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寻西梦》青焰野记

117、117|生日会

　　“什么叫做我有心？难道谁没有吗？”尹北疑惑，尽显不耐烦。
　　我被他一问，反而想起了一个一直被我忽略的问题：既然我和尹北都是准则的代言人，那他为什么一直都具有自己的心脏，还是说其实他也没有，但再一想，立刻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旧准则是不会允许这种有违常理的事情发生的。
　　“你又在想什么？”尹北上手摇着我的肩膀，彻底丧失耐心。
　　“抱歉，我在想......”
　　“想谁？我一个大活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却在想别人，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尹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躁？虽然一直知道他性格阴晴不定，但此刻他的态度让我有了些抵触。
　　我不满，挣脱他的手，说道：“我想什么是我的自由吧。”
　　“自由？这个世界难道存在真正的自由吗？”尹北像是想到了什么，哂笑道，“只要我们还被拘禁在人类的□□之中，就永远也无法获得我们想要的自由，但是唯有你是例外，你可以随意在这个世界里流窜，这我可是亲眼所见。”
　　我涌起一股恼怒，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你师父高士仁，仅此而已。”
　　虽然有原因是我正在用高士仁的身体不好暴露，但不知为何，这回我面对尹北并不想和他相认。
　　“呵呵...”他又笑，“原本我是不相信人类能够从物质上彻底改变自己的，但我实实在在的看见了信使，他们就是遗迹壁画里描述那些融骨人，而且是成功之后的高阶融骨人，并非那些杂交种或者用来看守遗迹的低阶融骨人。如果我也能成功，那么实现我的理想就会容易很多了。”
　　“你是听谁说的？该不会是成世集团那伙人真的给你洗脑了？”
　　“切，轮得着他们来？成世天天想着当皇帝，那些技术在他手里简直就是浪费，而且他的实验惨绝人寰，注定是要被我打掉的。这你不用担心，我是个有良知的人。师父，其实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件事的，上头联系过我，表示很愿意进行融骨人的研究，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告诉你。”
　　“不发癫了？又肯叫我师父了？”我松了口气，调侃道，虽然，早就习惯了尹北这个怪脾气，但难免还是觉得怪心累的。
　　“能怎么办，你又不承认。”尹北表现出无奈的样子，抱着胳膊靠在桌子上。
　　“既然上头跳过我直接去找你，你应该就明白，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这种研究的。”
　　“师父你是不是太过于保守了，这种研究对于人类的进步来说，简直有百利而无一害，况且我们占有绝对的主动权，信使都听命于您的，为什么不同意？”
　　信使是违背旧准则意志的存在，所以成功率低，失败之后将会陷入永无止尽的折磨之中，那些侥幸成功成为信使的人也受到了诅咒，一辈子无法以真面目示人，否则会遭到人类的共同迫害。
　　“和反对成世集团的人体实验一个道理，这种研究必定会带来对无辜之人的剥削。”
　　“怎么会？只研究那些信使就可以了，他们又不算得上是人类。”
　　对了，尹北是旧准则的代言人，说出这种话并不奇怪。
　　“所以，在你心里，除了人类，其他的无论怎样都无所谓对吗？”
　　“哦，Temple那帮反人类的除外，非我族类，其心必以，他们就是一群骑墙派，摇摆不定的，最后都没有好下场，纵观历史，这个不难看出来，这就是规律。”
　　骑墙派......那我也算吗？明明自己背负着新准则的使命，却一直偏向于人类......原来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看我的？
　　“不过，我也不是主张彻底清除他们，只要好好合作，能为我们所用，也就算了。”
　　“不行，我说过要庇护他们，绝对不可以拿他们做实验。”我坚定自己的立场。
　　“那我怎么去交差啊师父？”
　　“不用担心，有东部基地的存在，上头不会那你怎么样的，况且他们知道你是听我的，有什么事我来承担。”
　　“哦——那好吧，对了，最近闲下来了，师父我们要不也放松放松？”
　　“想去哪？”也对，一直以来神经长期紧绷，清除杂交种收集心脏碎片，又不间断的探查遗迹，确实有些累了。
　　“刚刚那个黄毛说的生日会，去玩玩？”尹北好像真的很感兴趣，确实，这个年级的男孩子，没有不喜欢热闹玩乐的，欸，说起来，我也应该是在这个年纪快活才对，可惜在我短暂的人生中，生活的乐趣都没怎么体验过，只是被源体欺骗，迷迷糊糊，老老实实的上了几年学而已，实在太悲催了。
　　想到马上结束了，在离开前体验一下也好，于是答应了。
　　尹北很开心，乐呵着去联系宫赵天玺。
　　天启商厦又被成为国际大厦，很大原因是它作为本市地标建筑，又经常用来接待国际人士，但大多是用于民间，所以算得上是规格比较高的娱乐中心。
　　之前在原点世界被尹北带着从楼顶的停机坪进入，像这次从正门走还是头一回。
　　内部装修比起高层来说要正经许多，家具设计都非常的高级。来参加宫赵天玺的人很多，大多西装革履，贵妇名媛和公子老板拿着邀请函依次登记入场，大厅就是一个大型的市内红毯现场。我和尹北的穿着相对朴素多了，一件夹克而已，稍显的格格不入，但还好，我们都不是很在意这方面的人。
　　通过电梯进入建筑高层，里面的场景就熟悉起来了，是上次我们来时经过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我第一次遇见了文鹤，当时还误以为他就是高士仁呢，现在想想有些感叹，不知不觉中我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回忆和链接。
　　“高长官，你来了，请！”大老远宫赵天玺就过来打招呼，拿起一杯酒递给我。
　　“生日快乐！”
　　“哈哈，谢谢。高长官，恕我冒昧，但是我很好奇，你和那个高家是不是......”
　　“不是，我这一支很早就脱离本家了。”我当即否定。
　　“哦——”宫赵天玺不再多问，转而换了个话题：“今晚的生日会我还为大家准备了一个惊喜。”
　　我问是什么惊喜。
　　“都说了是惊喜了，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我想到自己给他送的礼物，和眼前一对比顿时让我有些后悔。
　　“哦对了，谢谢你送的蛋糕，很好吃。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
　　我尴尬的笑笑，坐在沙发上吃点心，捏马，这高档甜点不知道比我在蛋糕店买的不知好吃多少倍，瞬间我感觉我的脸都烧红了。
　　“喜欢就好......你这么年轻，经营这个商厦也很辛苦吧？”
　　宫赵天玺沉默了一瞬，喝了口酒，道：“可能吧，但是现在我都记不清了。时间可以带走任何东西。”
　　时间啊......
　　“时间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有感而发：“记忆，在穿越中寻找，时间暂时不存在。”
　　“可是记忆无法让那些已经失去的真正的重现，我们每分每秒都在失去。”
　　“或许换个角度来看，你也在不断的获得。”至少对我而言，时间对我来说起不到任何减少的作用，我一直在增加。
　　“获得什么了呢？死亡吗？”宫赵天玺看着我，问。
　　“就算没有时间，我们都会死。”
　　“......确实是这样。”
　　正常的人类，会从出生到死亡，经历完整的过程。而我体会不到出生，生日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如果可以，我可以在任何时间从细胞成长为成体，没有母亲孕育的过程，没有父母的结晶，我的出生除了死亡没有任何意义。
　　“幸福的过完这一生吧，我祝福你，不用在意时间。”我道。
　　“谢谢，借你吉言。”
　　宫赵天玺去招待其他人了，这时我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尹北已经自行离开了，我独自坐在沙发上，享受着这一切，身边没有人过来打招呼，我就更像一个局外人身在此间。大厅里的人觥筹交错，彼此交谈，这种人声对我来说很舒服，舒服到我快要睡着。
　　我想起宫赵天玺之前说的话，想着至少坚持到他所说的那个惊喜，看看到底是什么。我尽力睁开眼睛，漫无目的的四处观察着，这个习惯是我成为“高士仁”以后形成的，或许也是身为警察的高士仁自身的习惯。
　　终于，我发现了尹北，之前说过无数次，他长得很好看，又善于社交，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已经吸引了许多人。他和他们笑着，嘴巴不停的在说着什么，看上去从容惬意，非常快活。
　　如果尹北不是旧准则的代言人，他会是什么样子呢？
　　会不会就不是个孤儿，并且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那在他出生以前......
　　算了，又想多了。
　　想着想着不知道已经喝下去了多少杯酒，脑袋已经有些晕乎乎的。我脱下外衣，走到窗边吹风，这层的落地窗能够清晰的看清楚商厦下面的灯火，同时也看得见天空的繁星，因为这栋商厦足够的高。
　　我靠在开了窗户的栏杆上，半眯着眼，半梦半醒的看着这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有人在拉我的胳膊。
　　“你想干什么？”不用回头，光听声音，我就知道是尹北。
　　“吹风啊。”可能是喝醉了的原因，我没有回头，依然面向窗外，笑着回应道。
　　“你喝醉了？”他又问。
　　“嗯？”
　　“从来没见过你喝酒。”他说。
　　“那现在你看到了。”我闭上眼，点头。
　　“别吹了，小心着凉......明天还要去施工现场。”尹北又拉了拉我。
　　“啧......难得出来放松一下，怎么还变得八婆了......小孩子就应该做小孩子该做的事情，好好玩你的，我就是吹吹风，又不会跳楼......”说完，手臂上的力道紧了紧，甚至有点弄疼我了。
　　我挣开他，兴致大发，开始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幸福快乐......啊欠！”
　　不料，打了一个喷嚏，竟然真的感冒了。
　　“我就说......来，把衣服穿上。”尹北把我拉回到沙发边上，给我穿上外套。
　　“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走吧。”
　　我反拉住他，脑子抽了，问他：“你想摆脱时间的束缚吗？”
　　对方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我的大脑持续抽抽的问他：“那你能把你的心给我吗？”
　　“什么？师父你的意思是......”
　　这一生师父让我瞬间清醒了，对啊，我现在不是东寻，而是高士仁。
　　随改口，道：“算了，祝你幸福。那个，一会儿宫赵天玺有个特别节目，咱们再等等，我坐一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