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尘一清

4、哥罩你

　　秦淮一从楼上跑出来，跑下楼梯后，也不理客厅里的老爸，闷头快速换了鞋摔门而去。

　　出门向左走了一会儿，拐个弯就到了下午跟陆泽尘吃面的那条小巷。

　　心里烦燥得很。

　　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小石子低低地划出一道抛物线后击中了垃圾桶。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更烦了：“靠。”

　　今晚是不会回去了的，他打算去奶奶家住一晚，但手机什么的都没带。秦淮一掏了掏口袋，摸出三张纸钱。

　　还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揣了三张一块钱在身上，正好用来坐公交。

　　在学校旁边公交车站等了五六分钟后，来了辆公交车，11路，是到奶奶家的。

　　大概十点多了吧，这个点了，人也不多，扫一眼，也就四五个人。秦淮一投了两块钱后就往后走，在靠近后门的座位上坐下了。

　　二十分钟后，秦淮一敲开了奶奶家的门。

　　又得打扰爷爷奶奶休息了，门开的那一瞬秦淮一想。

　　“小淮啊，进来吧。”开门的是爷爷。

　　“嗯，爷爷我又来了”以前他一跟家里闹翻就来奶奶家，爷爷都习惯了，丝毫不奇怪，也没问什么。

　　“轻点声哦，你奶奶睡的正香呢。”爷爷笑着看他换鞋。

　　“嗯”秦淮一低声应了。

　　“我回去睡了，小淮你也早点睡吧。”爷爷打了个呵欠，转身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

　　爷爷奶奶结婚42年了，感情从浓烈到甘醇。

　　现在奶奶依然被爷爷宠着，什么家务活都舍不得让她做，从有记忆以来秦淮一就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吵架。

　　也吵不起来的吧，爷爷总是乐呵呵地让着奶奶。

　　但爸妈就不一样了。

　　他们在一块十次有九次是要吵的，秦淮一有时候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些吵什么。

　　秦淮一熟门熟路地进了另一间房间，也不开灯，进去后直接将自己扔到床上了。

　　拿过枕头捂在脸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啊~”

　　早上陪爷爷奶奶吃完早餐后，秦淮一问奶奶要了两块钱就坐公交回家了。

　　高三要补课，爸妈早早就去学校了。秦淮一拿了手机相机就直接去奶茶店了。

　　奶茶店离得不远，他也没坐公交，直接步行过去了。

　　到的时候刚好九点半，刚开门不久。

　　这家店开在十字路口的街角，店面不大，装修走的是轻松清新风。店里算上他就只有三个人，他和店主都会做奶茶，剩一个打杂。

　　店主是个男的，三十多岁，本来是忙不过来，招他来帮忙的，现在倒成了他是主力，店主偶尔见他忙不过来时，才来打打下手。

　　“早啊，来啦？”打杂的是个女生，叫何芳。正在将倒放在桌子上的椅子一个个放下来，见他进来了就热切的打了个招呼。

　　“嗯，早。”他并不太想说话。

　　直径走到后台收拾好后就看着街上发呆，偶尔也看着她忙进忙出。

　　没过多久就渐渐来客人了，秦淮一也忙起来，暂时没空想昨晚的事。

　　星期六的早上秦淮一都过来，店主这时就落了闲，有时就过来逛逛，或趴窗口上不知道在看什么，或看着秦淮一他俩，看他们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就过来帮两下。

　　秦淮一都看不懂了。

　　他尝过店主做的奶茶，味道很不错，比他做的要好不少。但只要他在，店主就当甩手掌柜。感觉他开这个奶茶店就是来打发时间的一样，不会赔钱么？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陆泽尘进来了，还带了个女生过来。

　　那女生长的很好看，看着像可爱俏皮型的，但脸生，应该不是本班的女生。

　　秦淮一懒得记人，班上总共39人，啊不，现在多了个陆泽尘，已经是40人了，两年了，他还没完全记得每一个人。

　　但他有一套特殊的判定方法。

　　如果看着很熟悉，那多半是自己班的，如果只是有点眼熟，那可能是隔壁班的，其他的就约等于没见过了。

　　陆泽尘打一进门就发现他了，溜达着过来打了个招呼:“呦，这么巧啊？你在这做兼职？”

　　“......嗯。”秦淮一语气不太善，他自己也有点疑惑。

　　别人谈恋爱干他屁事。

　　也可能是昨天还整天绕着他转的人，转眼又绕着别人转了，就顿时有种小宠物看着主人逗别的小狗一样的感觉。

　　“喝什么？”秦淮一礼节性地问道。

　　他不知道秦淮一心里在想什么，秦淮一脸上通常都是稍稍有点不耐烦的，只要不激他就看不到别的什么表情。因此陆泽尘心里一动，两眼弯弯的看着他：“两杯酸梅汁吧，不加糖。”

　　“没有。”

　　陆泽尘看着他脸上的不耐烦一点点加深。

　　他来过这家店，知道菜单上都有什么，继续道：“那就红糖拿铁？这该有了吧？别的店里都有。”

　　秦淮一在台下的手紧握着，手臂上的青筋暴露了出来。

　　狠狠瞪了他一眼，朝旁边抬了抬下巴：“菜单在那，自己看，想找茬就出去，我跟你打。”

　　还真是一点就炸啊，气呼呼的像炸毛了的猫。

　　陆泽尘得手就收，不再逗他，免得待会火真的烧到他身上。

　　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菜单，指着第三行说：“就两杯这个吧，一杯不加糖。”

　　“泽尘，好了没有呀？”陆泽尘带过来的那个女生噘着嘴抱怨，“等好久了，我都无聊了......”

　　“马上。”陆泽尘回头朝她笑笑。

　　秦淮一往其中一杯奶茶里加糖的时候抬头看了那女生一眼，又转头看他，说：“女朋友？”

　　“是啊，”陆泽尘揶揄，“怎么，嫉妒了？”

　　嫉妒个屁，老子喜欢男的：“没有。”

　　“别急着否认啊，要不我介绍你俩认识。同桌一场，你要是真感兴趣，我退出，怎么样？”陆泽尘笑道。

　　“不怎么样，也不感兴趣，”秦淮一将两杯奶茶放到台面上，指着左边那杯，“这杯是不加糖的，一共28。”

　　“别啊，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介绍一个？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哥保准满足你。”陆泽尘拿过两杯奶茶。

　　“什么类型的都不喜欢，滚。”秦淮一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去忙下一杯奶茶了。

　　在陆泽尘之前店主让他做一杯珍珠奶茶。

　　陆泽尘回到座位上，女生娇嗔到道：“怎么这么久啊~人家都等多久了。你打算怎么赔罪呀~”

　　“遇到一个同学，聊了两句，”陆泽尘把奶茶推到她面前，有点兴趣缺缺，“喝吧。”

　　“你都还没说怎么向我赔罪呢？”女生生气地拍了拍桌子。

　　“先喝。”

　　前天这女生当面跟他表白，看着又是他喜欢的长相，就答应了，之后也没联系。今天早上他爸在家休息，陆泽宇也在家。他受不了陆泽宇，又没什么事做，就约她出来，却没想到这么烦人。

　　喝奶茶的过程中，那女生一直在叭叭地说个不停，陆泽尘耗完最后一丝耐心后把她拉出来，也不管她喝没喝完。

　　被她拉着走了一段路后就甩手了：“分手吧。”

　　女生愣了下，登时就哭出来了，边哭还边打小嗝：“为什么啊？我哪里做的不好了？我们才在一起三天。”

　　“你太烦人了，我们不合适。”陆泽尘也懒得哄她，递了张纸巾给她就走了。留她一个人在那哭，路人投来的目光他也不管，自顾自地走远。

　　中午下班后，秦淮一吃了饭就找了间咖啡馆猫着了。

　　这间咖啡馆还不错，有两层，二楼比较清静。有两排沙发，两边是玻璃，可以直接看到外面，人还少。

　　只有两个男生在打游戏，那边有三个女生刚上来，沙发上放着几袋东西，估计是逛街逛累了上来休息的。

　　秦淮一喜静，这地儿正合适，以前没发现，以后倒是可以常来。

　　他挑了个旁边有绿植的位置坐下。对面是街道，街道旁是小巷和各种店铺，再过去就是个湖，湖上一片一片的铺着莲叶，湖周围着柳树，湖中央还有间亭子，搭了一座长桥连接到湖岸。

　　风景还不错。

　　他拿出手机，塞上耳机，打算看着外面听会儿歌。

　　但没想到几分钟后就又看见了陆泽尘。

　　陆泽尘和两个他不认识的男生并肩走着，后面四五米左右跟着四个混混模样的男生。前面小巷里还蹲着仨，应该是断后路的。

　　秦淮一只认得出来后面跟着的四人，那是隔壁体校的，两三周前还被他教过怎么做人。

　　那时那四人正在他学校后门堵人，秦淮一从学校里出来，路过的时候掀眼皮看了他们一眼。

　　可能他那时的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好，无端让他们感觉受到了挑衅。带头的那人就领着仨小弟直奔他过来了，问秦淮一是不是想找事。

　　秦淮一答否，他还要赶去奶茶店没空理他们，说完后就想直接走人。

　　怎料那老大非要觉得秦淮一这是在无视他，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

　　本来以为四对一，肯定吊打他，但没想到秦淮一练过跆拳道，还是红带，结果他们就被反吊打了。

　　秦淮一看着陆泽尘他们。

　　这几人出门是集体把脑子落家里了吗？被跟踪得这么明显都不知道？

　　秦淮一背起包，往那边赶。

　　希望在他到之前，他们还能有命在。

　　陆泽尘早就发现后头跟着人了，他们是故意引他们到巷子里去的，毕竟在大街上打架不太光彩。

　　但没想到的是，巷子里居然还有人。

　　三对七，就算陆泽尘挺能打的，也扛不住他们人多还带棍棒。才一两分钟陆泽尘三人就都挂了彩，渐落下风。

　　秦淮一过去的时候看见三个人正在跟陆泽尘打斗，其中一个被陆泽尘一手掼到墙上，闷哼了声没起来。

　　但他后面两个见状想一起上。

　　秦淮一将包放一边。

　　两步上前，一脚蹬地发力，另一只脚踢在前面的人的后腰上、落地、转腰转胯，另一只脚一个高横踢踢在那人胸骨上，将其撂翻在地。

　　另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秦淮一左脚旋转180°、转身起膝、右脚前脚掌踢倒了。

　　陆泽尘转过身时刚好看到他踢翻第二个人。

　　没想到他居然会跆拳道，好像还挺厉害的。

　　但他没时间表达惊讶了，两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往小巷深处跑。

　　跟陆泽尘一起的那两人还在跟人打着呢。

　　他们赶到的时候旁边已经倒了两个，倒在墙边的那个就是跟陆泽尘一块的。跟陆泽尘一块的另一个人正被其余三人围打，嘴角和颧骨都青了一块，额角也流了血。

　　倒在墙角的那人手撑着地爬起来，拿起地上的一根棍，发狠地朝一人的背上打下去，再踹翻一个。

　　陆泽尘也抓过剩下一人的领口，一拳打了下去。

　　秦淮一在旁看着陆泽尘三个人一起把还不服的几人给收拾了。

　　他并不打算上去插手。他知道这会儿用不上他，他上不上都没多大意义。

　　倒是刚刚倒在一边的人醒来后，指着秦淮一说：“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秦淮一闻声看过去。

　　是这帮人的老大。

　　“路过。”秦淮一答。

　　陆泽尘他们仨将另外三人扔到那老大的身边。

　　四个人排排躺着了。

　　“你们给我等着。”老大爬起来放言。

　　陆泽尘笑了笑：“放心去吧，我们等你回来。”

　　秦淮一也笑了。

　　等那四人相互扶持着从小巷里走了之后，陆泽尘笑着看向秦淮一说：“刚才谢了，身手不错。练的是跆拳道？”

　　看到陆泽尘嘴角的伤，秦淮一才忽然想起来，他的包还放在巷口！

　　要是那几人拿了的话......

　　相机还在里面，来不及了，秦淮一应了声“嗯”就拔腿往外跑。

　　剩下的陆泽尘三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说：“他这是想起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有雨，赶着回去收衣服吗？跑这么快。”

　　“不知道，跟上去看看。万一巷口那仨还没走的话就麻烦了。”陆泽尘说完也往巷口跑。

　　那兄弟三人倒是跑了，包也还在。

　　秦淮一捡起来拉开书包侧面的拉链，将小抽屉拉出来。

　　还好，机身和镜头都还在。

　　秦淮一松了口气。

　　没多久，陆泽尘他们就跟上来了。

　　“怎么了，说跑就跑。”陆泽尘说。

　　“没什么，相机放这了，怕被他们拿了，还好没事，”秦淮一看着地上的几滴血迹，又转头看着他们，“你们......这是怎么着他们了？被他们这么堵。”

　　“明明是他们强占我们球场，告到我们老师那反咬一口不说，现在还带人围我们。”陆泽尘身边一个瘦高个说着，往地上呸了一口。

　　“兄弟你叫什么？”另一个拍了几下胸口，“以后要是什么事尽管说话，哥们没二话。”

　　刚陆泽尘在巷子里说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猜到是他帮的陆泽尘了。

　　瘦高个也说：“对，要是他们来找你的麻烦的话就来找我们！我沈易，临江三中高二十一班的。”

　　完了之后又指了指另一个人：“这方荞西，跟我同班的。”

　　刚想再介绍陆泽尘，陆泽尘就已经开口了：“我就不用了，我俩是同桌。”

　　说着还揽过秦淮一的肩：“他叫秦淮一。帮忙打架可能用不上咱们了，人刚刚两脚撂翻了俩，不知道比咱们厉害多少呢。是吧小淮？”

　　陆泽尘是看到刚那老大在看到秦淮一时的表情的，那是被打怕了才有的震惊和恐惧。

　　“是啊，所以以后还是哥罩你吧，”秦淮一拍掉他的手，背上书包，往外走，“走了。”

　　“哎！以后请你吃饭！”陆泽尘在后面喊了一声。

　　秦淮一摆摆手示意他听到了。