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商场日记》点阵

143、1998年11月X日

　　李然过来拍了拍柜台，笑着说：“数码管！”小霞笑着问：“多少？”
　　李然笑着说：“一千套吧。”小霞一边从柜台里拿货，一边笑着问：“你昨天来了？”
　　李然笑着说：“昨天买东西来了，想捎点儿回去，恁提货没来，我着急走，先走了。”
　　李然走后不久，李富义又来了，笑着说：“给我拿三百套。”
　　李富义走后，小霞一边记账，一边对老公说：“昨天到四件货，说没又没了，你还得下单子，催厂里发货。”小齐问：“要多少？”
　　小霞说：“给厂里说：每半个月各一万吧。”小齐说：“一万套，卖完卖不完啊？多少钱你算了没？四万加三万，七万多！半个月七万多，一个月就十五万！光计费器数码管就得十五万，再加上其它的。。。”
　　小霞说：“发吧你尽管！”小齐写着传真，一边说：“这批货卖完了，郭工还不知道呢，给他说不说？”
　　小霞说：“咱不说，工厂能不给他说？光发货款不要了？”
　　发完传真上来，小齐对妻子说：“光发传真也受不了啊，一次十块，一个月也得一两百块钱！”小霞说：“我就说自己买个传真机，现在家用传真机又不贵，不到两千都买了。”
　　小齐问：“真的？”小霞说：“《大河报》上那么多广告，你没看？”
　　小齐抓过身后一份《大河报》，翻看起来。不一会儿，指着一则广告说：“就是，这一家卖厦华的，一千八百多。。。”想了想，说：“也家伙住了啊！”小霞小声说：“咱生意要能一直这样，还在乎这点儿钱？”
　　正说着，小敏过来，笑嘻嘻地对小霞说：“晚上去俺家吃火锅吧？”小霞笑着问：“咋想着晚上让去恁家吃火锅呢？”
　　小敏笑着说：“这不天冷了，刚才兆安和赵迅说晚上想吃火锅呢，我说叫上小霞呗，就来给你说了。”小霞笑着说：“那去呗！”
　　小敏见小蔡在旁边，又笑着对小蔡说：“小蔡，晚上一块儿去俺家吃火锅吧？”小蔡笑着说：“不去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呢。”
　　小敏一边离开一边扭头笑着对小霞说：“好，下班一块儿走啊！”小霞说了声好，又笑着对小蔡说：“晚上一块儿去呗。”
　　小蔡笑着说：“不去了，跟兆安赵迅一块儿有啥吃头？俩人抠屁股眼儿吮指头，跟这种人吃饭，没意思！”小霞笑着说：“她请俺了，俺不去不得劲。”
　　小蔡笑着说：“恁该去去！”又笑着对小齐说：“咱去小商品城去逛逛吧？看看有啥新碟子没。”
　　小齐笑着说：“走呗，好长时间没去了！”
　　小商品城卖光碟的已经由一楼挪到三楼，生意更火爆了，整层被卖光碟的和买碟子的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小齐小蔡一头扎进人与碟子的海洋中，手指尖飞快地拨动着，尽情挑选起来。忽然，不知谁喊了一声：“查碟子的来了！”登时，现场一阵大乱，商户抱起纸箱四散奔逃，柜台里的人瞬间跑了个精光，只剩下柜台外的人，目瞪口呆左顾右盼地望着发生的一切。
　　小齐有些紧张地小声说：“走吧？”小蔡笑着说：“着啥急呢，等等看呗。”
　　这时，小齐手机响了，是妻子打来的，急急地说：“你快点儿回来，公司来人了！”
　　挂了电话，小齐对小蔡说：“我有事儿，得回去了！”小蔡笑着说：“那你先回吧。”
　　小齐匆忙回到商场，果然，三个穿着整齐的男人在柜台外面腰板挺直地站着。小霞指着小齐，笑着对那三个人说：“我老公了！”为首的一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白白胖胖，斯斯文文的人笑着和小齐握握手，说：“你好，你好！我是杨伯敏！”
　　小齐笑着问：“你好，你好，你们从办事处来的吗？”杨伯敏马上摇头说：“没有，没有！”
　　小霞并不想让几个人在商场待的太久，就笑着对老公说：“你带他们去办事处坐坐呗。”
　　小齐笑着建议：“就是，我们去办事处坐坐吧---这儿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杨伯敏忙笑着说：“不用了，不用了。。。”
　　小齐只好立在那里，笑着问：“你们来了，怎么没听丁总说呢？”杨伯敏还未搭腔，旁边一个人忽然语出惊人：“丁会杰已经滚蛋了，这是杨总，公司财务总监！”
　　小齐惊讶地把这个人好好打量了一番：三十岁左右，高个儿，一直笑嘻嘻的，一双大大的眼睛，目光总是闪闪烁烁飘忽不定。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讲的一口地道的河南话。见小齐关注他，笑着和小齐握握手，说：“我叫郭松利。”又介绍另外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给小齐：“这小子姓余，叫他小余就行了。”
　　小齐又和小余握握手。郭松利笑着问：“前几天那四件货收到了吧？”小齐笑着说：“收到了，收到了。”又笑着说：“差点儿让公安局缉私大队的没收。”
　　对方三人都吃了一惊，问：“他们没收？”小齐笑着说：“是个误会，放回来了。”
　　三人都松口气。郭松利笑着问：“以前的货款你都是给谁结的？”小齐笑着说：“郭工。”
　　郭松利笑着说：“以后不要给他，给杨总吧！”小齐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笑笑。
　　对方察觉到他的不信任，笑着说：“没事儿，俺就来转转。认认地方，名片也都搁恁柜台上了，有事儿再联系吧！”
　　等三人一走，小霞就问老公：“啥意思，这三个人来是干啥的？”小齐说：“你没听见，来要钱的，说不让给郭工清了，让给那个姓杨的。”
　　小霞说：“是个人来要钱就把钱给他了？”小齐说：“我给丁总打个电话问问咋回事。”
　　电话在耳边停留了半天，放下后，小齐说：“不接。”小霞问：“那你咋弄？”
　　小齐说：“肯定得和丁总联系过后再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