那件事之后,沈星言就再没落过作业,或许是潜意识不想这样的事情再次上演。

      于是,那位寂寂无名真正的“田螺姑娘”,自然也就不再出现。

      月测进行的很顺利,这段时间到底还是跟着裴羽认真学了点东西,每场考试卷面都填满了,好歹还算是个脑子灵活的。

      只是或许实在是太过于嘚瑟,等到裴羽收完他的试卷走出教室时,他才猛地想起,自己好像落下了名字未写。

      于是,沈星言又抓起一支黑笔冲了出去。

      下课后的走廊人头攒动,沈星言在不小心连撞两个人肩膀之后,终于在一个角落看见了裴羽修长的身影。

      他不知为何并没有迅速离去,而是背倚着一面墙,长长的一只腿微微屈起。

      由于低头的缘故,他右耳的发丝稍稍有些散落下来,遮盖住了他纤长的睫毛。时刻竖立起来的校服衣领此时被棱角分明的下颌压下一道漂亮的弧度。

      裴羽盯着手中某张试卷认真看了会儿,然后抬起左手,轻轻咬下了手中的笔盖。

      随后,他很自然的在那张试卷的左上角动起了笔。

      裴羽写的很自然,也很专注,像是在享受许久不曾落笔的快感。

      以至于有人早已靠近他身边,都丝毫未曾察觉。

      直到最后一笔横折潇洒如蜿蜒的蛇,那独具特色的“言”字便算完成了。裴羽还没来得及取下齿间的笔盖,就听见有人低沉着嗓音道:“果然是你。”

      裴羽慵懒着靠于墙壁的身子瞬间变得僵直,片刻后,他咬着那小小的笔盖,缓缓抬起了头。

      沈星言就站在他面前,低垂着温柔的眉眼看着他。

      “果然是你,裴羽。”

      沈星言念出他的名字时,嘴角便向上弯起,连带着那双微微上扬的眼尾,都溢出了温暖的笑意。

      沈星言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但只有此时此刻,在自己脱口而出那句“果然是你”的时候,他才终于肯面对自己的内心。

      原来,他从来都希望,那个在暗地里为他偷偷补作业的人,会刻意模仿他字迹的人,舍不得他在雨水里受罚的人,是裴羽。

      于是当听刘悦说,自己曾为他暗自写作业时,他内心是如此的失落,以至于抵触到即使宁愿被老李再次惩罚,也不想要交那份属于刘悦字迹的试卷。

      沈星言的出现是裴羽万万没有料到的,此时的他头脑一片空白,连唇齿之间轻轻咬着的笔盖都忘了拿下来。

      他不敢眨眼,生怕一个眨眼的瞬间,就错过了眼前人细微的神情变化。

      他是恐惧的,他害怕沈星言知道真相后会断然离他远去;但他同样又是贪婪的,他是如此迫切的希望沈星言清楚地知晓自己为他做的一切,然后或感动、或甘愿地接纳了他全部的爱意。

      裴羽还沉浸在自己紊乱如麻的思绪里,直到自己冰凉的唇碰上了某个温暖的指尖。

      裴羽瞳孔骤缩,整个人瞬间像是过电了一般,一动不动定在了原地。

      沈星言的指尖只是稍稍轻触了一下他的唇瓣,然后将他唇上的笔盖摘了下来,他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笔,“咔嚓”一声按了回去。

      裴羽松了口,终于喊出了隐藏在心底许久的名字:“沈星言......”

      沈星言抬起头,明亮的瞳孔里倒映出他独一无二的影子。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裴羽眼睫微动,他问:“是不是我,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沈星言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他向前一步,头便再次低垂了下来,“你知不知道,那天刘悦和我撒谎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过。裴羽,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裴羽有一瞬间觉得,沈星言或许是有些喜欢他的。否则,为什么总能说出一些让他动心的话?

      他偏过头,看了眼遥远的天际,那里万里山河绵延不绝,夕阳余晖落地成金。

      正是人间绝美景色。

      他收回目光,对沈星言道:“沈星言,我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我想,或许就是现在吧。”

      “什么?”

      裴羽抿唇笑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待会儿回寝室的时候,你能帮我找一下我的耳机吗?”

      “可以,你还记得大概放哪里了吗?”

      “具体位置不太记得了,不过可能在抽屉里吧。”

      “好,那你......”

      沈星言欲言又止,裴羽问:“什么?”

      “那你今天还要陪林一学习吗?”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月测都结束了,他就不能让你休息一下?”

      沈星言的表情实在委屈的可爱,裴羽轻轻笑了一声,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发丝。

      “今天不补课,今天一整晚,都陪你。”

      -

      裴羽晚上回宿舍的路上收到一条微信,微信的内容是一张截图,他点开看了眼,片刻后,沉默着将手机插回了口袋。

      他顺着微信留言来到篮球场,看见了刘悦的身影。

      “你居然真的敢来。”刘悦穿着一身浅黄皮衣,双手交叉在胸前,看起来,似乎已经等候了多时。

      “你想说什么?”裴羽开门见山道。

      “我果然没猜错,你就是一个同性恋。你喜欢男人,对吗?”

      在看到那张截图后,他就已经明白刘悦的目的,倒也没有什么惊讶的,他双手插在校服衣兜里,坦然道:“是,不过,这和你好像没有关系吧?”

      “本来呢,你喜欢谁确实和我没关系,毕竟还有人和狗拜堂结婚的呢,区区一个同性恋,我实在没有兴趣给予过多关注,但是呢......”刘悦向他走进了一步,眼神是阴狠地沉,“你千不该万不该,把这肮脏的念头动到了沈星言身上。”

      裴羽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说:“我喜欢谁,动了什么念头,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至于沈星言,他是如何想的,你就更没资格插手。”

      “呵,看来,你是打算死性不改了?”

      裴羽其实很想知道她父母是谁,到底是怎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样一个蛮横恶毒的孩子。

      裴羽不想和她花费气力在此纠缠不清,他说:“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走了。”

      “你真的以为,你今晚还能回的了宿舍吗?”

      裴羽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

      刘悦拿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我给过你机会,但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我翻脸无情。沈星言现在大概率是看到了我发给他的消息,你是同性恋并且觊觎他多时这件事,想必他也已经知晓了。裴羽,这是你逼我的,我早就说过,和我斗,你毫无胜算。”

      “说不定,”刘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歪着头笑了一下,“呵,你的床褥现在都已经躺在了宿舍门口,啧啧,裴羽,你真可怜。”

      “叮咚咚咚咚——”

      裴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眼,屏幕显示了沈星言的名字。

      他抿了下唇,片刻后,点了接通。

      “怎么还没回来?”

      在听到那边传来沈星言轻柔而低沉的嗓音后,裴羽那紧紧拧着的心算是彻底缓了下来。

      他强压着心里翻涌着的情绪,回答道:“好,现在回来。”

      刘悦皱着眉头警惕道:“谁的电话?”

      裴羽只是淡漠地瞥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再没理会刘悦片刻。

      裴羽知道,刘悦一定将那张截图发给了沈星言,而此时的沈星言,不仅看到了那张截图,一定也看到了,他借口让他帮忙找耳机而翻到了那些他留给自己的字条。

      而每张字条的首句,都是他模仿对方的字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这样都不算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那沈星言大概是被彻底封了七情六欲。

      当知晓自己心意和性取向等等一切的沈星言,依旧愿意打电话给他,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已经彻底沦陷了。

      -

      裴羽回到宿舍的时候,沈星言很乖地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他两只手肘靠着桌沿,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关上门,悄悄走上前看了眼。

      是一张试卷,卷面空白,一字未动。

      裴羽问:“怎么了?不会?”

      沈星言没回答,像是思考什么入了定。

      裴羽以为他赌气,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这么晚回来的,在路上碰到一个同学,耽搁了一会儿。”

      他歪下头看了他一眼,只能看见沈星言锋利漂亮的侧颜,裴羽抿唇笑了一下说:“好啦,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是这道题不会吗?我教你,好不好?”

      裴羽伸手想要去拿沈星言手中的笔,只是刚刚触碰到他的手指,沈星言突然缩了一下,那只黑色的笔就陡然掉落在了地上,然后滚动了几圈,停在了桌脚。

      裴羽愣了一下,垂着长长的睫毛准备去捡,沈星言先他一步扔在了桌上,然后迅速站起来道:“没事,我突然想起来齐帅帅好像找我有事,你,先忙。”

      随后,便越过他,疾步出了寝室。

      连扬起的衣角,都小心翼翼错开了他。

      裴羽看向了桌面,试卷左侧放着两张铺平的纸条,纸条的上方,是一串属于他的白色耳机。

      十八岁的年纪,裴羽爱上了一个男生,这个男生很优秀,优秀到让他一度很自卑。

      也是在十八岁的某一个晚上,这个男生让他清楚地明白,他的爱,并不能战胜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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