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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死不悔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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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言靠着椅背，一只长腿耷拉在桌底的横杠上，光明正大地看向了身旁一言不发的裴羽。
裴羽的头发相对于班里的其他男生来说，是稍微有些长的，额前的碎发直直垂落的时候总是恰巧挡住了他那双淡漠的眼睛。
即便是这样，也不难看出他的侧脸其实非常立体，额头到鼻梁的衔接平滑自然，落到鼻尖的时候，有点轻微上翘。或许是常年习惯低垂着眉眼瞧人，那浓密的睫毛也变得像是冬日冷雾一般，让人生不出欣喜。
大概是旁人的目光太过于直白，裴羽的指尖轻轻勾了一下页角，然后转了过来。
“看什么？”
语气也是清冷至极，丝毫没有室友这层关系的正向加持效果。
沈星言有时候很是好奇，他这样一个与同学们格格不入的性格，是怎么平安度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放学走在路上的时候就真的没被人套过麻袋？
他稍稍坐直了些，对着裴羽歪了下脑袋，语气也是理所应当：“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去和他道歉，我可以不针对你。”
裴羽低眉思索了一下，很快知道沈星言指的是谁。
他正要说什么，班导从前门走了进来，她披散着一头棕褐色的大波浪，脚踩细高跟，直接微笑着发布了一道死亡讯息——
“过两天月测，大家做好准备哦。”
班级里霎时间一片鬼哭狼嚎。
裴羽在喧嚣中曲起白皙的食指，用指节在桌沿敲了两下，语气冷淡道：“谁让你靠上来的？”
他们3班的座位都是两人连坐，和大部分高中一样，是有同桌的。但裴羽和沈星言的座位却隔了一手臂粗的距离，原因只有一个：彼此看对方不爽。
于是他两扛过了漂亮班导苦口婆心的“思想教育”，毅然划下了固若金汤的楚河汉界。
只是今早大概是同学们过于热情，推搡中直接将两张阔别已久的桌子重新拼接在了一起。
得。
裴羽这意思已经不要再明显了，那就是——死不悔改。
沈星言将长腿从横杠上收了回来，然后随手一扯，桌脚和地板便发出了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教室霎时间安静如鸡。
大家纷纷缩着脑袋回头望去——
好家伙。
好宽一条楚河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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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铃声一响，教室里半分钟内“哗啦啦”走了大半，齐帅帅和老谭在门口喊他。
沈星言收拾了一下桌面走了出去。
齐帅帅伸长了脖子往里瞧：“沈星言，你同桌......”
沈星言立刻纠正道：“我没有同桌。”
两人这才发现，沈星言表情并不好看，一张俊脸要多拧巴就有多拧巴。
看这样子，还拧巴了挺久。
齐帅帅压低声音道：“哥你这是又被那位惹着了？”
老谭瞥了他一眼：“还用问？沈星言哪次生气不是因为他？”
沈星言眉毛浓密，鼻峰硬挺，抿着薄唇的时候，身边的气压就显得有些低。但他其实很少生气，大概是性子散漫的缘故，很多事情他都很少在意，基本不和身边的人有什么摩擦。
此处着重排除裴羽。
沈星言抿了下唇，似乎有些不耐烦。
齐帅帅朝里瞄了眼，3班教室早就空了，只有教室后面的裴羽一个人还留在座位上，丝毫没有要动身的痕迹。
“嘿。”齐帅帅说，“你说他怎么还不走，每次这么晚去食堂，真的还有剩菜吗？”
沈星言：“你很关心他？”
齐帅帅：“你不能污蔑我。”
老谭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推了齐帅帅一把，说：“走不走，你两不饿吗？”
齐帅帅一个踉跄就扑在了前方沈星言的背上，他抓着沈星言结实有力的劲腰“草”了一句。
很快被沈星言揪出老远。
“别乱碰。”
“啧，我是男人你怕啥？搞得我好像占你便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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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往的惯例，三人刚才在教室门口折腾了这么一番，又被班导逮住喋喋不休了一阵，食堂此刻应该早就走了一批食客才是。
只是今天好像是厨房拖延了一些时间，开餐时间延后，食堂竟然到现在还是人满为患。
齐帅帅望着那几近座无虚席的场景，再次真情实感地“草”了一声。
老谭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人头，似乎也有些不想进，问：“咱还吃吗？”
沈星言指着一处角落说：“那不是还有位置？就坐那吧。”
两人知道他是一个来了就不愿换地方的主，于是三人迅速占了三个座位。
邻桌正巧有一个也是3班的学生，她向沈星言发出邀请：“沈星言，这里还有一个空位，坐这儿吗？”
沈星言：“不了，有朋友。”
三女生遗憾地“哦”了一句，然后捂着嘴低低笑着，时不时偷偷朝着沈星言的方向看去，也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小女生的话题。
今天好像是更新了菜系，所以开餐的时间就晚了，只是等他们三打菜的时候，新菜也没剩多少。
齐帅帅一个劲儿的抱怨，一张嘴从打菜到坐下就没停下来过，沈星言实在听不得他干嚎，直接将盘里的黄金排骨全部扔到了他盘里，堵实了他的嘴。
老谭一边用筷子扒拉开偷食的某只“猪蹄”，一边问：“今晚还来吗？”
沈星言随意挑着碗里的菜，闻言露出了一道很有深意的笑容：“不了，不是要月测么，得好好准备准备。”
沈星言成绩算不上多好，但也绝对没有到垫底的程度。他本人对学习的态度也很随意，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无功无过。
所以听他一本正经说着要准备准备时，对面两人皆是一愣。
齐帅帅含着一嘴的排骨肉，含混不清道：“啊？你还会学习啊？我记得你的作业经常不写，每次都把你那班长气得够呛。”
沈星言纠正道：“高中还是写的。”
他夹了根空心菜叶在嘴里，有些咸。
抬眸正好看见远处有一个人正端着餐盘站在人流中四处张望。
他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蓝白色相间校服，领口总是拉的高高的，将他的脖子以下遮挡的严严实实。
他身材高瘦，却站得一身笔直，即使在嘈杂的人群里，清冷的面容总让他和周边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大概是过了三分钟，那人朝着沈星言这边走来。
沈星言不动声色放下筷子，悠闲地靠在了椅背上。
连带着老谭和齐帅帅都顺着他的目光朝后望了过去。
“我擦，铁阎王来了，快低头。”
老谭倒是没避讳，回头对沈星言说：“这食堂都没座位了，他不会是想坐你这儿吧？”
沈星言没说话，眼睛倒是一直落在某人身上。
裴羽每次这个时间来的时候，食堂早就空了大半，他完全没想到今天居然能挤成这样。
在用1分钟的时间扫视完食堂剩余的空位后，他用了整整2分钟的时间才说服自己朝着沈星言的方向走去。
裴羽其实很不想和沈星言沾边的，但除了那里有空位，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他忽略掉沈星言毫不遮掩的目光，看向了过道的另一边，那里坐着三个女生，靠近过道的位置恰巧有个空着的座位。
其中一女生还是他们班上的学生。
“请问......”
裴羽刚一开口，3班那女生就将自己的手机推了过去，头也不抬掐断了他的话头：“有人了，不好意思。”
齐帅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嘿，沈星言，这丫头刚不还邀请你坐她旁边吗？”
齐帅帅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裴羽该听的不该听的也都听全了。
三秒过后，他转过身来，垂眸望着沈星言道：“你那空位还有人吗？”
沈星言：“没。”
齐帅帅：“有。”
裴羽望着两人异口同声，片刻后，视线再次落回了沈星言身上。
沈星言将桌子上右侧的水顺手换到了左边，裴羽垂了下眸，顺势坐在了沈星言的旁边。
齐帅帅显得很是吃惊，沈星言刚才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明明还凶巴巴地说自己没有同桌，怎么这会儿就断然同意让人家和他同桌吃饭了呢？
他瞪大了眼睛一个劲儿地眨巴眨巴，似乎想要唤醒中了魔的沈星言。
沈星言全当没看见。
齐帅帅只好出声道：“沈星言你......”
“排骨都堵不上你的嘴？”沈星言瞥了他一眼。
正所谓吃人嘴短，齐帅帅瞬间蔫儿了，塞了一块排骨在嘴里，还不忘硬气一下下：“吃你排骨怎么了，那也是你心甘情愿给的。”
沈星言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没反驳。
裴羽低着头吃着饭，闻言不动声色扫了眼两人的盘子，沈星言盘子里的米饭和蔬菜基本没怎么动，最多就是被人很无聊地翻动了几遍，而对面的齐帅帅吃的骨头早已堆成了一座小山。他默默收回视线，夹了一筷子空心菜放进嘴里。
裴羽没打上排骨，只打了一份辣椒炒鸡蛋和一份空心菜，但他吃的很认真，也很乖。
就像是一个，落魄但又倔强的孤独贵族。
沈星言静静看了会儿，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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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测很顺利，大概是大学开学第一个月的缘故，考的题目并不难。
但此时的学霸裴羽却显得并不好过。
“裴羽，老师是相信你的能力，这才把整个班都交到你手上，不说让你能带领班级走到多高的位置，起码班级里的学生不能第一个月就突然掉队，你说是不是？”
说话的是3班的班导，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轻女性，但言语犀利，压迫感十足。
裴羽站在办公室里，双手乖巧地交叠在腹部，他看着老师手里的一份成绩报告单，问：“老师，是有谁没考好吗？”
说实话，这次月测都是基础题，稍微看了会儿书的学生应该都是能做出来的，虽然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但突然掉队退步过大，理应是不存在的。
班导显然被这次成绩气得够呛，她将成绩单扔在了办公桌上，很是失望道：“裴羽，你成绩很好也很自律老师很欣慰，但你不能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的同桌兼室友，沈星言，他突然退步如此之大，你就一点没察觉异样？”
沈星言？
裴羽蹙了下眉，然后上前一步将那揉皱的成绩单拿过来，从上往下过了一遍，终于在最后一栏看见了沈星言的名字。
沈星言，班级排名退步30名，全班倒数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