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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若是我硬要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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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撒金辉,火云渐渐隐入山后,留下一片寂寥。
烛火摇曳,温知行坐在官府后院书房中,手中是一份书信。
“大人,我等还是去迟一步,只得冯玉林的尸身,。”不坠立在门口。
“下手之人,可知?”
“对方武功路数应是官宦或世家培养的死侍。”
“去信汇报陛下吧。”
不坠不解的看向温知行,不明白为什么要自己写信汇报。
“大人不自己。。。”
温知行摆了摆手,打断他的后话,“去吧。”
不坠迟疑片刻,便退下了。
“天是要乱了吗。。。”温知行低声呢喃,她的目光停留在窗外那片稀薄的云,心是沉了又沉。
不知哥哥在边关如何了。
温知行看向桌案上各地汇总而来今年的税收账本,黛眉微蹙,如今国内粮食税收十之税三,不算多,但也不少,特别是今年全国大规模干旱,更有地方颗粒无收,权衡之下只能朝廷组织开仓放粮。
这仗不能打,要是可以削番。。。
“大人,我等到千里巷,那。。。”扶摇面露不忍,无法开口。
温知行微微蹙眉,“人走了?”
“左将军的家人全数死绝,死相凄惨,那小姐更是。。。”
温知行沉默了。
“大人,这是陛下传来的信件。”扶摇将手中的蜡封信递给对方,打破静谧的氛围。
温知行接过信件,拆开一看,信纸上只有两字——速归。
“最近京都可有发生什么事?”
扶摇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除了边关战事无他事。”
她心下已有名目,收拾好思绪,吩咐道:“收拾一下,一会启程回京。”便往地牢走去。
扶摇领命退下。
地牢内阴暗潮湿,照明的火堆在火盆内噼啪炸响。
衣袂划过,火焰像是一个乖张顽劣的小兽,调皮的左闪后躲,又顽劣般想侵袭那易燃又繁复的衣角。
温知行停在左伍德面前,眼前人模样狼狈,气息微弱,胸口轻微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她看着对方,不管对方是否清醒,“左将军,幼年随母妹颠沛流离,十二岁迫于无奈,从军出征,从一个小小兵卒,一路上升,在战马上赢得赫赫战功,令人佩服。”
左伍德脑袋低垂,伤口上粘稠的血液,顺着粗糙的肌肤纹理往下滑落,他身体微微抖动,喉咙发出沙哑的低笑。
“呵呵呵。”
“我今日前来,也不期望能从你嘴里问出些什么,本来想从将军的家人入手,毕竟将军重情重义,但是。。。。”温知行见左伍德得意到颤抖的身子一僵,虎目死死的盯着她,她展颜一笑,身体前倾,拉近与对方的距离,“将军可知,在千里巷有个小院,小院里奴仆加主人一共一十九口尽数被杀。”
左伍德虎目瞪大,他面目可憎,不顾身上的伤势奋力想挣脱牢牢禁锢的枷锁,怒吼道:“你怎敢,你怎敢!”
温知行站直身体,冷漠的看向无能狂怒的人,面无表情的说:“我的人找到冯玉林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到千里巷的小院时那一十九口人都已经死了。”
左伍德失神的看着对方,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一字声响。
“主人母女死状凄惨,听说你妹妹无法说话。”温知行转了一个话题,没有去管对方,继续说道,“难怪。。。”
“不是你们,不是你们。。。”左伍德喃喃低语。
他随后疯狂大笑,笑的眼在眼角泛滥,“哈哈哈哈哈,怎么可以不是你们,怎么可以。。。”
温知行默默看着这好似疯魔般的人。
“大人,已经收拾好一切,可以启程了。”万里脸色苍白的走到温知行身旁。
温知行点点头,抬步离开。
“温知行!温大人!求你,求你让我再见见她们,求求你,求求你。。。”左伍德嘶哑的喊停温知行正欲离开的步伐。
一声绵长的叹息。
“万里,你看着留下几人,押解左将军,去见他家人最后一面。”
“是。”
温知行看向泪光涌动胡子拉碴的男子,“我希望左将军也可以给予我想要的。”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月光狡黠,银辉洒满屋脊飞瓦。
两辆马车悠悠停在丞相府门前。
马车上下来两人,一人头发束起,身着绣金圆领红袍,袍上一只只憨态可掬的小兽,或叼着绣球,或踩着七彩祥云嬉戏打闹,原本威严的气势瞬间柔和平静起来。腰间是用五彩红绳编织成约莫一指粗的腰绳,两颗鎏金镂空香铃挂在绳上,发出叮铃脆响。
“胡太医,走吧。”储尧也开口,腰间香铃随着她的步伐叮当作响。
胡太医拿着医药箱,同李公公一起跟在她身后。
门房见到来人连忙跪地行礼,“吾皇万岁万万岁,陛下奴才这就去通报大人。”
“免礼,不必通报。”
穿过游廊小榭,走到西南角的主院,院门前站着两个侍卫,见到储尧也,立马下跪行礼。“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温爱卿可在?”
“回陛下,大人书房,这边请。”侍卫领着人走到院内左手边的书房门前。
李公公上前将书房门缓缓推开。
书房内亮着灯,温成峰坐在案桌前,手拿书籍,身披一件厚厚的大氅。听到门前动静,抬头望去。见到来人,连忙放下书籍,起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爱卿免礼,这身子不好,不好好歇息怎么还在看书?”储尧也连忙上前搀扶,忍不住说道,“阿行知道,定要说您。”
“陛下坐,这人年纪大了,就觉少。”温成峰请人坐下,自己才坐回案前。
“胡太医,来给丞相看看。”
“是。”
李公公端着一个小凳放在温成峰身旁。
胡太医站在一旁谢过李公公,才做在凳上,取出脉枕,为他把脉。
胡太医仔细端详了温成峰的面色,余光飘向端坐在一旁的储尧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储尧也静静注视着胡太医的侧脸,心底有些疑惑。
良久胡太医才缓缓开口,“温大人,这是肝火太旺,肝气郁结,慢慢调节就行,没什么大碍,无需开药。”
储尧也挑挑眉,不解的看向温成峰。
李公公见状,送胡太医出门,自己则关门守在门前。
“不知大人这是何意?”
温成峰起身,不去管滑落的大氅,跪在储尧也面前,额头贴地,“微臣恳请陛下,放过小女。”
储尧也愣怔的看着跪地的人,她只能看见对方的头顶,那在自己印象中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已早生华发,宛如一个老朽的枯树用自己干枯的枝干尽力保护幼苗。
“大人快快起来,我与阿行两心相悦,互生情愫。”储尧也半蹲想将人扶起,腰间的香铃叮叮作响,很是闹人。
温成峰执拗的跪在地上,“臣不愿小女背负骂名,请君高抬贵手。”
储尧也气恼的来回踱步。
“为什么?你可是答应过亡妻,不管阿行所爱。”
“是,可天下人,谁人都可,就你不行。您是国君,牵扯太多,同你这便是一条不归路!”温成峰掷地有声,不卑不亢。
“若是我硬要呢?”
温成峰不顾礼仪,猛然起身质问:“陛下莫要在执迷不悟,先帝已将知训许婚与你,如今这般,知行要如何,我亦如何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难道要传出兄妹戏墙这等荒唐之事?难道要传出陛下荤素不忌,暴君昏君之言?”
储尧也胸膛剧烈起伏,眼尾泛红。
“丞相莫要说的太过!”
“陛下,心知肚明!如今局势严峻,陛下莫要拘泥与情爱,也尽早遵循先帝旨意与知训紧快完婚,孕育皇嗣才是正理。”
“温成峰!君是君臣是臣,你莫要僭越忤逆!”储尧也怒火上涌。
温成峰看着火气上来的储尧也,声音平静的说:“陛下,不要忘了先帝遗留之际同你说的话。”
“天下都是朕的。。。”阿行也是。
储尧也不在多说未尽之言,“既然无碍,丞相明日记得上早朝。”说完便推门离去。
温成峰看向离去的背影,心底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