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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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开始游戏啦！”
“你们要躲好哦！”
话音刚落，墙壁房顶无限拉高，四周的家具蓦然变大。
在众人眼中，视线从顾凌云的脸变成了她的山竹脚，桌椅成了高不可攀的山峰，仰视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顶端，若她的呼吸声再重些，足以将他们吹散到半空。
所有人都变小了，渺小的尘埃清晰可见，连一张薄纸也成了巨物。
观北抬头瞪眼，紧拧着眉，眼神充满嫌弃，好像在说：什么馊主意，蠢笨如猪！
一脸无辜的谢南岂：“……”
不是，看他干嘛，他也不知道是这个玩法啊！
顾凌云跺跺猫脚，迫不及待地闭眼，欢快道：“游戏开始，我数到60就来找你们，你们一定要躲好哦！”
“1、2、3……”
他们原本的体型的确无法在这个房间内躲藏，现在他们变小，藏身之处变多，可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他们躲藏的距离变长，很长。
观北拼尽全力跑，在顾凌云数到“40”的时候才跑到衣柜前，他挤着门缝，艰难进入衣柜，拨开其中纱裙钻了进去。
顾凌云喊的速度并不如倒计时牌一般，而是如现实里所有孩子一般，数完一个数很快接下一个，60秒一到，她兴奋地睁开眼睛，猫鼻子在空气中一嗅，转身往身后的书柜跑去。
游戏开始时，书柜是距离几人最近的躲藏地，也是陈盼盼最后跑向的方向。
一整面墙都做了书柜，每一层都有三十公分的高度，他们现在的身高连书柜的一半都没有，很难往上爬，更别说她现在还受了伤。
躲在最里里的书册上，陈盼盼剧烈喘息着，腹部的疼痛在强烈奔跑后不间断拉扯着她的神经，痛觉是她现在能感知到的唯一知觉，也刺激了她的思考。
顾凌云问：“你是谁？”
从进入梦境到现在，女老师一直称他们是顾凌云的父母，在下午茶时，顾凌云也叫他们为“爸爸”、“妈妈”，因此她顺理成章回答：“我是你妈妈呀。”
顾凌云却摇了摇头说：“不对，你不是我妈妈。”
她嘴边挽起一个嗜血的笑，舌尖舔舐着唇角，又问：“我现在可以把你吃掉吗？”
那一刻，她如坠冰窖，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若说不行，会不会激怒对方？可她若同意，顾凌云肯定会吃了她。
若不是观北突然响起的声音，她兴许已经死了。
顾凌云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不是她的父母，为什么要坐实他们的身份？
腹部的肌肉突然抽搐，她小心翼翼地掀起衣服下摆，足有拳头大的窟窿贯穿她的腹部，失血过多，冷意贯穿全身，失温是意外死亡的前奏。
她是护士，大学毕业后的两年，她入职于SASS的医疗部。
这是一个秘密，没有人知道，她一直藏在心底的最深处，因为她依旧感到恐惧，就像是烧红的烙铁，高温的痛苦深刻烙在她内心，就像影子，这辈子永远无法分离。
那是六年前的夏天，她欣喜于一份高薪待遇从天而降，被SASS派来的人接去隔绝幕城的海岛上。
高墙灰土建立成一幢幢肃穆的大楼，壁体光滑，每一幢建筑上都没有装饰，只有泛着冷光的金属数字标志，接近三十八度的夏日高温下，她从心底打起冷颤。
她跟随军方的人进入三号楼，医疗大楼。
那里安静而沉默，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面，白色的医护人员制服，所有一切都是白色的，冰冷又苍白。
三号楼里有成千上百台白色睡眠舱，像一个个巨型蚕蛹，整齐有序地摆放着，其中包裹着沉睡的同类，他们没有名字，只有研究编号。
他们不同年龄，不同长相，不同国别，他们好像还活着，但更像一具具被摆放安详的尸体，不会腐烂，不会改变，头发和指甲长度依旧维持着他们睡着前的模样，不会增长哪怕一公分。
最小的沉睡者刚来到这个世界仅四个月，却躺在睡眠舱里五年，而等她离开SASS时，又多了两年。
七年过去，那个孩子还是四个月的模样，没有长大，没有变化，和那些只增不减的睡眠舱一样，永远不会有改变。
她觉得很冷，打心底升起的冷意逐渐浸没她的理智，她选择离开。
离开基地后的每一天她都在思考，是顺其自然地睡去，等待也许永远不会到来的救援，还是在她还有选择的权利下，度过快乐短暂的一生。
现在她突然明白了。
一个人的挣扎微不足道，可活下去的执着早已刻在人类的基因里，即便穷途末路，她也想活下去。
猫走路时没有声音，顾凌云直奔书柜，肯定是闻到了血的味道。
走动间，黑色毛发光泽浮动，书本和书架的缝隙中，陈盼盼看着不断靠近的黑色洞眼，死死捂住嘴巴，她浑身颤抖着，眼中闪着坚定的光。
求生欲望在这一刻达到顶端。
漆黑的眼洞扫过最下一层书架，顾凌云突然改变方向，跳上书桌，庞大的身躯一触到桌面，纤细的桌腿承受不了重量，发出木头的嘎吱声。
她的两只前爪一抬一挥，将桌面上的书本和文具尽数拍落在地，像是在泄愤，尖锐的爪子破坏所有她能碰到的东西，纸屑纷飞，宛若一场声势浩大的暴雪，呼啸着，在房间里哗然响，无情刺激着众人耳膜。
这时的顾凌云身上的猫性更强，她龇着牙，露出尖尖的犬牙，面目狰狞，显然她很讨厌这些东西，深入骨子里的憎恨，以致于她先来把这些课本撕光，而不是先去找人，即使她明明已经发现了其中一人。
一个漂亮的水晶球砸落在地，玻璃碎成无数块碎片，沉闷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让她从短暂的报复中回过神来，她歪头看了半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透明液体流了满地，水晶球中的巧克力房子倒在了地上。
等书桌上不剩一张纸，顾凌云跳下书桌，轻快地跑去书柜找人。
她扒拉开最底层的书，饶有兴致地玩弄着，等翻到最里面的书，她只看到一小滩血迹，没有人。
人呢？人呢！！
顾凌云全身毛发竖起，翻倒一层层书架，还是不见人影。
这时衣柜处发出动静，一颗不知从哪来的玻璃弹珠正缓缓滚到衣柜前，她龇着牙，脸上的胡须不虞地抖动着，阴沉地转向衣柜的方向。
这一次的躲猫猫，大家耳边不再出现儿歌的声音，周边的风吹草动都能清晰地传入耳中。
观北趴在布料内，屏着呼吸，感受到一道阴影缓缓笼罩在头顶，他紧张地抓住手中的布料，静静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冷汗从额头顺着眼帘划进了眼睛里，就在观北眨眼的那一秒，他突然感觉自己被抛至半空中，下一秒又顺着引力下落，幸好他身下都是柔软的布料，不会摔得太惨。
然而刚一落地，他又被抛起，像是在坐极速过山车，顾凌云的爪子不停拨弄着布料，将衣柜搅得翻天覆地，她知道他就在里面！
顾凌云猫性大发，疯了似地找人，边找边扯，喉咙里不停发出威胁的低吼。
突然，一切声音都停止了。
顾凌云定定注视着一个方向，上半身前倾，作出一个捕猎的姿势，她找到了！
粉色纱裙勾勒出一个形状明显的人形，只要对方一露头，她一掌拍下去，她的裙子上就会开出一朵鲜艳漂亮的红色小花。
“HELLO”
冰冷的机械女声蓦然响起，在这个安静到空气都几乎凝滞的房中，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顾凌云。
她豁然侧过头，看向声音来源，被她翻落在地的儿童英语机。
学习机又吐出两个单词。
“GOOD”
“GIRL”
水晶球里的液体洒在了学习机上，渗了进去，发生了故障，英语机自顾播报着英文单词，没一个词是顾凌云爱听的。
她不喜欢当好孩子！
顾凌云扬起的嘴角变成一条直线，满脸都是冷漠的憎恨。
她想起来了，水晶球是她英语周测考到一百分的奖励，而那天她期待的只是一块小小的三角草莓蛋糕。
无形的黑气突然盘旋在她头顶，看不到底的旋涡越来越大，若此时有人伸出头来看一眼，定能看到顾凌云脸上的毛发如钢丝，一根接着一根戳出皮肤，一道道血流凝聚成河，面目可憎。
就在这时，一根铅笔突兀地出现，抛到最高点，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有人摔在了地上，在第一秒回头看向顾凌云。
出乎意料的小插曲霎时让顾凌云回过神，小脸干干净净，刚才那一幕恍若错觉。
四目相对，顾凌云笑了。
她喜欢这个游戏。
好喜欢呀。
……
几分钟前。
一本故事集被扫落，落地时巧合地与地面呈三角结构，形成一个人为的躲藏处，陈盼盼趁机躲在其中，两次奔跑让她竭尽全力，苍白的脸色开始发青，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女老师也来了。
她紧握着手中的铅笔，惊喜地发现陈盼盼捂住的受伤腹部，被封住的嘴唇颤抖着，想笑却不能笑。
虽然他们四人都是躲方，她又何尝不知他们三是一伙的，只要她死，他们就会赢得这场游戏。
她和他们一样，也不想死，所以她要针对三人中最弱的那个下手，陈盼盼，她还受了伤，是最容易处理的牺牲品。
她加速跑近，握着铅笔的手高举，怀着十足把握往陈盼盼颈部动脉戳下，然而现实和她预想的并不一样，陈盼盼竟主动往她身上扑，一手扯住她嘴唇上的线，狠狠一拉！
“撕拉——”
肉皮撕裂的声音在脑中一闪而过，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几乎要脱出眼眶的眼球中恨意汹涌，这些该死的虫子，怎么敢？怎么敢！！！
单手撑着地，陈盼盼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她抬起手，手心里沾血的线带着黏连的皮肉，一起掉在了地上。
眼角余光中突然出现一抹黑色的影子，书外侧露出一双黑色靴子。
女老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撇过头看去，落入眼帘的是一张笑意灿烂的脸，还抬手比了一个“耶”。
她瞳孔猛然一缩，果断扔下陈盼盼，转身往无人的方向跑去，这瞬间，她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直到她的双脚踩进一瘫粘稠的液体里。
是液体胶！
是她特地为陈盼盼设置的陷阱！
胶水如一滩沼泽，对于小小的她来说寸步难行，她不出意外地滑倒，手中的铅笔也顺着抛物线掉落在地，抬头间，黑色巨猫已经停在了她面前。
四肢爪子并在一起，低下头，好奇地看着匍匐在地的女老师。
她的牙龈完全暴露，血肉边缘残破不堪，她终于能说话了：“不、不要……不要杀我。”
她失去了嘴唇，上下两排牙的碰撞发出模糊的音节，顾凌云温热的呼吸穿过她的口腔，冷却她的体温。
女老师瞳孔紧缩，撕裂的皮肉颤抖着：“不要杀我，我们约好的，只要你赢了游戏我一定会兑现我的承诺……你今天放了我，以后我每天找人陪你玩游戏，不不不，我陪你玩，我陪你玩！好不好？”
听到哀求，顾凌云缓缓扯出一个微笑，只不过这个笑意看得出并不开心，她在可惜，为什么找到的是女老师，她更喜欢那个给她蛋糕吃的哥哥。
“我找到你了。”
“不、不不……只要有我在，我会让你变得比现在更加厉害！”女老师咆哮着祈求，“你相信我，没有我，你会死的，你一定会死的！”
可无论她怎么请求，都无事于补，只能眼睁睁看着肉粉色的爪垫抬起，即将落在身上前，她似乎明白自己存活无望，破音呐喊：“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是闯——”
话音戛然而止。
血花飞溅，围绕着黑色爪垫绽放出鲜艳的花瓣。
游戏结束。
观北喘着粗气，从衣柜里爬出来。
劫后余生，他失力地跌坐在地。
他和谢南岂的计划，成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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