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耶记事》夜·微凉

1、第一章 蓦地一相逢

　　日渐西沉，风轻轻拂过林间，带着落日的余温。陌生的少年站在若耶溪边，随手，摘了片树叶放在唇间，曲音缓缓从唇边逸出，伴着淙淙水声，轻柔、婉转，如同在诉说一个许久许久之前的故事。遥远而美丽。天地间好像顿然安静下来，只剩遥远而美丽的故事和着淙淙水声，散落在晚风中。

　　正在溪畔旁浣纱的女童沉醉在陌生少年的曲音中，不觉忘了手中浣洗的白纱，白纱滑落溪中，随水飘荡，如朵朵白莲绽放在水中。

　　少年未及弱冠，一身布衣，临水闲立，风姿若仙，发丝与衣摆在晚风中飞扬，白皙的十指轻扣在唇间的树叶上，十指在夕阳的残照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曲毕，少年带着柔和的笑意拾起溪中漂散的白纱递还女童，浅淡的笑容如月之清辉不经意从人心涧滑过。

　　这是施夷光第一次见到范蠡，在她十一岁那年。那时的她还只是个顽劣不逊的乡野丫头，一双狡黠的大眼睛清透的可以照见人心。但范蠡却对她说：“夷光，有一天，你的美足以动摇山河。”当时夷光并未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多年以后，当一切都已模糊不清时，却只剩这句话变得分外明晰起来。

　　那时，村子里的人喜欢叫她西施，因为她家住在村子西边儿，在村子东边儿也住了户姓施的人家，他家闺女理所当然被叫做东施。

　　但范蠡从来都叫只叫她夷光，范蠡说，因为她特别得无需于人区分。于是夷光惊觉，其实一直以来她都不喜欢西施这个名字。

　　范蠡在苎萝村旁的苎萝山中搭了间草庐，怡然自得在此一住便是三年。平日里只是舞剑、抚琴、看书。间或到附近村子转转，与村民们家长里短，给村民们治些小病。诊金收得极为便宜，甚至还不够抵药钱。更多时候，范蠡会教夷光读书识字，给夷光吹曲儿、讲故事。但范蠡的故事中，从不提及自己，所以虽相处日久，但夷光对范蠡的认知并未比若耶溪旁初相识时多几分。

　　偶尔，夷光会看见范蠡望着都城会稽的方向怔怔出神，眉宇间藏着忧郁。

　　苎萝山的清晨总会伴着薄薄的晨雾，范蠡站在苎萝山顶，望着都城会稽，手里紧紧攥着今早刚收到的飞鸽传书，他为这天已经等待了三年，可更长的等待，似乎才刚刚开始。

　　沉了沉呼吸，范蠡拔出腰间的长剑，和以往的每个清晨一样开始舞剑。范蠡手中的剑，名曰：巨阙，刃长三尺有三，柄长七寸，刃宽五寸，重约五斤，舞动时剑气纵横。这剑是剑神欧冶子当年为越王所铸的五口宝剑之一，如今，除了范蠡手中的巨阙，和越宫中的纯钧，其余三口宝剑都已失落。

　　夷光安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蒙蒙晨雾中范蠡舞剑的身影，剑招柔美灵动，清风流水一般，仿若上古时某种神秘的祭舞，却隐隐带着一丝杀伐之气。

　　太阳冉冉升起，已至半空，微薄的晨雾随着阳光慢慢散去。

　　范蠡停下手中的剑，回头看夷光，唇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浅淡柔和。

　　看着范蠡的笑容，夷光想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吧，眼前这个衣不沾尘，温润如玉的青年，剑意中怎会含着杀机？

　　苎萝山中的日子恬静如水，不经意间三年的时光便已悄悄流过。第一次在若耶溪畔听见范蠡吹曲，夷光就知道他不属于这里。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何而来，也不知他何时离去。

　　“阿蠡哥哥，你要走了吗？”夷光有些不安地问道。

　　范蠡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只是笑着点点头，思忖了一会儿，说：“夷光，阿蠡哥哥想带你去个地方，看些东西。”

作者有话说

　　我的第一个故事，希望大家喜欢，行文也许不够纯熟老练，只是想述说一种感觉，故事不会太长，希望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