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寻西梦》青焰野记

108、108|call back

　　源体将海水卷起，直冲入天，很快整片地域下起了大雨，大火被扑灭，然而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黑色，幸存下来的人身上裹着厚厚的泥浆，在大雨冲刷下面面相觑，已经分辨不出正常人和变异者的区别了，更别说是替代者。

　　“虽然我打不过旧准则，但我会永远死磕到底，因为哪怕我再弱，我都有重生的机会，我永远都不会放弃！”它原本有些失落的声音变得激昂，地上原本以为逃过一劫的人类瞬间化为灰烬，成为供它驱使的能量。

　　我看见数个高塔平底起，小小的港口就布满了三座高塔，伴随着亡灵的痛苦嘶吼，那些穿越千万年时空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

　　什么花衣，什么源体，还有什么神明族和十二生人......

　　这些陌生的词汇和无法理解的人和事瞬间交织在一起，我隐约觉得这些是事情的起源但又完全无法弄明白。

　　尹北的心脏在我手中跳动不断跳动，他化身为藤蔓穿梭在土地之中我也能感受得到，我看见远在郭荒的林谷族人，他们身处某个地下洞穴，围绕在一条地下河边，他们虔诚的吟唱，声音竟与之前在遗迹中听到石片震动的声音相似。

　　在众人之中，艾詹特恩特睁开空洞的眼睛似乎在直视我，她竟然能看到我。

　　“东寻，请连通高塔，我没有告诉尹北广播的正确方式，只靠他的话是根本无法成功的，需要用你来把高塔的控制权连接到我们这里。”说着她从水中捞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闪闪发光的源体碎片，数量还不少。

　　其余的人仍在继续吟唱着，只不过旁边的小司机目不转睛盯着她手中的这个盒子。

　　“这个是你身陨的碎片，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你当年嘱托过我们，现在是时候了。”

　　这难道就是尹北和文鹤所说的最后一次回溯，的，我？

　　难怪当时他们怎么也找不到我。

　　我茅塞顿开，明白了要怎么做，这就是我自己给自己留的后门。

　　直截了当，也不打什么谜语，确实是我的作风。

　　只不过，不知道这次补完回溯之后，还能不能再回来。

　　可尹北的心脏还在我这里......

　　现在源体和花衣打得激烈，四处混乱至极，我站在原地不动，低头轻轻吻了吻那朵花。

　　随后将其封存住，回头扔向站在甲板上的成权，现在还活着的人类就只剩下他了。

　　如我所料，他接住了。

　　那双眼睛我认得，是属于高士仁的，他拿起心脏就跑向了船舱内部，返回小黑屋。

　　就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我在靠近源体本体的地方直接动用源体的力量，瞬间我的身体就被撕裂得四分五裂。

　　而时间又回到了过去的某个节点。

　　混乱之后，又重归于平静。

　　四周很黑，与此同时我听见了一阵电流的噪音，我眨了眨眼睛，仍然是一片黑暗。

　　“今天月亮特别亮，也特别大，高长官说你可能会在这种情况下回来，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你才来。”

　　这个声音我记得，是哪个真·东寻的声音。

　　“果然从那以后，是你在这个身体里，看来是成功骗过了......”我经过之前的教训，对关于旧准则的事情讳莫如深，最终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旧准则”这三个字。

　　“没错，我原本打算不告诉任何人的，但还是瞒不过高长官，他可是个名副其实的老狐狸。”

　　“我现在在哪？”

　　我起身，感觉自己应该是在一张床上。

　　“你的房间里，现在正是午夜。”黑影给我解释道。

　　我下床，找到灯的开关，开了灯。

　　“你这次来是要干什么？”黑影好奇的问，不知怎的，这回黑影对我的态度没有先前激烈了，感觉到他甚至还有一些期待我的到来。

　　“过去多久了？”我问他，用手挡住眼睛，缓了一会才适应这个光。

　　“现在是2013年，你自己算呗。”黑影晃了一晃，停留在对面的墙上。

　　上次我回来的时候是2009年，那个时候尹北还未成年，四年过去了......他跟我说过他是21岁毕的业，现在应该还在跟着高士仁学习，现在应该是19岁了。

　　19岁已经张开了，已经和在原点世界的尹北长得很像了。

　　突然我有点紧张。

　　一直以来我其实将过去的尹北和原点世界的尹北分的很开，所以当意识到二者将越来越趋于重合，会让我有种紧张感。

　　“看来你那边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啊，神色这么严肃。”黑影悠悠的说。

　　不在小黑屋里不能乱说话。

　　我摇摇头。

　　“怎么了，你们的计划进展的如何了？”黑影问我。

　　其实状况很糟糕，但我必不可能对他实话实说的，好不容易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只能说：“正在进行中。”

　　我想了想又说：“我记得你在小黑屋之外是没办法维持完全体的？”

　　“是这样没错，马上你就听不清我讲话了，但是有件事要告诉你。”黑影继续说，“如果我问你，爱上一个人就要杀死其他人，你会怎么做？”

　　“爱上一个人并不意味着要杀死其他人。”

　　“你们还真像啊，尹北也是这么说的。看来我想的没错，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后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他了......不过别误会了，我的身体你还是要还给我......的......糟......糕......时间不......够了，我先......走了......”

　　黑影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些话后就走开了。

　　我喝了口水，理了理思路，这应该是我的第三次回溯，那么这次我的身体没有被摧毁应该就不会停滞生长了吧，想着我想找个镜子，但是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于是拉开窗帘，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好像确实长大了许多？

　　就在这时，想起了敲门声。

　　这个时候谁会来找我？

　　我打开门，看见尹北站在门外，果然尹北也长大了许多，鼻梁直挺，脸庞与下颌的线条比之前更加明显，个子已经长到他成年定型的那个状态了，整个人透漏出一种厚实和坚毅，只不过眼神中的忧郁也更加浓烈了，同时眼神中还流出些迷茫，这是我在尹北身上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态。

　　一直以来我没有见过比他还要目标明确的人。

　　我其实很想问他怎么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师父找你，你果然没睡。”说着，他好像皱了皱眉，只不过动作很轻微一般察觉不到，但是我太了解他了。

　　他心情不太好。

　　算了，本来想聊一聊的，现在看来还是先别招惹他才好。

　　我点点头，没说话，跟他出去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穿过操场，来到办公楼。

　　“你失眠了？”半晌，尹北问我。

　　“......哦，是有点，我经常会睡不好。”我回答道。

　　尹北明显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经常失眠？我怎么不知道，你不是平常从不超过九点就睡了吗？”

　　这优秀的睡眠质量......应该是黑影那个家伙的常态。

　　“我几点睡觉你怎么知道，有时候单单关了灯躺在床上睡不着而已。”我笑着敷衍过去，也不知道尹北相信了几分，两人就来到高士仁的办公室，里面亮着灯，这栋楼灯火通明，不少人还在加班。

　　“请进。”还是熟悉的声音。

　　“你回来了。”高士仁看着我，凤眼里面意味深长。

　　“嗯，是我。”我点头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