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我先来的》天台跳伞

7、第 7 章

　　何渊早就提前订好了最好的房间，他还给明台孔灼都定了一个。转身领好号码牌，他转身对孔灼说：“虽然季考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是你也学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我给你出了十套的卷子，这些钱留给你。你做完了就可以出去溜达溜达了。”

　　何渊摊开手掌，就要把钱交付过去。孔灼开口：“那卷子呢？”

　　“啊！落在教室里了。”何渊一拍脑门，他在课堂上辛辛苦苦出的卷子啊。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十套啊。

　　明台噗嗤一笑，“我当时还在想，你为什么要出这么幼稚的题。原来是给他啊。”

　　“对啊，我想的脑袋都晕了。”何渊捂着脑袋痛苦状。现在看来又要折返回去拿卷子了。

　　“何渊师哥。我去吧。告诉我班级？”孔灼睫毛闪闪，接着说：“你和明台师哥抓紧时间学习，这点路程我坐轮椅取回来自己回房间也可以。”

　　何渊看他很靠谱的样子。如释重负。拍了拍孔灼的肩膀。

　　“师弟你一向稳重，我的班级在三零三，上到三楼的第三个房间。正数第三排第三列就是我的座位啦。”何渊笑眯眯的。

　　“呵不用那么麻烦，你进去以后看谁的桌子最干净就是他的。”明台插嘴道。“实在不行问道长。”“对，问别的师哥。”

　　于是孔灼点点头，摇着轮椅出发了。

　　目送孔灼离开的何渊深吸了一口气，压力上来了啊。考第一什么的。明台看他这样，也没说什么，拍拍他的后腰然后从他手中拿走号码牌缓缓离开。

　　就在何渊艰苦奋斗的同时，孔灼已经推到学堂门口了。三楼，他遥遥望着那一步步的台阶。他忘带拐杖了。

　　“哎。”孔灼叹口气。他其实是庆幸自己活着时候四肢健全的，但是在这之上，他又期望自己的腿好得快一点。

　　由于已经过了下学的高峰期，出来的学生三五成群，零零散散。有的抱着书本，有的背着布袋。

　　目光似有似无的打在孔灼的脸上，充满着疑惑，嫌弃。

　　不少人都是知道孔灼的，同时他们也很讨厌孔灼。这个穷小子没有修为就因为腿瘸了就可以一直赖在内门山顶。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他不会是想以后在这念书吧。”

　　“笑死了就他这种贫民，何渊师兄让他留这是情面，不知天高地厚，要我我早走人自己去外门了。”

　　孔灼听得很清楚，因为那群人似乎并不打算避讳他。他也当没听见，他决定。还是爬上去吧。扶着墙的话，应该是能行。

　　此刻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孔灼一个人是往学堂里走的。他逆着人群朝何渊的班级走去。

　　饭后容易困乏，所以何渊等整理好了之后，看了两页书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嗯……嗯。”就在何渊的脑门差0.1毫米就要撞到桌上的时候，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深秋的雨，是无声的。何渊一下子清醒了，他的宝贝师弟给他取卷子，回来了没有，带伞了没有，淋湿了没有。

　　立马坐立不安起来，然后何渊还是撑伞出门了。

　　他不太会照顾人，一直以来，都是何渊在被别人照顾。当何渊给孔灼起完名字后，他就决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捡来的小孩了。尽自己所能，给他最好的。

　　一直以来，他只享受过别人的赋予。而孔灼，是需要他的。是何渊能给予的。

　　何渊心里盘算着，自己应该是刚学没一会儿，有可能师弟快的话，已经回到自修室了。可是自己一着急直接朝着学校去了。

　　“哎呀，我干嘛不去楼下自修室看一眼他在不在呢，这样不就知道了吗。”何渊责怪自己。人一着急忘记了嘛，情有可原的。这场雨来的很密很急，一看就是那种下一阵就会停的。武当的灯光很足，但是在雨中行走，确实感觉到了冷。何渊不自觉的打了好几个冷战。

　　何渊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学堂门口。那里的学生早就走光了。由于没人，楼舍黑灯瞎火的，和何渊身后的路上的灯光形成鲜明的对比。学校寂静无声，四周只有雨点打在伞上的声音，隐约能看见点细线。何渊望着眼前的漆黑一片，笑道：“出来也忘记跟明台说一声了。我就说嘛，师弟怎么可能。”

　　“何渊，师哥。”

　　黑暗中，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给何渊吓得差点蹦起来。“啊！”他仔细看了看四周，声音不大不小，是在周围。

　　能叫他师哥的，是自己亲近的人，而且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在这里，看门口的那棵树下。”

　　哦哦哦。何渊目光锁定。渐渐定焦看清了坐在轮椅上，一脸冷静的小脸煞白的孔灼。“哎呀师弟你怎么吓我。”

　　“没有吓你。我刚从楼上下来就正巧下雨了。索性跑到树下避雨了。”等何渊撑伞走到他跟前，孔灼才开口。

　　“师哥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为什么不来，下雨了我接你啊。”

　　“师哥没有想过我回去了吗。”

　　“哦，想了，但已经出来了。”

　　两个人一路无言。这自修室的伞其实能够称下两个人的。但是由于孔灼坐轮椅比何渊矮一截，这个伞根本罩不到他，有些雨还是会打在孔灼身上。

　　“哎呀。师弟你打吧。”何渊把伞放低递给孔灼。孔灼没接。

　　“我其实不要紧。师哥来吧。”

　　何渊刚想劝，这么瘦小的孩子怎么能不打伞呢，身上还有伤。自己一个修道之人，其实运个法术就能保证衣服马上干了。结果四目相对，孔灼的轮椅停住，何渊也停住了。

　　“师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孔灼的脸上没有疑惑，他很不爱表现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就连最贴近的何渊都没见过。而现在，他问出来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也是一点表情没有，黑色的眼珠里包含着无尽，好像能吞噬一切的黑洞。脸上的白，好像是营养不良，又像是少年自带的，他本身皮肤就这么白，白的美，白的吓人。

　　何渊一下子哽住了，不会说了。要是往常，他自可以撒娇，落落大方的说出因为想对你好啊你对我也很好之类的话。

　　“师哥对我太好，我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待遇。有时我也担心，自己会得寸进尺痴心妄想。”

　　雨细细密密，不用担心有旁人听了他俩的话。

　　孔灼观察着何渊的脸色。何渊现在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他很不相信，但又认真听。孔灼想：对啊，是啊，自己一旦痴心妄想，何渊会怎么想呢，养在身边的小鬼居然妄想成为武当内门弟子吗。修道要看天分，要怎么劝说呢。何渊一定会这么想的。

　　“痴心妄想？这有什么痴心妄想的，师弟想待在武当，那就要靠自己去争取。谁评价你没有天分了吗。依我看来，你很有天分，师弟聪明懂事，就算以后当不成武当弟子，以后也可以做出一番事业。”

　　“孔灼，你的目光不可以太短浅。”

　　师哥没这么说，他说我目光短浅。孔灼静静听着，这一刻在何渊的眼中看见了沉静。那是一种优秀者自带的傲气。

　　“你对我是特别的。”何渊又说。

　　“特别的？”孔灼还不是很懂特别。

　　“对待你，就像对待自己亲弟弟一样的感觉。所以希望你也是。”何渊知道孔灼不太懂，他刚学会的知识只在纸面，还不能灵活理解运用。但是他的解释已经表达了一切。

　　雨水不间断的滴在两个人的衣袖上，身上。就像是墨水在纸上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